56、惊鸿一梦 ...
-
记忆如同冬日的初雪，纷纷扬扬落的细细绵绵，冷暖交织、幻象纠结，似玉碎碟落，融成晶莹剔透。
不同的角度，便能看到不同的风景；
无数的视觉，便叫人想一望千年。
爱恨情伤、悲欢喜乐、怨怒恩仇，它们铺满了大地，如钻石一般闪闪发亮，就像她从锦绣耀眼的童年中步步走来——那时，尽管战火纷飞，生命流逝，却总有人陪在她的身边。
——可是…还不够。
她也想，看到更多的东西。
只是，幸福太重，生命太轻。不过转身回首的一瞬间，水色就已经破碎在蓝天里；因着这人生的漫漫长路，所以无法承受。有人注定霍尽流光溢彩，也有人注定流淌进尘埃中，无论你在灯塔上如何守望，都再也找不到。
找不到，寻不着。一方缎华空痴妄。
空痴妄，空痴妄…梦想永远不成真…
‘请你，醒过来。’
‘毕竟，我也想拯救你一次。…’
那个孩子的呼唤如此真挚，有着让人抵抗时代的力量。
——可明明，就算你那么真诚的呼唤，我也从未奢望过被拯救。
毕竟，从舍弃神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要与天堂擦肩而过。
‘从我记忆的开始，你就已经存在。’
‘所以，即便我的记忆结束，你也要继续留下来。’
清清浅浅的依恋淹没脚踝，犹如拍打贝壳的夏日浪潮，一波一波从岁月的罅隙涌入。
——其实，就算渴望救赎，也只会落得一缕浮尘，云烟过眼，连回味也会慢慢消散，然后你发现留下的东西实在太少，根本不足以填满找不到的思念。
白启太清楚了。
可是她果然，还是想稍微得到救赎。
毕竟……
‘你说过，这条路，惟有你必定走到终点。’
随着眼前少年的话音落下，整个世界开始了扭曲——叶生叶落，花开花谢，云舒云密，时间断流——这个温柔的的孩子伸出手，墨色的和服袖摆碎散；他向这里走来，走的从容不迫，走得步步生辉，面上的笑容比水要柔软，比雪还洁白，比阳光更夺目。
就像二十多年前，时光尚宁，这个孩子把手放在身体两侧，满身狼狈，却姿势挺拔，眼神也很干净；上方，是一片蓝得让人心碎的天空，男孩站在古屋前，安静地对她笑。
然后从此寻醉三回，梦过浮生，再也抓不住。
彼时的鼬不过八岁，才是刚开启血继的时候，深深被白启指教一番后，脸颊红润，稍有气喘，却礼仪风范自然，也明白是非疾苦。
那时，不熟悉的都夸宇智波大少爷年轻有为，未来绝对青云坦荡；熟悉的则多少知道，这个孩子唯一的缺憾，就是拥有太多的爱。
‘直到我死去，都是你在救赎我。’
‘所以这回，也请让我…再拥抱你一次。’
——这个孩子一步步走来，明明是那么短的距离，却漫长得似乎能耗尽他所有的执着。
“……小鼬，真是笨蛋。”
‘怎么会？’
眼前少年还是八岁时的模样，这个第一次读出宇智波秘所文献的年纪，这个他一辈子都无法逃离的命运之年。他抱着白启，仰起头，笑得清华而愉快。
‘无论如何，这可是最后一次了。’
‘我真的要走了。’
比精神力白启绝非意志薄弱之辈，但宇智波斑同样不是等闲强者，他无比懂得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不是不记得痛苦，而是更渴望幸福，这就是人类，每个人都因为渴望幸福而痛苦。
怀中的孩子带着笑的脸逐渐透明，尘子飘落，而脚下是如梦似幻的的浩瀚洋流，四周，铺天的缎华星光飞舞消散，画面的飞速流逝预示着这个世界的即将崩溃。在一片美丽的风景里，她看到带土问鼎火影之位，看到宇智波野心全无，灭族不了了之，看到族长长子继承大统，还看到团藏对三代冷嘲热讽了一辈子。
原来她还如此期待着那么多事，如此期待着，坐在一旁，看所有人的成长。
一直到…
【白启，你嫁给我好不好？】
这个世界的崩溃便轰然缓慢。
它似乎在挣扎着，它光晕流转，它奉上最美丽的镜水月花——漫天的鲜花抛撒而下，绚烂如雨，旁处，欢呼声如惊雷般响起；转过头，她的挚亲站在几步外，微笑招手；各国友人各有姿态，潇洒肆意，却都在祝福。
以及，那个月华般的朗朗青年。
【我非常爱你，所以，想要拥抱你。】
【哪怕，与你一起沉沦梦境。】
浓浓的悲伤及爱恋涌来，深深的不舍与绝望接踵，仿佛所有的心情，都化成了这个几乎把白启再次拖入地狱的拥抱。
——这是一个无比盛大的婚礼。
【因为，我是如此的想活下去。】
如此的让人心醉沉迷，食髓噬骨，仿佛，只要脱口出他的名字，就会是再也无法挣脱的梦想。
【其实，我真的舍不得啊…】
——无尽的叹息蜿蜒而上，覆拥全身，如同多年前将她拉入深渊的黑色时光；好似如果遇到太阳，就会热烈地溶化，永远覆灭在晨光里。
——我燃尽青春，负尽韶华；回首顾盼，却也找不到你。
然而此刻，他踏水而来，身着白红团扇纹付，黑色羽织，漫天的花絮包裹耀眼的笑容，带着澄光束束、清风两袖，声音被朝霞的味道充满，
“小白启。”
【你走的太快太远，我跋山涉水，跨越忘川，总算可以陪伴你。】
“——我一直，都在寻找你。”
一片宁和，远离人声沸鼎，惟有青年和女子；黑色的羽织与纯洁的白无垢相对，漫天的樱花如云盛开，风起云涌、花雨飘零，仿若岁月依旧静好，他们都是最初的模样，男孩神出鬼没，硬拉着女孩的手，成为木叶最大的闲谈笑料。
女子轻笑，风华绝代，泪落满襟。
她伸出手。
“止水……”
——毕竟，眼泪并非不够坚强，而是坚强得太久。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惊鸿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