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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云梦湖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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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世事变化莫过于此,早先还打了胜仗的锦宏帝却在回京之后便不堪奔波劳累而薨了。留下一个偌大的帝国和无尽的悲欢给了世人。于是新帝即位,整治朝政,安抚军士,加紧边防,经过一两年的休养生息,天启的天下倒也还是一片平和。只是连着两位明君英年早逝,多多少少让百姓有些唏嘘长叹。不过这也就是说书先生偶尔想起来说说,赚几个碎银子而已,大多数百姓还是朝着新生活努力的超前奔去,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谁还会揪着缠着不放不忘呢,人总是要朝前看的不是。
成安云梦湖的红莲开过了两度,又是一季含苞。
热辣的天,清凉的水,接天莲叶,映日荷花。
临湖的水榭中一人扶栏而望,目光深远,不知在想些什么。黑色的发用墨玉簪束好,披在脑后。白色的衣袖直垂到地上,风乍起,衣袂舞动,如诗如画。
水榭的帷幔被掀开,仆人被挥退,薄孤踏着轻快的步子走来。而白衣人依然目光远望,没有转身。
“喂,怎么还是男装,你就不能换个女装给本王看看?”见他没有回头,薄孤直走上前去,从背后拥着白衣人,不满的咕哝。
“薄孤,把你的爪子拿开。”白衣人啪的一下打落薄孤的手,转过身来对着薄孤,微微皱眉,眉眼清泠,倾国倾城,赫然正是纳兰玉!
“不让我亲,我抱抱怎么了…”薄孤怒目而视,每次都是近在眼前却像是远在天边,看得见摸不着真是恼人。
“……薄孤你不要越说越过分。”纳兰玉无语凝噎,以手抚额。以前只当薄孤是一时兴起闹着玩玩儿,却不想这都三年了,这人还是这个样子,硬是要让她做什么劳什子王妃,磨人的要死,怎么说都不听。
“本王怎么过分了,本王为了你都三年不近女色了,你还想怎么样?”某男人无限委屈的盯着眼前的某女,做怨妇状。
“薄孤,这不是女不女色的问题,我们是不可能的我早已经说过。”纳兰玉好脾气的解释“爱这个事情,没有办法的,就算是五年十年二十年,我的心在另一个人身上。你不要再固执了,放我走…”
“另一个人,哼,不就是那个小白脸么,他有什么好的!”不就是白了一点嫩了一点么,有什么值得念念不忘!
“这也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且子闲他不是小白脸儿。薄孤你听我说…”纳兰玉打定主意今天要跟薄孤讲清楚,要让他死心。自己已经被软禁在这云梦湖边三年了,依着薄孤的性子,要是一个不高兴很可能就这么将她软禁下去了,这样耗下去可不是个妙事。
“够了,本王今日不想提这个事情,本王来是想告诉你,再过几日你就可以出去了。”薄孤不满的坐在石凳上,看着纳兰玉。“再过不久就是永宁楚沐帝的诞辰,你随我去邺城”
“你想要去我做什么?”纳兰玉条件反射的问出。楚沐帝么,这倒是对了她的心意,只是不知道薄孤去永宁又有什么目的,毕竟虽然永宁较成安强盛,但是也用不着薄孤亲自去。
“本王想为你做些什么就一定是要有所求么,纳兰玉你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薄孤低言,心下一片微凉,为什么她就是不肯相信他的真心?
“你不是想报仇么,本王帮你就是了。”
“对不起”纳兰玉呆住。她倒是没有想到薄孤会这样子来帮她,只是薄孤对她的情,她无法给予回答。欠着这么大一份人情,如何才还的清…
“但是你别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就去找素己闲,本王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你想都别想。”薄孤又言。
薄孤转身拂袖而去,纳兰玉静静地站在水榭中,不知作何感想。
两年前的金蝉脱壳之计,的确让她摆脱了天启那个牢笼,可是又何尝不是进了另一个牢笼?
指尖在桌上划过,纳兰玉的思绪回到三年前。
本来她是打算诈死,然后入陵寝之时离开的。陵寝是当时裴行鉴派人监制,早就挖掘好了地道修好了暗门,利用地道迷宫走出去,神不知鬼不觉。只是哪曾想到,她的那封信会让薄孤千里迢迢的跟到平城来,更没想到的是薄孤竟然如此大胆,直接在皇宫里随便找了一个侍卫易容成她的样子,便将她带了出来。
而后的事情再简单不过,她被用不知道什么药吊住一口气,然后一路狂奔着回了云梦城。薄孤召集了所有御医,研讨除了祛毒的方子,合着元初花,竟就真的将她体内的毒素给逼了出来。
然后,薄孤压制了她的武功,将她软禁在拘荷榭中,两年未曾踏出一步。拘荷榭一如它的名字,拘着她一晃就已经是两年了。小榭中所有的人都是薄孤的亲卫,武功不弱于未叙未缘。外面的片片红莲看似美艳,其实里面全是机关,夹杂着五行八卦之阵,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两年来,除了薄孤偶尔过来,她没有见过任何人,就连小榭中的仆役,每次都是蒙着面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或隔着轻纱或隔着珠帘。每日里做的事情便是下棋看书,偶尔弹琴画画,发呆发呆发呆。还好本来性子就不跳脱,如果是生了宜辞那种性子,不是要被生生闷死么。
想到素宜辞,纳兰玉忽的的笑开了了,也不知那丫头现在是怎么样了,一定出落得更加好看了才是。而后笑着笑着就愁上眉梢了。
当初给素己闲的信上说了让他到平城去找她,可是出了薄孤这个岔子,他没有找到自己定然是十分着急的。况且这两年来都没有与外界联系,不知现下形势如何,子闲是否从未叙那里知道了些什么,亦或者就真的以为她死了呢。
想到这里,纳兰玉更是下了决心,无论如何这次是要跟着薄孤出去的。不单单是要找素己闲,还要与未叙未缘裴行鉴等人联系。娘亲的仇一日未报,心下就一直不得安宁,恐怕只有等到所有的事情完了,才能真正的解脱吧。
又在亭中逗留了一会儿,日头也烈起来了,就算是被水环绕着,纳兰玉也觉得有些热了。于是踱着步子回到了房中。
推开门,纳兰玉吓了一跳。
她本是不喜欢房中有太多的装饰,多以房间里除了必须用品之外空荡荡的,现在地上却堆满了箱子,蒙着面纱的婢女在中间穿行,收拾箱笼。
“这是做什么?”纳兰玉沉声问。
“王妃,这是王上送来的。”一婢女附身回答。
对于“王妃”这个称呼,纳兰玉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虽然至今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唤她做王妃,只是她们不愿改口,她也没办法。不过今日这么些东西,薄孤又是想要做什么。“掀开我看看。”
“是。”婢女应声掀开箱子,于是接下来纳兰玉就真的只能以手抚额无语问苍天了。箱子里装的赫然全是衣服,红的白的绿的蓝的的…女装。
其余的箱子也陆续被打开,除了一箱里面全是珠钗首饰之外,剩下的四箱都是成衣,涵盖了所有女装的款式和颜色。
想起薄孤前几日说的要送些新的衣饰过来,纳兰玉合上箱子道“让人来领了送回去。”
“王妃,王上说了,这些东西要是出了您的屋子,就让奴婢们以死谢罪。”还是刚才那个女子跪地回答。
“……”纳兰玉无言以对,直接跨过箱子走进了内间,这是薄孤吃定了她愿意随便杀人是吧…哎,算了,管他呢,放着就放着,反正她也不会穿。
当日早早的用了饭睡下,纳兰玉知道不出两日,薄孤便会来接她。
纳兰玉料想的不错,就在第二日上,薄孤就亲自来接了纳兰玉过去,而后直接出了云梦城向着东南方向而去。这就是要去永宁了吧,纳兰玉心下突然有些激动,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路过江州呢,那个她与素己闲相遇的地方。
不知是薄孤有意还是这次真的是轻装出行,跟着的竟然只有十个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只有十一匹马,也就是说…没有准备纳兰玉的马。
“薄孤,我们可以再买一匹马的。”坐在薄孤的马上,纳兰玉不自在的提议。
“……”薄孤直接忽略。
“薄孤,我要求有自己的马。”再次忍着冷气压抗议。
“没钱。”薄孤直接甩了一句,而后凌空抽了一鞭子,马儿飞快的向前跑去。纳兰玉坐在前面被颠的要死,被薄孤拦腰搂着姿势不对又极不舒服,简直是痛不欲生。只是被刚才薄孤那么一说,纳兰玉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有马的,所以只能沉默地接受,然后在心里默默流泪,心道到了邺城就好了,到邺城就好了。自己已经给未叙递了信,他应该会在邺城接应才对。
就这么颠啊颠啊,不出十天,他们竟然也就真的颠到了江州。
看着“江州城”三个字的时候,纳兰玉简直就要哭出来了。终于到永宁了,终于到江州了。
江州城依旧繁华,人来人往。穿过长街,他们还路过了城中的四方客栈。看着熟悉的名字,纳兰玉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愣了愣神。这里,是她与素己闲相识的地方。
就在那个东面的窗前,有一个少年指骨如玉,发如墨黛,缱绻优雅,如诗如画。只一眼就足以夺人心魄。
子闲,我就快来了,你在哪儿呢?
“你在看什么?”薄孤察觉到纳兰玉在愣神,勒马问道。
“没有,快赶路吧。”纳兰玉收回心思,端端正正坐好,目视前方。
“不准给本王想素己闲那厮!”薄孤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再瞪了纳兰玉一眼,然后才继续驱马前行。
纳兰玉:…我就是要想,你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