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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hapter2 ...

  •   回到家门口,季菲菲刚从书包里往外掏出家里的钥匙,门便被由内向外推开了。她妈妈正巧走了出来。

      “妈?”尽管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猛然间看见妈妈,季菲菲心里还是一颤,眼圈一下子便红了。她一把扯下耳机,扔下下手中的拉杆箱,扑上去紧紧地抱住季妈妈,哽咽着将自己的头埋入季妈妈的颈窝处。在外面受到的所有委屈仿佛都是在为这一刻而积攒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拼了命地往外涌。

      “菲菲?”季妈妈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几秒钟的时间,才想起用手去顺季菲菲的后背,“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你头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哎呀,你不要光是哭啊,真是急死人了,倒是说话啊!”

      季菲菲此刻早已哭得哽住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只能一个劲儿地抽噎着,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呢。她也不管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地全部涂抹在季妈妈的衣服上。在外面闯荡得再坚强,回到家里终归还是原来那个爱撒娇的小女儿。

      “唉!你别在外面哭了,进屋再说吧。”虽然是工作日,但是住宅楼里还是有很多像季妈妈这样退休的大妈大爷们,要是让这街里街坊知道自己在澳洲工作的女儿突然哭着跑回来,不被关心地扒层皮也会被八卦地从里到外什么都剩不下。季妈妈果断地一把推着季菲菲向前走,腾出一只手拽过拉杆箱,回到屋子里。

      关上大门,季妈妈稍稍松了口气。她拉过季菲菲的手,走到客厅的沙发边,一把将她推到了沙发上,满脸严肃地问道:“你先别哭。先说说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不打个招呼就回来了?这不年不节的,工作怎么办?你可别说是想你妈我了,才给这么个惊喜。”

      “我……”季菲菲刚说了一个字,便‘咯’了一声,看来是哭得太狠,打上了哭嗝。

      季妈妈狠狠地瞪了季菲菲一眼。着急归着急,但是看见宝贝疙瘩哭成这副模样,到底心里跟着也难受,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季菲菲。

      季菲菲接过杯子,浅浅地啜了一口,咽下去后,又啜了一口,才放下杯子,低下头捏着自己的衣角,用带有哭腔的沙哑嗓音小声说道:“我本来就是想你了啊。”

      “你可别!”季妈妈用手指点点季菲菲的头,气乐了,“你上次说你想我的时候,还是在大学刚毕业准备出国前,跟我借了两万块钱给陈文泽那个吃软饭的找工作。现在又说想我……”说到这里,季妈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马上变了脸色,“高歌呢?高歌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季菲菲听到自己妈妈提到‘高歌’两个字,身体一震,心就像被人一把攥在手里狠狠地揉捏着,痛得有点儿说不出话来。她的面孔因压抑着内心汹涌澎湃的巨大痛苦而微微有些扭曲,双手握成拳,指甲狠狠地扣入肉里,强迫自己克制住情绪的波动,缓缓地说:“妈,我和高歌……离婚了。”

      “什么?”季妈妈难以置信地看着季菲菲,仿佛她在说什么荒诞不经的玩笑,根本不值得相信一样。

      季菲菲眼眶热辣辣地,之前忍下的泪,此时此刻再次夺眶而出,成串成串地落下来。她向前倾身,拉住季妈妈的手,哭哑的嗓音透出些微不能承受的脆弱:“妈,对不起,我……”

      季妈妈反手甩开季菲菲的手,下意识地把声音提高了八度:“为什么离婚?是不是高歌在外面有人了?!”

      其实,季妈妈一向想得很明白。现在这个时代,人们没有任何的信仰可言,一个赛过一个的浮躁。五光十色的社会就像一个大染缸一样,就算不把人给染透了,也能给你拽下一层皮来。女人们撕掉矜持的外皮,虚荣到笑贫不笑娼的地步。而丢掉社会和家庭责任的男人们,更是无比欢脱地敞开怀抱投入到这场声势浩大的全民沉沦的游戏当中去。

      有多少的夫妻结婚又匆匆地离婚呢?

      有多少夫妻彼此在外面各玩各的呢?

      又有多少夫妻只是将就将就地过日子呢?

      太多太多了……

      可是,这事儿怎么就摊到自家孩子身上了呢?自家宝贝孩子别的不说,一旦认定了一个人,那就是死心塌地地一条道跑到黑,一颗树吊到死的性格,不触碰到她的底线绝不撒手。这么个人怎么可能会愿意离婚呢?当初陈文泽就是因为勾搭了季菲菲的学姐并欺骗了她,才最终导致分手的。这次,也肯定是高歌的问题,季妈妈很肯定地在心里这样想着。

      季菲菲摇了摇头,眼泪淌了一脸,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肯再说什么。她现在多说哪怕一个关于离婚这件事的字,都像是用一把锈掉锯子在来回锯她早已鲜血淋漓的心。

      季妈妈一看自己的孩子成了茶壶里装汤圆——什么都倒不出来,又急又气,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季菲菲,一股怒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这个没心眼儿的孩子到底是随了谁?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袒护高歌?!她越想越气,那股子怒火瞬间陡增,顶得她脑仁生疼,眼前一阵阵发黑。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强行暂时按下怒火,这才‘刷’地一下睁开眼睛,伸手就去拿放在家里茶几上的座机。季菲菲看见她妈妈要打电话,也顾不上哭下去了,直接从沙发上窜起来,使劲抱住她妈妈的腰:“妈,你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季妈妈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用手去扒拉季菲菲的胳膊,“当然是给高歌打电话了!”

      “妈!”季菲菲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流,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肯撒手,并将脸埋入季妈妈的后背,苦苦地哀求道,“妈,求你了,别给他打。”

      “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季菲菲难过,季妈妈心里更是一蛰一蛰地痛,她停下动作,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季菲菲给她一个交待。

      “我……”季菲菲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季妈妈解释这件事。妈妈的逼问像是最后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一样,在理智与情感不停地撕扯中,她觉得自己快要疯,这些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了。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冷汗从全身上下的汗毛孔里一个劲儿地向外钻,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狠命地往外拽:“妈,求你别问了,求求你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啊,妈!”

      季妈妈目瞪口呆地看着崩溃的季菲菲在那里拽自己的头发,心里一阵阵地发冷,到底是怎样的打击才会让自己一向坚强地女儿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以前不是没有经历过感情的失败,可那时女儿也只是打个电话过来,把分手的原因简单地交待了一下,从未在自己面前嚎啕大哭过,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跟疯了一样跪在地上薅头发啊。

      问,还是不问?

      问下去,指不定会不会再刺激到自己的女儿。

      不问……事态已经出乎季妈妈所能预料的糟糕,如果不问,万一自己的女儿想不开,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解。抓药还要问问病根呢,哪里能讳病忌医呢?这样痛苦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女儿都是娘的心头肉。

      问也是痛,不问也是痛。

      季妈妈狠了狠心,一咬牙,在这一刻做出这一生最艰难的一个决定——继续问!

      “别扯了!”季妈妈拉住女儿的手,看着女儿哭到红肿得像被蜜蜂蛰过的眼睛,忍住如心里热油在烹的疼,一下一下地顺着女儿的背,放柔声音说道,“女儿,我是你妈,也是这世上唯一全心全意为你打算的人。你有什么事情,不跟妈说,还能跟谁说呢?妈不是在逼你。说到底,憋在心里,难受的人是你啊!”

      “妈,不是……我不想……说……”季菲菲不断地抽气,打着哭嗝,一句话说得支离破碎,“我……我是实在…说不出口啊……”

      季菲菲并没有说谎,很多事情,这么久以来她自己都还没有捋清楚,要她怎么能够说得出来,说得明白?

      回忆像走马灯似的转了一圈。当时,明明那么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

      哪怕是在签署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季菲菲手里握着重如千斤的碳素笔,颤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仍然能够感觉到自己是怎样地爱着坐在身边的那个人的。

      只要他坐在自己的身旁,只要能够看他一眼,便会安心。

      可是……可是季菲菲却心痛到已经无法呼吸了,本以为自己可以承受住一切,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以为自己可以装得无所谓,但就在签字的这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好似漫长到一生的尽头,漫长到将自己扔入看不到曙光的永夜里……

      坐在对面的委员会工作人员看出季菲菲的状况来,追问她:“你确定吗?你还好吧?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还好?怎么可能没事?但既然这是高歌想要的结果,那么自己就成全他,结束这段互相折磨的婚姻关系。

      走出委员会的时候,季菲菲看着外面刺痛她敏感眼睛的阳光,恍惚地在想,终于……还是永远地失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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