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牌品人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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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六
“是我，宗像礼司。”
在工作中突然接到他打来的电话时，我心头猛地一惊。
率先的反应是，唆使湊秋人潜入那家终端公司的事情被发现了。
心头一凛，我飞快地盘算起说服这个人的方法。
我还不想将有关筑紫之死与黄金氏族关系的猜测告诉他，然而不解释的话，他应该会将我的事情抖到黄金之王那里去吧。
这样一来，这份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也要丢了。
“那个——”
我正要推脱，那边已经先行开口，“许久没能听到你的声音了呢？”
哎？
这么算起来，跟这个人确实好几日没见了。
因为是年终，工作比以往更忙碌，加班也比从前多了。连加了好几天晚班，我便放弃了早起的晨练，只愿多休息一会。
本以为他会像之前蹭晚餐一样，厚着脸皮过来按门铃蹭早餐。没想到竟然干脆地放弃了。
“加班多的话，比起早起做早餐，还是该多睡会，普通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他絮絮叨叨地说起了早餐话题，“考虑营养和速度，西式早餐比较合适，至少牛奶不要忘记喝。不要轻易满足于便利店的饭团。”
“那个，我在上班，如果只是要说这些的话，还是等工作结束后吧。”用脖子夹着电话，我飞快地在电脑上打着字，完全无心搭理这个人。
“喔，周末有空吗？”他迅速转换了话题，“scepter4的年终审计，希望你能来帮忙。”
“哈？那不是会计师事务所的事吗？”
“我查了下资料，因为身份特殊，前代scepter4的审计仅仅是自行走流程。不过，我认为比起会计室自行审计，有资格的外来支援者前来审计的话，可以更全面的审视我的scepter4。”
喔，听起来似乎有些苦衷。可是——
一边核算着显示屏上的数字，我漫不经心地回应，“我说你啊，对我的工作是不是有些误会？我做的是大宗投资，可不是核算小小s4资金的会计。想要有资格的支援者，麻烦出门右转会计师事务所。不熟悉行情的话，也可以推荐我司合作事务所给你哦。”
“但你考取过会计师证书。”不知何时连这点都调查到了，宗像礼司的声音听起来志在必得，“scepter4毕竟是涉及到异能者的机构，对这边和那边都有着很好理解，又有着优秀资质的你实属极为难得的人选。”
非常诚恳的赞美，然而我可是很忙的。
“啊，这份报告有点问题。”我匆忙将存疑处标红，发送给前任经办人，“羽田君，查看下邮件好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趁这功夫，我拿起正在做的新项目预算书快速浏览。
在一处复杂的计算前，我停了下来，这里该怎么算来着？
“周末你不加班吧。”
“不加。”一边回忆着公式，我下意识地回答。
“那就这样决定了，周六早上我去接你。”
听到终端里的“嘟”声，我才意识到这个人说了什么。单方面收线，他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我。
按照这个人坚决贯彻自我意识的作风，周六若我拒绝出门，此人定会坚持按铃直至我投降为止。“被青之王门铃声骚扰，使用能力一次。”这种报告书我可不想写。算了算得失，我决定放弃周六在家赖床的打算。
真是令人不快的独断专行，我不悦地猛敲键盘。
和湊秋人见面时，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这次拿到的资料还是没有需要的部分吗？非常抱歉。”
“啊？”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因宗像礼司而挂着脸，拍了拍气到僵硬的脸颊，我尽量友好地微笑，“所谓塞翁失马，虽然没有关键的资料，不过顺带也有些有趣的部分。只是，还要麻烦你再潜入调查看看了。”
他扯了扯嘴角，“反正都已轻车熟路。虽说是不光彩的事，做两次也就没有心理障碍了。”
虽然这么说，对于利用好不容易走上正路的他，我还是有些歉疚，“对不起，令你为难了。”
“算了。”他叹了口气，“你不是付了高价吗？而且，是为了你过世的朋友吧，也算不上坏事。”
我有些羞赧地别开眼。
追寻那个真相，究竟是为了筑紫的枉死还是为了自己的心灵平静更多，如今的我已然区分不了。
“对了，明天开始我大概要去scepter4帮忙些工作，这期间不方便联系，调查恐怕要推后几天。”
“哈？那个宗像礼司在找你麻烦吗？”
秋人习惯性地挥动左手，却在腰间扑了个空。觉察到自己已然不再佩刀，他露出自嘲的笑容，“抱歉，我大概也帮不到什么。”
“没关系。”我笑起来，“我可是国常路，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调查黄金氏族企业之事被发现的话，国常路这把保。护。伞会失去作用吧。”
在利害问题上，湊秋人一向比速人敏感得多。
然而，比起有着姓氏保。护。伞的我，他本人才是立场最岌岌可危的那个，对于这件事情，他却似乎并不在意。
“我会小心不出差错的。”像是要宽慰我，他面无表情地低声承诺。
“秋人你干什么呢？”湊速人冒出来，像是在寻找秋人。看见我和秋人站在一起，他有些不快地皱了皱眉。
“昨天损坏的仓库大门，天女小姐替我们出钱修复了。”秋人提醒他。
速人不情不愿地看了我一眼，“哦。谢谢。”
或许是承了太多情的逆反心理，速人最近对我的态度格外别扭。
“那一起走吧。”他泱泱不快地唤着秋人和我。
因为再次替闯祸的速人抹平事态，盐津元邀请我去家里吃饭表示感谢。这一家三人与我，加起来也算是个小小的旧青氏族家庭聚会。
席间，湊速人又照例骂起了宗像礼司。
“那个阴险的家伙，和羽张先生完全不能比！那种擅长挑拨离间小人凭什么占据羽张先生的王座！”
这次，秋人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担忧地对盐津先生提起我要去scepter4帮忙的事。因为我之前那半真半假的关系说明，他们都对我在scepter4的人身安全感到忧心。
“我们前代的势力都被那家伙除掉了！”
“连能够照应的人都找不到。”
双胞胎齐齐皱着眉头。
“倒是有一个。”盐津先生苦笑着敲了敲桌，“虽然被流放在庶务科，不过那个人非常强，和他联络上的话，现任青王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当年他和你父亲很亲密，一定也很愿意照顾你。”
虽然我并不认为宗像礼司会对我不利。
周六上午，同宗像礼司见面后，我还是问起了那名叫做“善条刚毅”的前青氏族的事情。
“啊，他在庶务科资料室。”宗像礼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了，他是你父亲以前的同僚，应当拜会一下呢。不过——”
稍顿片刻，他重新笑起来，“你会见到他的。”
尽管是周末，作为能力者管理部队的scepter4依然人来人往。
在我跟随宗像礼司走进那华丽的欧式大门时，一列队员已然整装冲向了任务地点。
“你不用去吗？”我看着依旧悠闲好似散步的他。
“有必要时，我也会出动的。不过那是相当高等级的事态。”仿佛强调自己的身份似的，他优雅地轻推眼镜，“王毕竟不能事事躬亲。”
回忆起当初他亲自带队围捕我，我不禁侧目。我可不认为围捕一个见义勇为的无害权外者需要王亲自出场。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转而指着主楼介绍起了scepter4的构成。
简单地说明完scepter4的运营方式，他将我领到华丽的欧式大楼后面一排低矮的小楼前，“这里是宿舍，也就是通常所说的青云寮，考虑到审计工作的繁重，为你在这里准备了一个单间，进去看看吗？”
我忍不住浑身一凛，想起了那句“请与我共同生活在青云寮”。
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我警惕地问，“你的宿舍在哪？”
他指着旁边的另一栋楼，“我在旁边那栋楼里，男女宿舍是分开的。”
“不过，工作到太晚的话，我会在主楼的私室里休息。”他爽郎地笑起来，“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去参观——”
在他说完之前，我飞快地走进了宿舍楼里。
“喔呀，淡岛君。请你带国常路小姐去她的房间。”随着他的吩咐，那个曾喝令我登记的美女副长出现在我面前，“国常路小姐，这边请。”
回头看去，宗像礼司仍背着手站在女子宿舍的入口外，微笑着冲我点了点头。
“他不进来？”
“按照规定，男性不可进入女子宿舍。”淡岛犹豫一下，终于开口，“国常路小姐，之前多有冒犯。”
“我这边才是，失礼了。”我微微躬身致歉。
好像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我们的对话陷入了无法继续的僵局。沉默着向我展示房间后，她便站在门外，等我放下个人用品出来。
待到我们步出女子宿舍，一眼便看见宗像礼司像个地缚灵似的站在门口。
“室长。”淡岛似乎有些意外，“我带国常路小姐去庶务科就可以了。您从昨天到现在还没休息，请务必——”
“喔呀，这是担心我吗？”他眯起眼睛，微微张口——
“王是不会累的。”
在淡岛愕然的目光中，我抢先替他说出了那句充满自负意味的台词。
宗像礼司微微一怔，随即愉快地笑起来。
“石板给予的力量能够调节细胞中的DNA吗？如果不能进行这样细微操作，虽然不会感到累，我想端粒还是会变短的。”
从生物学角度，我对他的逞强之言进行了分析。
“原来如此。”宗像礼司居然赞许地点头，“这么说，我会短命。”
“室长！”淡岛大叫起来。
请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请不要再加班了，请保重身体。
淡岛的激动中饱含着这样关切的心意。
然而宗像礼司却保持着那难以描述的微笑，似乎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我几乎要同情起这位给宗像礼司做副长的美人了。
宗像礼司其人，与其说偶尔不近人情，倒不如说，他是故意惹人生气。
“难得的休日，淡岛君去哪里放松一下吧。”被要求休息的这个人居然大剌剌地劝起了别人，“不要过于紧张了。”
眼看那位尽责的副长小姐表情越来越无奈，我叹了口气，快走几步到他身边，“走吧，庶务科的情况大致介绍一下就可以了，我好歹是专业的。这之后，请放心地去休息吧。”
他诧异地看向我，做了个投降的表情。
关于休息的话题终于告一段落，宗像礼司引我前往主楼中的庶务科。
与一路上遇到的那些气势凛然的佩刀队员们不同，庶务科这里泰半是普通人，氛围也轻松的多。
随处可见的普通中年人笨拙地接过娇小的女孩子扔来的零食，所过之处皆祥和一片。与我平时所接触的那些公司仿佛没有什么区别，丝毫不能让人联想到“王之私人部队”。
我松了口气。
若是兔子们那种令人不自觉紧张的工作氛围，才真是受不了。
“这位是前来支援的国常路小姐，今天开始负责scepter4的审计工作。”宗像礼司简单地向会计室的各位介绍。
我敏感注意到，从我们踏入的那一刻，室内的气氛立刻改变了。轻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与其说是敬仰，不如说是敬畏。
这就是王的威压感吗？
或许是见多了他围起围裙的模样，我有时候竟会忘记此人是名为“王”的存在。
不过，比起那位令人恐惧的黄金之王，宗像礼司其人简直称得上平易近人。然而，三轮先生比他和蔼可亲得多。
暗暗比较着曾见过的几位王，我微微躬身，“短暂的几日，还请诸位与我一齐努力。”
大约因为我看似是个易相处的普通人，会计室的各位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哎呀，欢迎欢迎。”一位四十来岁模样的大叔热情地招呼着我，其他人也纷纷动了起来，泡着茶搬着椅子。
这种热闹在宗像礼司离开后更加地绽放开来。
“害怕自己的王吗？”翻着今年份的账目，我调笑着递茶来的女孩子。
“哎，室长他跟我们不太一样吧。”她顽皮地挤挤眼睛，“怎么说呢，好像天人一样。让人怕怕的。”
“何止啊，我这种活了几十年的大叔，第一次见到跟我儿子差不多大的室长，差点双膝一软跪下去。”
“那是你的问题，我的话只是想鞠躬而已。”另一个人嘲笑他。
“别说我们，就连机动队那些有能力的家伙，不也说和室长一起打牌非常可怕吗？说总是赢个不停，简直玩不下去。”
“喔，打牌可怕，那应该是他个性太差的关系吧。”我翻看着材料，随口接话。
“喂——”耳边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我诧异地抬起眼睛，一片灼热得过分的仰慕目光紧盯着我。
“你可真敢说。”片刻后，差点跪下去的大叔拍了拍我的肩膀。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牌品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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