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青丝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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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出阁泪
四月的天气，有人俗称“云月天”，氤氲的雨气，连绵的梅雨季节，总是飘渺着浪漫的气息，看着灰暗的天空，那雨势以极其洒脱从容的姿态连绵落下，将天地万物包裹在颇具诗意的水雾朦胧之中，这大概就是江南的最美时节，雨落，花摇曳。
雨势不大，不急不缓，而梨园里的梨花，在微凉的空气里萦回着清冽的气息，愈是如江南女子般，娇嫩凄楚。
慕容桡，果然了得，甚至，出呼人的意料，他仅仅用了八天。
是的，杜青碧，要嫁了。
鲜红的双喜红纸，贴着雕花窗棂，格外刺眼，姑娘家的闺房，絮絮传出，温柔的话语，这该是新嫁娘的喜庆日子。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母亲，温柔的轻念着，而手中的象牙梳子，慢慢地，轻轻地梳理着女儿如瀑的发丝，今天，女儿，是要嫁人了，是喜，可是这心里，酸得紧，每一梳，眼泪就不知觉地流下来，她是舍不得啊，那个沅音公子，怎么是女儿能驾御的？那是如风的男子，太过耀眼，总一个让女人忘记所有的男人，他的世界太过幽深，而女儿，太单纯，平凡了，她应该适合静静地生活……
杜青碧，轻蹙着眉，看着菱花镜中倒影着母亲模糊的脸，眼里，掠过一抹淡愁，“母亲，我，知道你不同意，可是女儿，已经决定，这辈子非沅音不嫁，而母亲的养育恩情女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母亲，眸底影着铜镜中女儿的娇颜，心里更是心疼，但愿他能好好待女儿，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傻孩子，娘，只是怕你受苦，事到如今，娘知道说什么也是枉然，但，以后如果他欺负你，就回来，不要撑着，不要什么事都往心里藏着……”
杜青碧，知道，母亲是真的同意了，努起水嫩的唇，笑道“恩，女儿知道啦，就算他欺负了女儿，还有娘呢，母亲可是第一夫人，谁不怕呢……”
“你这孩子，都这时候了……”杜母，摇摇头，真不知道谁惯的，就随自己的心性。
“呼……夫人……夫人……迎新娘子的轿子到了，前厅，男方，媒婆催着呢，说是不要耽误了时辰。”红鸳，急促跑进来，气喘吁吁说道，眉眼间掩不了，那喜庆的高兴劲。
“知道了，跟那媒婆说，马上就来。”杜夫人，抚了下自己的衣裳，站了起来，小心而轻柔地拿起桌上的霞帔，红盖头。
为女儿盖上，那红艳的绸缎的一刹那，她知道，这女儿，是真真正正的要嫁于他人为妻了。
拉着，女儿白皙的手，轻拍着，道，“碧儿，出嫁了，就不同于在家里，以后在夫家，就要好好伺候夫君，虽然那孩子，无父无母，省了婆媳的问题，但如果他欺负了你，别忘了这里也永远是你的家。”
“恩，女儿谨记母亲教诲。”
跨出房门的那一刻，那迎亲的花鼓声，更是响亮。
她知道，一切已经不能回头，不管她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她知道，她永远也不会后悔，即使那人不喜欢她。
低垂螓首，唇边噙着期待的笑。
吹鼓手们一阵吹呼，逶迤奢华的迎亲队伍，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地往司空新府而去，听说，他是为了她才买的府邸。
绕过水阁云桥，粉墙黛瓦，而这蜿蜒着的红色，更是倾城。
【伍】泪有珠
杜青碧，坐在红艳的床榻上等了好久，不安、紧张、期待的情绪，伴随着一更响声、二更响声，更是紧绷起来。
她挪了挪坐僵的身体，透过红绸缎垂挂而下的流苏，隐约间，看到仅剩的火红龙凤对烛在喜房中散发昏黄的晕光。
咿呀……门开了。
她知道他进来了。
光亮，影入她的眼，抬头看着他，心里翻腾着的苦楚，此刻全化为虚无。
……这一刻，她终于第一次看见他清晰的身影，但她却害怕起来，仿佛面对的是整个幽深的男人世界，而他的世界是那么地残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声音虽是轻柔，但却无形掺着冷冽。
为什么？为什么？她也曾多次这样反复问自己。
可是爱一个人有理由吗？她不语。
“我可曾得罪过你？”声音，语气加重，空气中却更是冷冽。
她轻摇着头，没有，他们只是那一次见过。
“如果你只是要嫁给我，你的目的已达到，但我不会喜欢你，我娶你，只是为了还慕容桡的恩情……”他的声音，一下子，淡了下来，冷漠地陈诉着，仿佛这本是无关紧要的事。
他为何如此绝情，心脏宛如刺入利刃，痛得让她只能为自己的自作多情哀悼着，她只是喜欢他啊，虽然知道他会娶她，慕容桡是关键……
“但我会做一个好丈夫的……”又是轻轻一句，可是她却迅速抬眼，期盼地看着他，不解，烛光影着那清澈的眸子，如若剔透的流珠，在那平凡的脸上，意外地耀眼。
沅音，心口微微一震，恍惚忆起，那天，梨园，阁窗后的人影，那清亮的青丝，心，更迷茫。
别过眼，就怕自己克制不住心软，心里不住地对自己说，这女子，不是自己该心软的人……
“今晚，以后，我只会在六音阁，过夜，所以你不必等我。”说完，匆匆拂袖而去，独留满室的红。
而他那一句冷语，响彻在杜青碧的心里，似冰冷的刀锋挖割去她最后一丝期望。
也许这话语，就是一道咒符，注定了他们的悲哀，更似隔了千重的远山，他和她，无论如何都只能相敬如宾……
须臾，她的耳旁传来，关门的声音，凝固了她眼里滑落而下的耀眼流珠……
天阶雨露冷，烛影无人闻，闺房空待离人恨，更那堪？眉目间，却是泪落流珠涔。
她知道，他出去了，更知道这就是对她的惩罚，用他的冷漠。
她知道，他喜好自由，那时她也是让他有选择的机会，可是他接受了啊，她以为他是同意了。
可是，她不知道，他是如此的怨恨她，本以为他特地购买的司空新府，是为了不让她涉足武林杂事，原来，原来……这只是对她的一种隔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青丝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