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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探监 ...

  •   陈浣纱三人跟着衙役到了县府大牢。一路上畅通无阻,在大牢门前,正巧碰着刚从里边出来的汪大捕头。
      两下相遇,汪先重眉头一锁,陈浣纱盈盈下拜,甚是恭敬有礼。
      汪先重冷笑了一下,目光在齐修平身上略有停留,便收回到陈浣纱身上,半点不客气道:“牢狱重地,不是你等闲人闲逛的地方,速速离开。陈伯长罪责已定,明日便会行文下来,此等罪犯,必须严加看管,不容探视!”

      陈浣纱正要开口,齐修平已动气,怒道:“汪先重,枉你曾与伯长称兄道弟。你明知今日伯长之罪是受人诬陷,不但不为他昭示清白,反而助纣为虐,如此两面三刀,你良心何安?”
      汪先重没想到齐修平敢当面斥责他,这般不给他脸面,当下也恼羞成怒道:“放肆,你竟敢诬陷公差!齐修平,别以为你为曹大人诊过几回病就可以对官府之事指手画脚,说到底你也就是一个大夫。民不论政,你最好是管好你这张嘴,若不然……哼!”

      声色俱厉地威胁了一番,汪先重回头对守门的狱卒指示道:“老王,看好这张门,别阿猫阿狗都放进来,别人还以为这县府大牢是他家后花园呢。把兄弟们都给我交代好了,没有县尊的命令,这大牢,谁也别想进去。尤其是那些泯灭人性,搜刮民财的无良奸商,给我好好‘招待’!”
      陈浣纱看他唱作俱佳地表演完指桑骂槐,心内微嘲,虽然看不起这等人,但小鬼难缠。纵然今后攀上了曹大人这个靠山,也别小看这帮衙役的厉害,尤其是汪先重这样的小人,惹他记恨,怕是时刻都得提防他背地里给自家找麻烦。
      陈浣纱佯装害怕,小心翼翼道:“汪捕头,我们是奉曹大人的命令来探视我爹爹的。你可询问这位大哥,是曹大人身边的大哥让他带我们来的。”

      陈浣纱一让,汪先重这才发现她后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杂役,在那里缩头缩脑,见他眼神扫过来,瑟缩地缩到角落里。汪先重心里一咯噔,眼珠儿一转,在心中计较开来。他脸色缓和了一些,随手一指,“怎么回事?有这内情你怎的不说?”
      那杂役不过是县衙征用的民夫,只负责一些跑腿扫洒的粗活,白干活官府还不给钱,平日里没少受这帮捕快们的差使欺负,是故明明听到汪先重闹了这个误会,也缩在陈浣纱等人后头看着热闹。
      此时被发现,心里才想起了面前这人的恶名,心里害怕,苦着脸小心翼翼道:“捕头大人,小人也不知情啊。方才门里阿三哥交代我把这三人带到大牢里来,只说是曹大人吩咐,小人也不敢打听,便只管听命行事呢。”

      汪先重眼里精光闪动,看向齐修平的目光夹杂着一些猜疑嫉妒,这破大夫真这么大脸面,还能把案子翻过来不成?
      齐修平早看他不顺眼,见他看过来,只管睁大眼睛瞪回去,嘴里嘲讽道:“汪捕头,现下我们可以进去探监了吧?不知大捕头是否还要找知县大人查证一番,才许我这等闲杂之人进去呢?”

      汪先重原想着,凭着他这身份地位,齐修平就算是个炮仗性子,在他已经松缓了脸色之时,也该给他搭个台阶下,没想到他竟然敢讽刺他,险些气炸了肺。
      他脸色黑了又黑,顾忌着曹知县不知与他达成何种交易,只好把怒火藏在心里,“哈哈”大笑两声,只当成没听出他的讽刺之意:“齐大夫真是说笑了,既然有阿三吩咐,必然是曹大人有交代。你别介意,我也只是奉命办事,公事公办,不得不严厉些。”说着双眼一瞪,对着守门的狱卒斥道:“别拿了鸡毛当令箭,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都是自己人,还不给齐大夫开门,让他们进去?”
      狱卒无端端招了一回骂,心里埋怨汪先重把人当替罪羊,但他也不敢说出来,只能默默在心底诅咒了他几句,堆着笑,把门打开。

      齐修平当先迈步进去,看也没看汪先重一眼,倒是陈浣纱还点头示意了一下,正好看到他脸上来不及收起来的怨毒表情。
      汪先重脸一僵,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开。他必须马上知道,知县大人这是唱的哪一出。

      不提汪先重等人如何打探,背地里又如何着急布置。陈浣纱跟着狱卒进了监狱,扑面一股阴冷潮气,夹杂监狱里常有的霉味、臭味,熏得她不由得放缓了呼吸。
      这大牢是第一任旻丰城城主所建,当初这还不属于大启的领地。不知那任城主出于什么心思,这牢房修得极大,用料极坚固,其九转百回的架构,完全可以当做一座迷宫。这样的牢房,要越狱可不简单。
      这样一个足以关押重犯的牢房,在曹大人手里,却没有用到地方。陈浣纱一路走过去,只见两旁牢房里三三两两关着的都是粗布短衣打扮的普通百姓,一个个对狱卒畏如虎狼,看到来人,却又忍不住哀哀乞求。嘴里说的罪责不过是东家打架,西家骂嘴,最多不过是赌博时输了几钱银子赖账。

      狱卒不耐烦地用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在那些伸出来的哀求的双手之上,啪啪皮鞭抽到肉上的声音震人耳目。
      齐修平最先忍受不住,微带怒气道:“王头,他们虽有罪,却也只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何以对他们如此严厉?”
      王头啪啪大了一顿,发泄了被汪先重怒骂的冤枉气,做出一副横铁不成钢的表情道:“齐大夫你是不知道,这些都是刁民。白白在大牢中白吃白住,让我们伺候着,偏偏家里舍不得一钱二两的银子,不给他们赎身,镇日里鬼哭狼嚎,只管叫穷叫冤呢。我呸,这些穷鬼,谁还想多留着他们不成?舍不得银子,那就好好吃吃鞭子。”

      齐修平皱眉,想要说什么,却被陈浣纱拉住,对他摇了摇头。他才想起这次来本来就是费了一番力气来救陈善的,陈善还在牢中,先把这事办了再说其他吧。心里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不忍心地劝住了老王的鞭子。
      走到走道转弯的地方,王头停下来,指着这排最末那监狱,道:“就是这里,你们进去吧,给你们一刻钟,说完了跟我出去。”
      “多谢王头。一点茶水银子不吃敬意。”陈浣纱微微一笑,示意曾源塞给他一锭银子。王头满意地走了。

      陈善在牢房里坐立不安,偏偏腰上被踢到的那处钻心刺骨的痛。汪先重一走,他就扶着腰在牢房里转起了圈子,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担心酒楼,一会儿担心妻女,一会儿又害怕自己进了便出不去,胡思乱想中,听得门外传来声音,扭头一看,却是几个熟悉的身影。
      陈善惊喜道:“致远兄、浣纱,你们来救我了吗?”

      陈浣纱没想到他爹只消失半个时辰不到,便憔悴了这许多,见他眉宇间有掩不住的痛苦之色,急忙请齐修平帮忙把脉。陈善见到友人和女儿,心里安心了许多,一面让齐修平看诊,一面询问详情。
      陈浣纱捡着重要的说了,干股的事情也没瞒他。

      陈善听着自己明日可以放出去,心里欢喜,听到干股一事,却心里一痛,深深叹了口气:“如今这样的太平盛世,怎的安安分分做生意还这般难?同行相欺,官府争利,只因我无权无势,便可被随意安上罪名,一瞬间投入监狱;只因你愿意献上酒楼利益,便挥挥手,放我出狱。当官的不为民着想,反而从百姓手中讹钱,这世道,还有公理吗?”
      齐修平默然不语,脸上的表情却很沉重。大启立国上百年,从战乱中走人和平,天下渐渐繁盛,然而多年承平下来,官员们却似乎一日日缺少从前清廉爱民的气节。旻丰城物阜民丰,历任知县任期谁不捞个钵满盆满,如今这曹大人,仍然没能逃脱这恶性啊。

      这边两人长吁短叹,那边陈浣纱却没啥反应。这事对她来说真没啥好奇怪的,官商勾结,贪墨、仗势欺人,哪一个朝代没有?只不过如今这事是发生在陈家,牵扯到她的利益,她才不过打起精神来应付。失去酒楼的利益固然可惜,但她们手上既无权利,身边也没有富贵亲朋,不拿出好处,怎能叫知县大人帮她?
      陈浣纱低嘲,抬起脸却扬起一抹笑意,对陈善道:“爹爹何必如此伤怀,只要你能洗清清白,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就是最大的福气了。银子是永远也赚不完的,少了这三成,我照样可以从别处赚回来,爹爹就安心吧。”

      齐修平无奈一笑:“傻丫头,你爹爹伤心的哪里是银子。”这样一说,到底气氛还是轻松了下来。
      陈善也笑道:“说起来还真是难为你了。小小年纪,既要为酒楼操心,如今还要与知县大人谈交易,受累了吧?你娘没被吓到吧?你妹妹们呢?”
      那些忧国忧民的情绪暂且放下,陈善想起了受惊的妻女。陈浣纱安抚了一番,道:“爹爹,大人说明日便能放你出狱,今晚就委屈你在大牢里呆一晚了。等会我会送被褥吃食过来,这些银子你留着,有什么事情也好打点。”

      曾源把银子拿出来,一直在左右张望。陈浣纱心知他心中记挂着曾术,因问道:“爹爹,怎地不见阿术,周大哥他们?”
      陈善忙道:“哎呀,看我这记性。忘了跟你们说,他们几个就拘在转弯那边第一间,你们快去看看。务必把他们也一起救出去。”
      齐修平把完脉,对陈浣纱道:“你爹爹身体没有大碍,回去用药酒揉一揉便好了。你去吧。”
      陈浣纱便带着曾源往那边走去。

      从了监牢,少不得又把狱卒打点了一番,确认陈善几人不至于吃亏,陈浣纱便跟着齐修平坐上马车回家。
      监狱门外墙边,汪先重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冷眼看着陈浣纱几人神情轻松地上了马车,嘟囔道:“明日定让你们笑不出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探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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