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碧》颜若夕

16、若相忘

　　“傻瓜。说什么呢，我可是很庆幸当年自己回去找你，还有……不是说好了要叫我烨哥哥。”即使自己放弃了一切，但能拥有现在这样的日子，他已经心满意足。
　　“好……烨哥哥……如果我死了，就把我尸骨埋在这里吧，我想永远看到这样美丽的景色。”杜青碧双眸开始变得迷离，她知道自己能活三年，这身子已经是极限了，她终归是要死的，只是那个人，可曾想过她？也许……早就忘了她，也好……也好……
　　“别说傻话了，我一定会医好你的，哪怕付出我生命。”展烨紧紧抱着她，不知道是这天山的寒冷，还是什么，总觉得此刻的她，是那样的冰冷，就像随时离他而去。
　　杜青碧，伸手抚上展烨的脸颊，烨哥哥变了，现在的他没有了锐利的眼神，只有沧桑，因为担忧而变得清瘦的脸颊，令她多么的过意不去，如果她能爱上烨哥哥该多好，可是心却总是欺瞒不了自己，所以她只有拒绝。
　　“不……烨哥哥，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我只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找一个心爱的人，疼她，爱她，给她幸福的家。”那是她的奢望呀，她永远也不可能得到这样的幸福，她爱的人始终只有一个人。
　　“青儿，你以为爱一个是这么容易吗？如果能这么容易，你能忘了他吗？”而且没有了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他又怎么可能爱上别人？他的心早就容不下其他女人，这一辈子他爱的只有她。
　　杜青碧静默地没出声，只是远远地望着雪白的景色，如此洁白，纤尘不染红尘的喧嚣。
　　展烨见她沉默不语，知道她在逃避，只是他也不点破。
　　悠久……
　　“我也想忘了他……也许死了才最好的相忘吧……”绝望的低语传到展烨的耳里。
　　多么地让他恼火，顿时气极地抓着她的双肩，像是揉碎她一样。
　　　“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三年来，他根本就没有找过你，他根本不在乎你！难道你就不想想，如果你死了，我会有多伤心吗？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在乎我吗？”
　　他多么希望她可以在乎他一点，那怕只有一点点他也满足了……可是——
　　为什么她可以这样无所谓地想死——
　　杜青碧任由展烨抓着自己，看着担忧着自己的展烨，如果那人也这样担心自己该是多好……
　　多好……
　　多好……
　　模糊地雪白，渐渐远离了自己……这样美丽的世间，自己还能留恋吗？

　　“青儿——”展烨慌乱地紧抱起昏过去的杜青碧，看着她惨白着脸，唇色发紫的杜青碧，展烨顿时倒吸了一口，心里无比懊恼。她肯定是寒气攻心，早知道自己不该放她下来，更不该明知她身子吃不消这样的寒气，还带她来这种鬼地方。

　　现在这里冰天雪地，到哪去找大夫——

　　喜来客栈。
　　天山山脚不远处的小城，雪影城。

　　“对……对不起，公……公……子！这位……姑娘的五脏六腑似乎有化浓迹象，……而且这姑娘平时似乎过于忧心，现在又加上寒气攻心，只怕药石惘然……”身穿青褂布衣的大夫，恐惧地看着眼前如鬼魅般的男人，看着他脸色越来越发青，大夫的更是心惊胆跳。
　　“滚——”展烨冷冷地吐露着,让大夫像受到惊吓的兔子，直往门外窜去。

　　日落，月升，似乎一切都是寂静的。

　　三天了。她还是没醒,难道天下真的无人能救她吗？药石惘然……

　　静静地躺着……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像生命已经停止……
　　也许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属于他……
　　手指抚触着毫无血色的脸，白色的发丝让她看起来更加憔悴。
　　没有笑脸的她，让人心疼。
　　他一直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
　　“青儿……不要再睡了好吗？不要再吓我了，好吗？……”展烨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轻轻地低喃着，眼眸盛满了深情。
　　手指触摸着她的唇——冰冷的刺骨。
　　“如果……你想见他……我一定会让他来的……”

　　夜色似乎浸满了浓稠的忧伤。

　　——六音阁，玄义堂。
　　此刻慕容桡翘着二郎腿，端着海棠红色的紫砂小杯子，悠闲地酌饮着上好的阳羡茶。不时地瞥向旁边端坐的司空栩，江湖兼知的六音公子——冷酷无情的人。
　　现在难得地紧皱着眉头。
　　“……天山那边传来消息。青煌王现在客宿喜来客栈。而且现在啊……广招天下名大夫……据说那病人是他心爱的女人，现在药石惘然，病入膏肓……”慕容桡每说一句，就瞅着司空栩。
　　啧啧……看来这人也不是无动于衷嘛！这样就好。
　　“那么……我们是否要派人去，彻底解决青煌王呢？现在啊可是最好的时机……他为了他心爱的女人，可是什么都不顾了，还这么光明正大地昭告天下，可真是让我敬佩啊！现在那些青煌王的仇家，都知道青煌王的弱点是那个‘他心爱的女人’。”慕容桡特意加重那个‘心爱的女人’，看着司空栩越来越铁青的脸色，心里可是乐得欢，不错的反应，这几年这人名声一日比一日响亮，可是着脾性可是一天不如一日。
　　“哎……看来那女人也挺可怜的，都快死的人了，还这么不安宁，不过那青煌王可真是豁出去了，整日整夜地陪在他心爱的女人床边，那些仇家可真是一点也接近不了，而且啊……”
　　“够了——”司空栩猛得打断了他的话，霍得站了起来。
　　“吩咐下去，今晚连夜起程。”
　　“呀……怎么一下子这么急！”慕容桡勾着嘴角故意笑得得意。
　　司空栩冷冷地扫了眼他，“这不是你的目的！”
　　慕容桡被他这么一说，倒是尴尬起来，这人永远这么直接，不给人留余地，难怪连那好脾气的杜青碧也离他而去。
　　哎……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这个人为爱疯狂呢？什么时候都这么冰冷，可是很无趣的。
　　这时门口闪进绚目的金色的身影。
　　而慕容桡看到来人，更是摆出失望的表情来，低低地叹息道：“又是一个冰人。”
　　每次看到这个人，他总会感到不寒而栗，那种冰冷的眼眸就像要刺穿人的心脏。
　　三年前，这个人也就是夙晞跟着司空栩来到了六音阁，从来没见他笑过，也很少见他说话。只是办起事来，那残酷的手段，任谁也害怕。
　　“今晚起程？”冷萧的声音带着一丝奇特的清脆，每每让慕容桡诧异，这样的声音有点似乎不属于一个男人。
　　“恩！”司空栩，低低地回应。
　　“一起去。”简短的话语，是不容许拒绝的语气。
　　司空栩抬首看着他，想说什么，可是看到他的坚定的神情，不得不点头答应。

　　真是奇怪的两人。慕容桡看看夙晞，又看看司空栩，这两个人每次说话可真是言简意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