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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烟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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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孜并不是个情绪暴躁的人,如果让他为自己定义的话,程孜会选择使用“反社会人格”一类的词。
暴躁指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程孜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阴暗面,比如,他喜欢看读者在评论区挣扎痛苦的样子,也喜欢看周围人因为各种误会而闹矛盾的样子。
当然,程孜知道这是不对的——大概。
至少他在努力纠正。程孜给自己划定界限,不能将恶劣的阴暗面释放在亲近的人,或者有利用价值的人身上。
例如这个世界的陈平。
程孜闭上眼睛,他想忘掉脑袋里不断回放的场景。对于一个正常的大学生而言可能会有点血腥。
先是尖锐的刀尖轻轻刺破皮肤,沿着细小的血管渐渐加重力道,划出一道血线。转动手腕,挑断青色的血管,侧翻刀刃,完整割下一片鲜红的肉块。
程孜猛得睁开眼。不能继续想下去,至少不能以那个人为对象继续犯罪构想。
不如码字。
随着键盘的敲击,程孜能感到快速跳动的心脏逐步回到普通的频率。这是个很适合他的发泄方式。
上个世界的心理医生给的提议都很有效,堵不如疏,程孜这份天生的同理心缺乏被转移到写文与坑文上时,对周围人造成的危害可以降低到最小。
虽然程孜的读者们并不这么认为。
其实程孜也不这么认为,他的自制力与意志力一向不错,在被真正查出这个心理疾病之前,从未露出过马脚,也从未做过真正出格的事,否则也不会被政府的秘密部队选中,作为种子训练了三年。程孜有信心继续保持下去。
但在经历过昨天的事之后,程孜的信心开始动摇。
他对陈平产生了杀意,这是常有的事。但他险些将这份杀意付诸实际——情绪远远超出了他的掌控。
程孜试图静下心来分析为什么,只是在这个世界上没人帮他,也没有一个心理医生,当他闭上眼睛打算回顾自己的心理历程时,最终总会变成新的犯罪构想。
恶性循环。
不得已,程孜只能继续服用老药方,码字。好在正在新文期,程孜动力十足,只要没有干扰,程孜觉得情绪问题什么的都是小问题。
只要没有干扰。
“也不知道程同学喜欢吃什么,我就每样都带了点儿。”越天逸挥手,搬运机器人放下一个大箱子。“如果有什么需求也可以尽管提,请相信我的诚意。”
我很相信你的诚意,只是现在稍微有点想把你的脑袋和身体一起塞进那个箱子里去。整个人不太好塞,只要将头锯掉放到手里抱着用蹲姿就可以轻松封箱。
“不用送这些东西,我更喜欢烟或者酒。”程孜示意陈平把箱子扔出去。
越天逸露出意外的表情,但还是点点头:“行。”带着大箱子干脆利落地走了。
陈平张了张口想问什么。
程孜直接给了他回答:“答案是不,我不打算同意他。”
陈平的表情看起来更想问问题了。
“答案是对,我只是打算坑他的烟和酒。”程孜冲他咧嘴一笑:“你可以举报我啊。”
陈平:……自家偶像兼老板好像是个无耻又恶劣的混账,该怎么正确应对才不会被扣工资?
程孜得到两天空闲时间,考试成绩也在这段时间发了下来。程孜低空飞过,刚刚好卡着及格线。
按照陈平对程孜的了解,陈平相信这是程孜故意所为。就算有能力考出好成绩,程孜也是那种会刻意压及格线低空飞过顺带考验改卷老师心理承受能力的人。
这人不一般的恶劣。
或许只有拥有这样跳脱而又不受控制的反叛心性,才会写出《污垢吞噬》与《覆地倾天》这样的文?
程孜利用这两天时间好好地存了一把稿,随后被尽职尽责的助手陈平提醒,《覆地倾天》该续写了。
“不是还有存稿吗?”程孜挣扎。
“按照计划,这会儿把《覆地倾天》完结是更优先的任务。”
“你的口气就像个机器人。”程孜无情地指出。
“承蒙夸奖。”陈平无情地回应。
《覆地倾天》原计划的结局程孜本来就不太满意,那个结局太重视逻辑,反而不能给读者造成最大程度的创伤。
该怎样才能更加虐到读者的同时又坑掉这篇文呢?
这个问题实在太耗费脑细胞,正巧在此时,越天逸带来了程孜所需要的思考必备品。
“酒还好说,但烟,使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越天逸叮嘱道。
程孜摆摆手敷衍地送走了试图开口提条件的越天逸。
烟由于会造成环境污染,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就像上个世纪的毒品一样,属于绝对的违禁品。程孜对越天逸怎么弄到的一点都不好奇,任何一个大家族的人估摸都有弄到烟的渠道。之前的金牌快递小哥不也是一幅“这并不是很难”的表情来回答的问题吗。
只是弄到是一回事,抽是一回事,被发现又是另外一回事。
抽烟、贩烟被抓到后面临的是严重的牢狱之灾。
程孜对牢狱之灾还挺有兴趣,这个世界的牢狱基本都转换成了另一种惩罚方式——前往外星。
地球的环境逼迫地人类不得不向外拓展,外星又充满了危险与不确定。因此对破坏环境的人而言,给予开拓新环境就成了最为合适的惩罚。
言归正传,程孜觉得自己在现代法律方面缺失的部分一时半会也补不回来,不如征求本地人意见。
“所以,直接点燃的话,会引来警察吗?”程孜问陈平。烟还是老样子,需要火打着。估计是世界发展遏制了烟的与时俱进性。
陈平露出明显的不赞同表情,程孜直接忽视,乖巧的小陈平根本不理解他对于规则与社会基础条例的蔑视。
“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老式毒品感兴趣。”陈平给程孜一个新名词,老式毒品,好消息,看来这里还有什么新型的毒品,坏消息,看来烟真的属于毒品范畴。“如果要使用的话,你需要一台烟雾处理机,不联网的那种。”
很好,刚刚解决烟酒的问题,又多出个烟雾处理机需要购置。
钱不是问题,渠道也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不联网。
看来全民联网的时代还是有坏处的,程孜灌了口酒撇撇嘴。在这样的年代,犯罪指数一定小不少。
《覆地倾天》的新大纲程孜根本就没列,他直接按照喜好写下去,在连续旷课三星期后写完了所有想写的部分,上传存稿箱在心里给《覆地倾天》贴了完结标签。
程孜叮嘱陈平禁止偷看结局:“得给你个想象的空间,总被剧透的感觉应该不太好吧。”美其名曰为读者着想,程孜提前堵住陈平看完后肯定会有的抗议。
“行,你该去上课了。”由于程孜写文时喝了不少酒,学霸好孩子陈平没敢催舍友去课堂之类的人类聚集地。在发现冰箱中没有存货时,陈平第一时间把程孜赶出小窝。
久违出门,程孜却连新鲜空气都呼吸不到。抬头,也没有传说中闷完房子出关时刺眼的阳光。
身周萦绕的空气宛若实质,像是一缕缕白色的烟雾在空中漂浮,隔着口罩都能闻到一股酸味。
“现在几月份?”程孜问,他知道月份,只是想确认一下。
陈平尽职地答:“十一月。”
“十一月已经是世界末日的样子,除夕前夜得成什么样子。”程孜小声嘟囔,他指着远处白雾中隐约露出的大楼轮廓:“你不觉得那边随时有可能冒出个咸蛋超人在打怪兽吗?”
陈平只是看了他一眼,带着些许怀疑。对于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而言,同样的生活已经渡过至少二十年,哪怕糟糕如十二月份也早已适应。
“简直像是外星人入侵地球。”程孜感慨。
“现在是我们在入侵其他星球。”江林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沉重地叹了口气,一向翘起的唇角也抿得严实。“这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必须得从地球本身做出改善才行。”
程孜咳嗽两声:“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江林又恢复平时的笑脸,“我五分钟之前就看见你们还打招呼了,但你们都没理我。”
五分钟之前?程孜不觉得在这种雾气下,用时间计算路程还能否有效。江林没等程孜开始问就滔滔不绝解释起来,“这是新出的眼镜,有助于在此种环境下拓展视野,不过材料较为稀少,需要人工培植,相信过两年就能普及。”
三个人吵吵闹闹——大多数情况下是江林说,另两个人听着——很快走到教学楼,江林得去另一栋楼上课,临分别前像是刚想起来,江林问:“橙子,你最近三个星期去哪儿了?”
“在宿舍。”
“待了整整三个星期?”江林不可思议地问。
程孜给他肯定的点头。
“在写新文?”
“填旧坑。”
江林有些意外:“程孜之前写过文?我搜过你的笔名,下面并没有文,发表了吗?在哪儿能看?”
陈平冷静地插了一句:“你上课快迟到了。”程孜给他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
江林显然也注意到时间,边跑边挥手喊着:“晚上文学社有活动,那我晚上接你再说。”
……我答应你晚上去活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