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麻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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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学生时代的幻觉大概有三种。
一，老师刚刚和我四目对视了！但是应该不会点我起来的吧？
二，昨晚熬了一整夜复习！这次考试说不定能人品爆发考高分呢？
三，那个男生刚刚看了我一眼，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将早自习和第一节国语课全拿来补觉了的由衣看着黑板上白花花的“化学”两字出现在第二节课的位置。捂着脸深刻地反省了一下自己。
一，柴田老师已经不只是跟自己四目对视而已，刚才在走廊碰见他的时候他那张脸上根本就是写满了“你死定了，上课给我等着”的凶狠表情啊！
二，自己昨晚并没有熬夜复习，看了一晚上的棒球比赛顶多对物理课和数学的抛物线题一点儿帮助……吧？
至于三……
上杉由衣一脸严肃的转过身，盯着后桌绿间真太郎那张面瘫脸，思考他对自己有意思的可能性，以及这条大腿该怎么抱。
绿间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冷静又残酷地开口：“死心吧，你现在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由衣绝望的一头栽回了自己的课桌上。
“唉。”
这时，忽然听到绿间在后面发出了一声音量略大的叹息，然后不知跟谁说道。
“我去自动售货机那买小豆汤，大概需要三分钟的时间。”
然后用一种完全不像他的习惯推开椅子，发出有点响的摩擦声，还有书本被撞落在地上的声音。
“绿间？你在跟谁说话？”绿间邻桌的同学茫然的看向他，然后又说，“喂，你的笔记本掉地上了啊，绿间？绿间！混蛋我在叫你啊！为什么假装没听见！”
领桌的同学一脸莫名其妙，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还是俯身准备帮绿间把笔记本捡起来——结果刚一低头，就看到一只手从斜前方迅速伸过来把笔记本一把捞走！
上杉由衣直接蹲在地上就开始猛翻绿间的笔记。
然后一脸感动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抬头看向领桌同学：“好人啊——绿间同学他，果然是个好人对吧！？”
“呃……大概是吧……但是你看着我做什么……”
“拜托你！”由衣将随手翻了翻但怎么看都是天书的笔记本一把拍在那位同学的桌上，“那个，昨天绿间说的什么……什么金价？怎么换？反正就是昨天我们上课讲的那一章内容！帮我看看是哪里！”
“…………如果小人没有猜错，您指的应该金属元素化合价和置换反应吧？”
“怎样都好啦，快帮我翻翻。”
“呃……”邻座的同学翻了翻绿间那本几乎可以打印了直接拿去出版的标准笔记，然后惊讶的‘咦’了一声，指着笔记上的一处说，“他为什么把这道例题用红笔圈出来了？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咦！？你干嘛？？？”
由衣一把夺回笔记，争分夺秒的把绿间圈出来的那道题给抄在了小纸条上！
虽然说不出道理但是直觉告诉她背下这道题就没错了！
…………
…………
“唔……”
柴田老师摸着下巴，用婆婆看新媳妇的挑剔眼神一遍一遍审视着黑板上那道简单的公式。最后把小眼睛一瞪！
由衣冷汗随之一炸！
柴田老师不爽的耸了耸鼻子：“哼，算你有本事，居然答对了。”
“呼……”
“呼什么呼！现在是松气的时候吗！？”
“对不起！不是！”
“真是的，白天不好好上课听讲，晚上再怎么熬夜应付测验又有什么用？基础打不扎实，身体也搞坏了！这叫本末倒置、得不偿失你知道吗！”
“是！老师批评得是！我以后会改的！”虽然我就算是熬夜也并没有在看化学题。
柴田老师又哼唧了一声，觉得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于是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下去吧。”
由衣如蒙大赦，谢天谢地的小跑回自己的位置。
后座那位绿脑袋的神棍级学霸似乎觉得老师这种惩罚学生的戏码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正很有追求的在自己做预习。
由衣走到座位旁边的时候和他四目对视了一下，赶紧冲未来的大腿露出一个七分感谢三分狗腿的讨好笑容。
换来了绿间的一声冷哼，然后低下头没有再理她。
由衣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表示跟远山怜同处一室了那么久，这种程度的傲娇早就无法打击到她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吧。
…………
…………
“……再发呆下去就要迟到了白痴。”
“啊？”
由衣从走神中惊醒，回过头，看到远山怜已经换好了运动服，正在一边擦防晒霜一边瞪自己。
“哦……没什么。”由衣慢吞吞地把运动服的外套穿好，一边整理背包一边问道，“远山，你们这些做傲娇的是不是都有什么特异功能？比如像你这样无差别向雄性生物释放美人计啦，还有……预知未来什么的？”
“谁是傲娇啊！谁有特异功能啊！我才没有释放什么美人计！还有预知未来是什么鬼！？”
唔哇，一口气把所有的槽都吐完了真是敬业！虽然吐得很没有创意，由衣还是为她鼓了鼓掌。
然后装作刚刚想起来的样子，从包里拿出那打东京赛区队伍的比赛录像，说：“对了远山，这里有一个经理人的工作……唔。”
忽然又停下来，皱着眉思索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把录像带又放回了包里，“自言自语”道：“算了算了，这件事难度太大了，远山还做不来，还是找别人吧。”
说着背起包，转身就准备推门离开。
“等等！”
果然，等来了远山怜恼怒的声音。
“谁、谁说我做不来了？你刚才说了这是经理人的工作吧？凭什么认为我做不了！”
——因为如果我直接叫你做的话你肯定会拒绝的啊。
由衣在心里计谋得逞的握了握拳，接着装出一脸勉强的表情转身说：“一般来说调查整理对手学校的信息数据是经理人的工作没错啦，但是远山你的棒球基础知识不够吧？还是回头找人教教你做法再……”
“我会做！”
“哎呀，你别逞强了……”
“我会做！不就是打者信息和惯用球路的整理吗！”远山怜结结实实的中了激将法，挥着小拳头捍卫自己的尊严，“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才难不倒我！少瞧不起人了！”
“啊？是吗？但是这可是非常重要的工作，要是统计错误的话……”由衣继续装傻，手上却一点也不含糊的把录像带从包里又拿了出来。
被远山怜一把夺走。
“咱们走着瞧！”远山愤愤扔下这句话，抱着录像带怒气冲冲的跑走了。
在转角的地方跟路过的新田茂撞了一下。新田茂赶紧先道歉，却只得到了一声“哼！”作为回应。
阿茂无辜的望向由衣求真相。
由衣则面无表情的回了他一个胜利的剪刀手。
“你刚刚对她做了什么？”
“这是入江学长亲传的，与猫相处的正确姿势。”
“啊？”
……
万事开头难。
麻烦的事情要一件一件来解决——话虽这么说，但是现在的麻烦事未免也太多了一点。
“小林！挥棒不要偷懒！训练时不舍得流的汗难道留着比赛输的时候哭吗！？”
“是——”
小林晨也不情不愿的翻了一个白眼，继续做挥棒练习。
由衣有些头疼。
叛逆期吗？果然这就是传说中的中二叛逆期少年吧？
之前因为和泽北他们关系很好，所以还没有遇到哪个选手像他这样明目张胆的表现自己对女教练的不屑。
如果是个只会窝里横的小混蛋也就算了，偏偏他又是全队最有实力和潜能的击球手。
啧。
所以说投手啊捕手啊强打手啊，这种能力越高的球员性格就越难驾驭这个真理果然是普遍适用的啊。
麻烦死了！
荒井怎么还没联系到能打练习赛的学校啊，快点来场比赛好教这群小鬼做人吧！
“那个，上杉……さん？”
“嗯？”一回头，看到植村平正穿着一身护具，大汗淋漓的站在自己身边，“啊，植村啊，不需要用敬语啦随意一点就行。有事吗？”
植村有些腼腆的点了点头，眼神飘乎着不太敢直视由衣的眼睛：“不，那个，晨也他、他性格就是这样的啦，其实他是有点……嗯，认生，你不要太在意了，等慢慢混熟之后他就不会这样对你说话了。”
…………认生？那个见到远山怜第一眼就冲过去告白的小林晨也吗？
就算是想安慰我也找个可信度高点儿的理由吧队长大人……
由衣无语的叹了口气，说：“你现在还有闲心思关心别人吗？看来阿茂给你的加练还不够狠呐。”
植村平一僵。
好巧不巧的，新田茂的声音也适时的从他身后响起：“我也这么觉得。”
植村平的脸色顿时就青了。
“你是接得到阿茂的快速球了还是看得清他的变化球轨道了？投捕是队伍防守的中枢神经不是吗？你这个做大脑的要是连自家投手的力量都驾驭不了那还防守个什么啊？”
由衣夺过植村一直抱在怀里的头盔往他脑袋上一扣，理好护具，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向阿茂交待。
“继续磨合，不用跟他客气。”
阿茂笑着点了点头，搭着植村的肩膀一边跟他嘱咐着什么一边往投手丘那边走。
果然只有在看着新田茂的背影的时候才能稍稍安心一点。
由衣常常想，要是全天下的投手都像阿茂这样乖乖的就好了，又上进又听话又没有怪癖，在赛场上情绪稳定，全局视野和头脑也好，不知道能帮教练和捕手省多少的心。
回想起曾经对战过的学校的投手，但凡水平高点儿的，一个两个的不是架子奇大就是性格古怪，要么就是可怕的自我中心、任性得能操碎全队上下人的心。【←她自己本人就是这种投手
——我的投手是阿茂真是太好了啊！
由衣感动得都快流泪了。
最后看了眼一边朝投手丘走一边交流经验的两位少年，正准备返回外野的训练场监督，却突然眉头一皱——由衣忽然注意到新田茂连后面的头发和领口都是湿漉漉的，像是刚刚在水龙头那儿冲过的样子。
下午的训练才开始不到一小时吧？有这么累吗？
她赶紧又叫住了他：“等等！阿茂你今天投了多少球了？”
“嗯？哈哈，没事的，放心吧。”阿茂回头冲她笑了笑，努力保持着那幅明朗的表情，却根本遮不住疲惫，嘴上还强撑着说，“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心里要是真的有数那还要我干嘛？”由衣心焦地斥责道，“不可以练习过度！——植村，你接球的时候帮我记一下他投的球数，以后每天不准超过200球！”
“啊，好。”
新田茂无比艰难的摇头，表示200球也太少了！
由衣冷漠的移开视线。没得商量。
投手的健康可是很重要的。特别是现在他们这些成长中的身体，手肘和肩膀一旦受伤，多半就是一辈子的事。
为了一时的胜利冒这种风险是得不偿失的。
由衣想，等会儿还是要跟植村平再多强调下这件事。男孩子之间互相打掩护欺上瞒下的情况太多了，可不能让他们这么不清不楚的就断送了阿茂的未来。
她看着新田茂和植村平两人走向投手丘的背影……
“咦？”
忽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说起来，阿茂昨天不是还在跟我冷战吗？为了跟小林比赛时最后那一球的事……”
为什么昨天晚上在便利店那边见面的时候他就没有再生气了？
因为新田茂的态度太过自然，由衣差点都忘记了——他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好了？不冷战了？往常他至少也会抗住整整一个星期才服软的啊。
由衣有点困惑，但是这个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了。
因为荒井荣垂头丧气的走进了球场，告诉她，原西、驹木和城北工业附属，没有一个学校接受他们的练习赛请求。
由衣心里顿时一凉。
不过也并不意外，倒不如说，这样的结果才是正常的。
这三所学校都是地区豪强，谁会轻易接受一个没有任何交情的同区对手的练习赛请求呢？人家也要为自家球员的进步着想，没空做善事吧。
这时就体现出一个有经验、有人脉的老教练的重要性了。
由衣过去虽然负责了森之川的大部分教练工作，但是老教练存在的最重要作用的之一，就是他有能力联络到各地的豪强队伍组织练习交流赛。
这种人脉，是由衣和身为普通体育老师的荒井荣所缺乏的。
“唉……”忍不住就又叹了一口长气。
荒井荣一下子就被她这口气给堵着了——由衣整天操心操肺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刺伤了他作为一个老师的自尊。
他之所以这么快就选择接受由衣以教练的身份入部，说实话，也是有私心的。
关于森之川棒球部的人和他弟弟的冲突，虽然明面上是保密，但是知道内情的人其实很多。特别是这次由衣帮人顶黑锅的真相披露之后，或许她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形象在大众眼里早就成了一个善良的、可怜的被棒球部的野蛮人强迫顶罪的软弱女经理人——呃……幸好她还不知道——正因如此，荒井荣当然不想让大家觉得自己是个因为记仇而殃及无辜的人，所以才会急匆匆表现出自己对由衣的接纳。
——刚开始的确是出于这个原因的。
但是眼看着由衣入部后的表现，他竟然渐渐的自惭形秽起来。
这个女孩显然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有能力，相较之下，自己这个当老师的一直以来都在做什么啊？结果到头来什么都没帮上忙的只有自己吗？选择对手、联系学校的事明明就是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居然连这都要扔到人家小姑娘身上让她头疼吗？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荒井荣就在心里对自己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批评与自我批评。
由衣当然不知道荒井荣此刻的内心风暴，自顾自的考虑了一下，刚刚开口说：“没关系，我联系一下以前的学长再想想办……”
“这种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就被荒井荣满腔热血的打断了。
见他突然在那儿兀自燃得不得了，由衣一脸懵圈儿的被他抓住了肩膀。
“交给老师来办，知道了吗？你只要专心管好这群臭小子就可以了！联系学校的事情我能搞定！”
“……哦、哦，那就拜托了。”
荒井荣重重拍了拍由衣的肩膀以示信任，然后干劲满满地转身离开了。
当初在老教练手底下习惯了重担压身干啥都亲力亲为的上杉由衣，一时还真适应不了荒井这突如其来的责任感。
“老教练吗……”
光是想起这个人都会让她紧张得微微发抖，但是——
“实在没办法的话，也只有再去找他了……”
“小怜~~~~~~~”
远远的就听到小林晨也像只发.情的公猫一样跌宕起伏的嚎叫。
由衣又叹了口气。
转身就看到小林蹦蹦跳跳的朝远山扑过去，被远山一巴掌扇倒后又生龙活虎地弹起来在她面前挥着球棒卖弄的模样。
再转转头，投手丘上植村平又被新田茂的一记直球狠狠砸中了胸口，大概是太疼了，他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引得旁边练习的人一阵紧张，新田茂也赶紧摘了手套冲过去扶他。
由衣没有动。
她知道这种程度的碰撞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是会很辛苦罢了。精神上的压力比身体的疼痛要大得多。能不能扛过这一关，恐怕是对植村平的捕手能力的又一大考验了。
由衣抿紧嘴唇，再次低头翻了翻队伍里的球员信息表。眼神却随着思维飘忽着，根本没有认真看。
——还是要想办法对他们再加深一点了解才行。阿茂也才入队比我早不了几天而已，从他那儿得来的信息并不完全可靠。
还是要再加深了解才行。
要找一个人……一个对这个球队足够了解，同时又有足够的实力剖析这一切的人。
由衣最终还是把视线停在了小林晨也身上。
他正为了在远山怜面前显摆自己而无比投入的做力量练习。
思索了一下，她心生一计。
掏出手机迅速给黄濑发了一条短信。
然后合上手机就走到了小林晨也身边，一脸正气地问：“周末约吗？”
“哈啊！？”小林晨也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
“远山也去。”“我去！”
接着又找到了在阳棚下整理水壶的远山怜，一脸坦然：“周末约吗？”
“哈啊！？”远山怜涨红了脸警惕地贴墙瞪着她。
“凉太也去。”“我去！”
最后掏出手机看了看。
意料之中的收到了黄濑凉太自带画面感的回复：
去——！！！ヽ(▽)ノ
有空！o(*^▽^*)┛当然有空！(゜▽＾*))太有空了！╰(*°▽°*)╯
由衣想去哪里玩？最近我听说有一家新开的美式汉堡店超级好吃哦！一起去吃吗一起去吃吗一起去吗！~\(≧▽≦)/~
美式汉堡店？……油炸吗！？明明是运动员居然吃油炸吗！？还想不想要好好练肌肉了！？吃汉堡！？你怎么不上天！！！
由衣怒发冲冠，正准备一通怒骂扔过去——忽然手下一顿，她想了想，反正也不可能真的正经约起会来，美式汉堡店的气氛说不定反而更适合。
就那儿吧。
于是干脆的同意了。
合上手机的瞬间，她心虚了一下。
——我这么做会不会有点不厚道？
“不不。”
她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全权考虑和各方因素，一腔正气的点了点头。
“吾辈的大义毫无阴霾。”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麻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