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说故事》姬立里

3、第三个故事

　　俞家公子十岁的时候，他爹深感“竖子不教，无以成才”，从城东学院请了位秀才给他当先生。俞家小子表示十分郁闷——天天爬树掏鸟窝打雀儿多惬意啊，学什么学，读什么书？俞家小子表现出学龄儿童普遍都有的厌学情绪，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先生的如期而至。
　　啥？这先生这么年轻？俞家小子见到那位季先生，当场就愣住了。他一直以为教书先生都是些面目可憎苦大仇深的老迂腐，嗯，季先生才二十一，真年轻吶，怪不得听说隔壁王家大小姐喜欢季先生，确实长得蛮俊朗，嗯~~那叫什么来着？对了，丰神俊秀！
　　“俞知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好名字。”哎哟妈呀，先生的声音也好听，跟芙蓉山上的流水声一样。俞家小子在季先生说完第一句话之后就败了，什么爬树掏鸟窝打雀儿，每天跟季先生呆在一起其实也不错嘛。于是，俞知乐就这么安稳下来，随着季先生诵习四书五经。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
　　俞家小子十五岁的时候，捧着一本书去问先生，“先生先生，知好色而不慕少艾是什么意思？”“少艾者，美貌少女也。知好色而不慕少艾，意思就是……”说到这，先生停了下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笑，摇着头走开了。留下俞知乐一人愣在了原地。
　　“完了完了完了，我怎么觉得先生越看越好看。”十五岁的俞知乐思索了一下午，得出一个结论，少艾者，说的大概就是先生这样的人吧……不对不对，先生是男子，怎么能算美貌少女呢。不过好色者，说的一定就是我这样的变态了。
　　当晚，俞家小子做了一个香艳异常的梦，还没羞没臊的弄脏了裤子。但让他最郁闷的是，梦里被他压在身下欺凌的，竟然是季先生。俞家小子很不道德地回味了一下那个梦：他把先生推倒在了书桌前，弄翻了笔墨，先生的手映在宣纸上，抓皱了一层层雪白……禽兽！下流！无耻！变态至极！俞知乐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千百遍。只是任凭他怎么痛骂自己，自己喜欢上了自己的老师已是个不争的事实了。十五岁的俞家小子无奈的接受了自己原来是个断袖。
　　从那天开始，俞知乐看先生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难掩的情愫。
　　俞家小子二十岁的时候，完成了及冠青年应该完成的学业。嗯，俞家小子出师了，季先生也该走了。俞知乐很纠结，异常纠结，到底要不要挽留？要不要跟他说？唉，跟他说了他也一定以为我是个变态，最后老死不相往来。
　　纠纠结结，很快就到了要分别那天。
　　那天正好是俞家小子的及冠礼，束了冠，取了字，再摆上几桌宴席，这及冠礼便算结束了。宴后，俞家小子一路从城中把先生送到了城东。
　　“知乐，前面便是城东书院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此别过吧。”
　　“先生，我……”说呀，说出来！就算被先生厌恶，至少要让他知晓心意。
　　“知乐，”先生轻笑，一如远山青黛展颜，“我懂。你毋需多言，知乐。我懂。”
　　“知乐，你可晓得我为何替你犬复礼’二字为字？你如水中自由的鱼，可旁人非你，不懂你的乐趣与喜好。‘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知乐，我也非你，你有情义，却也需克己复礼。你我相识相处十年之久，亦师生亦朋友，如此便可，若他日你我再次相见，把酒言欢，岂非人生逸事？情爱却未必比这君子之交更长久。”说完，季先生接过俞知乐手上的包袱，“就此别过，勿忘高卧且加餐。”
　　俞家小子手紧了紧，还是放开了包袱。望着季先生的背影看了许久，许久，只得长叹一句，“季书扬。季书扬，纪年书藏，墨香轻扬。可真是……好名字。”

作者有话说

　　在天涯的名字贴里看到了一个非常棒的名字，于是就开脑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