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黄雀背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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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七
虽然知道中也沙纪是个不省心的孩子，不过，出身名校，成绩也不错的她，平日做派居然近似于小太妹，这真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了。
休息日的约会，她带着我进入一间散发着不良气息的ktv，包厢里几个精心打扮过的短裙少女歪歪扭扭地靠在沙发上。
虽然为了接近高中生而特意换上了清爽的短打，然而跟这些孩子身上繁复的铆钉、抽带相比，我的衣服还是过于保守了些。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有个小男朋友的姐姐！”中也沙纪大大方方地将我推出去，“姐姐的小男朋友长得可清秀了，就是脾气坏，沙纪问他叫什么，理都不理的。”
注视着她古灵精怪的侧脸，我突然明白了点什么。女子高中生的那点小心思，根本没有那么难猜到。
“那是因为你想撬墙角吧。”我眯起眼睛，不以为然地看着她，“一张口就被发现了，所以才不理你。”
“哇——”中也沙纪夸张地张大嘴，“姐姐你好厉害，不愧是脚踏n只船的人。”
其他女孩子也都“哇哇”地抽着气表示赞叹。
“能被当船踏的，都是些脑袋空空的蠢货吧。”歪在沙发最里面的女孩子不以为然地撇着嘴，“蠢蛋收集再多，有什么意思。”
“阿耶又在说怪话。”其他女孩子不满地嘟囔着，“反正阿耶你啊，就觉得你暗恋的那个人才是世界上唯一帅气的人，瞧不起我们学校所有的男生。”
“猿比古跟那些蠢蛋可不一样。”叫做阿耶的女孩子虽然气势跋扈，却透着一种同这里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怎样啊，反正阿耶你没追到。”
“那我也不会凑合着拿蠢蛋充数。”
女孩子们很快就吵闹起来。
“哎呀你们无聊死了，阿耶说的本来就没错啊，学校里那群男生就是蠢蛋嘛，不过蠢蛋也有蠢蛋的好处啊，勾勾手指就能让他们跑断腿，跟下仆一样好用。”轻蔑地大发意见，中也沙纪歪斜着坐在点歌台前，自顾自地按了起来，“好啦！沙纪要唱阿尚的新单曲！”
轻视自己玩弄的人，可是很容易被反咬的啊。
虽然很想这么告诫她一下，不过终究不是我能管的事情，还会徒增她反感。我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下。
反正，生活迟早会给她一点点教训，她还小，又只是任性，也出不了多大的事。
倒是另有件事令我很在意，给孩子取名叫猿比古这种敷衍名字的，应该很少见吧。我盯着叫做阿耶的女孩子看了一会，“阿耶喜欢的男孩子叫猿比古？”
仿佛对我有着戒心，她看了我一样，“干吗？”
“名字很有趣啊，有什么特别含义吗？像是希望孩子能顺利成长啦之类的。”丰臣秀吉为了老来子能够健康长大，还起过拾得这种名字呢。
“哼，就是欺负人。伏见仁希是个变态怪人。”阿耶不高兴地挂着脸，“明明是伏见家长子，脑子却不大正常。就是因为这样，阿耶才——”
少女自顾自说着没头没脑的话，比起回答我的问题，似乎只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
然而却能够确定了，少女口中的猿比古，就是我认得的那个伏见。
这可真是意外。
喜欢伏见的女孩子吗？
我忍不住看着她微笑起来。
像看傻瓜似的看了我一眼，阿耶跳起来抓起爆米花咔嚓咔嚓大嚼起来。
一曲唱毕，沙纪将话筒塞到我手里，“姐姐来唱一首。”
ktv这种地方，选歌也有诀窍的，和同僚一起选带动气氛的，和光希一起就点适合女孩子合唱的，然而和乖僻的女子高中生一起，倒是第一次。
不过，再怎么说，我也没有讨好女子高中生的必要。作为成年人，在这些小鬼面前被看轻的话，才是没办法相处下去了。
点了首小林幸子的演歌，我随心所欲地唱了起来。虽然是演歌，我还是用最擅长的美声唱法演唱，说不上难听，倒也是怪怪的。
不过，这些乖僻的小鬼应该不会觉得讨厌。
放下话筒，我瞥向中也沙纪。
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她突然放声大笑，“姐姐你唱的好奇怪哦。”
“很遗憾，我可不会输哦。”指着屏幕上闪烁的100分，我故作轻松地摊了摊手。
“哎？”对着那个高分，女孩子们叫起来，“明明好奇怪。”
“只要完全不跑调破音，声量够大就能得到满分，至于唱法随意怎么样都可以。”歪在沙发上的阿耶撇着嘴，“钻电脑判定的空子。”
“有什么不好吗？这里可不是歌姬选拔赛。”我笑眯眯地看向她。
“对耶。”沙纪十分赞同的点头，其他女孩子也纷纷应和。
阿耶的表情更加不高兴了，鼻子皱起来，死死地盯着我。僵持了一会，她突然跳起来，拎起包向外走去，“没劲，阿耶先走了。”
我笑眯眯地看向沙纪，“啊呀，被讨厌了呢。”
沙纪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阿耶在嫉妒啦，因为姐姐比她帅气啊。她总以为自己是我们中最聪明的，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也该让她见见世面了。”
聪明帅气什么的，还真是难以想象用来形容我的词语。不过，总觉得自从认定我脚踏多只船后，沙纪就对我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概都是一边看不起大人，一边崇拜着不合常规的大人吧。
看来，必须得保持这个角色定位了呢。
阿耶的离开似乎没有对房间里的女孩子们产生什么影响，大家依旧高高兴兴地唱了一下午。直到快结束时，沙纪突然懊丧地拍起了包包，“糟了，今天轮到阿耶做‘蝉’诶！”
“哎，那不是玩不起来了。”其他的女孩子互相看来看去，似乎无法解决这个困境。
难道除了唱k还有别的游戏吗？
我瞥向沙纪。她想了一会，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今天就算了吧，不好意思啊姐姐，真正好玩的游戏只能请你下次来参观了。”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啊。”我笑了笑。
本以为下次会是下个星期，没想到，周一的下午，沙纪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姐姐，出来玩吗？”
“不用上课吗？”
“没关系哦～我们都没有社团活动啦。而且，沙纪生日快到了，生日前还想玩一次嘛。”
真是自由自在的高中生，好在今日没有应酬，我应承下来。
见面的地方离上次的ktv不远，却恰恰与镇目町相邻，本想向沙纪建议换个地方，然而对方却言词凿凿地说非是这里不可。
只能小心些不被见过的人看到了。换上简单的短打，我在脑后扎了个高高的马尾，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还真像什么大姐大似的人物。
与周末不同，刚下课的女孩子们穿着周正的高中生制服，只是——
我盯着上面的校徽看了一会。
注意到我的目光，沙纪捏着水手服嘿嘿一笑，“这是伪装啦。”与xx私立的西服裙不同，少女们身上的，显然是不知哪里的公立中学的校服。
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的伪装，究竟是怎样的游戏，看着这些笑容天真而残忍的孩子，我微微皱起了眉头。
“阿耶不来吗？”我往女孩子们身后看了看，“你们还没和好？”
“嘻嘻，阿耶今天是蝉啦。”沙纪“咯咯”地笑着，拉着我躲进一家小小的家庭餐厅里。狭小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什么东西放久了的陈旧气息。没有搞错的话，这家餐厅的垃圾桶大概很久没有清理了。
在xx私立这样学费高昂的高中读书的孩子们竟会喜欢这种餐厅？
我点了一杯咖啡心不在焉地喝着，连奶油都没有加。
“来了！”这时，名叫美香的女孩子叫了起来，神情紧张地盯着玻璃窗外。
是阿耶，虽然穿着水手服，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倔强的发辫，和一位中年男人走在一起，她笑得甜蜜无比。
要去打招呼吗？我看了眼沙纪，她看似轻松地坐着，手指却不由自主地弹动着，仿佛很是焦虑。
注视着与中年人并肩走过餐厅的阿耶，我抬眼瞥见了前方建筑上的标牌。
一瞬间，我懂得了“蝉”的含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些孩子在玩的是非常危险的游戏啊！
我猛地站了起来。
“姐姐？”沙纪担心地看着我。
“差不多了吧。”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哦——嗯。”她看了眼外面，点了点头，“好像已经拿到了。”
阿耶正柔弱地捏着水手服的领巾，胆怯地搓动着，中年男人揽上她的肩膀，向楼里走去。
“你们在干嘛！”
女孩子们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
“大叔，这可是犯罪啊！”
趁着中年男人怔忪的瞬间，沙纪上去给了他一脚，美香趁机拉住阿耶的胳膊大喊着，“跟我去见老师！”将她用力拉离中年男子怀里。
“呀——不要。”
阿耶装出害怕的样子挣扎着，顺着美香的力道向旁边跑去。
用力将男人推倒在地，沙纪和叫做禾子的女孩迅速撤向旁边的小巷。美香和阿耶则跑向了我所在的餐厅门口。
这时，被打蒙了的中年男子突然反应过来，冲向正迅速离开现场的阿耶。
“臭丫头！把钱还我！”
明明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爆发起来却异常的快，阿耶的翘啊翘的马尾被一把揪住，“还钱！”
“呀！”阿耶尖叫起来。
美香上去对准男人的手狠狠咬下去。随着一声惨叫，男人的手松开了。
“快跑！”
美香伸手去拉阿耶，男人的手却再度伸了上来。
真是些惹祸精。
将手中的勺子砸了出去，趁着男人格挡的瞬间，我一把将手牵手的少女扯进店里，猛地关上大门。
“你干什么！”美香尖叫起来。
“快跟我走。”我向店的深处跑去。
在服务员惊诧的目光中，我穿过大堂冲进了后院。
刚刚点单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家餐厅的后院里有堵不太高的砖墙。
多亏了高中时候翘课帮母亲收快递的经验，我飞快地爬上矮墙，把还在发愣的美香和阿耶一一拽上来。
中年男人已经冲进了院子里，远远地向他掷出一把硬币，我将还在犹豫的阿耶推下了墙的另一边。
“三十万。”
窗明几净的餐厅里，发辫歪斜的阿耶丢出一沓万元大钞。
“哇，为什么这么高，我们才能拿到两三万诶！”美香难以置信地盯着票面。
“因为阿耶比较美吧。”沙纪的声音听起来酸溜溜的。
“因为阿耶说自己是处／女啊。”阿耶的笑容冷冷的，“这些猥琐大叔最喜欢这个了吧。”
扮演“蝉”的少女，装作援／交骗取“螳螂”——中年大叔的钱，在love hotel前由“黄雀”上去装作要报警的样子，带着钱和少女潜逃。
这就是这些女孩子们在玩的“惩罚猥琐大叔”的游戏。
“那种恶心死人的肥腻脸，居然以为会有高中女生忍得了他，毫无自知之明的蠢猪。”
“我猜他好几个月都不敢干这种事情了。”沙纪得意地甩着脚，“我冲他那里来了一脚。”
“你根本没踢到吧，他还有力气来追我和阿耶呢！”美香指责道。
毫不在意地弹动着钞票，这些家境优渥的少女像是对钱并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得意地讲着“替天行道”的故事。
“怎么花掉呢。换成硬币砸水漂怎么样？”沙纪笑嘻嘻地提议，“好像能砸一个月呢。”
“无聊。”阿耶趴在桌子上，“去买点辣椒水之类的东西吧。手无寸铁，来不及跑掉的话就糟糕了，我和美香根本打不过那种只有块头大的蠢货。”
“姐姐来说说？”美香崇敬地看着我，“今天要不是姐姐，我和阿耶就糟糕了。姐姐来决定吧。”
阿耶看向我的脸也比平时多了几分尊敬，毕竟是被救了。
注视着这些明亮的笑脸，我突然厌恶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无聊而已。
只是可笑而已。
只是自以为是的审判着世界而已。
然而，我却没有说教的资格。
处心积虑的接近，心怀鬼胎的打算。
明明是这样卑劣的一个我。
手指在桌面下无声无息地攥成拳，指甲掐得掌心生痛。
一个天赐的把柄递到面前，我应该伸出手去。
“黄雀飞久了，总会遇到老鹰的。”
艰难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我推开椅子匆匆离去。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黄雀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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