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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献给虚无 ...

  •   因为教师是不能偏爱任何学生的,所以他对所有孩子都一视同仁的……冷淡。
      既然不存在偏爱,也自然不存在厌恶。

      所以就算是连绵不绝的梅雨天气,因为那个孩子的缘故不得不在休息日出门,对他而言也实在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他微微仰起脸,雨伞上滴落的雨水正好滴落到他的镜框上,然后滑过清俊白皙的面庞,落进衬衣的衣领。

      在无视校规这方面。桐野瞳子是个惯犯了,多次因为溜出校门在废弃区周边徘徊接受专门辅导,是个实实在在的问题少女。
      无论是上次还是上上次都是在类似今日的糟糕天气里,警察通知他来接她回校。
      对此事,宜野座伸元其实并不真的感到不快。

      尽管身为男性,但他拥有寻常男性不具备的敏感直觉,无论是对待动物植物,还是未成年人,他都能敏锐地察觉他们真正的诉求。
      每次桐野瞳子用那双带着不知何处而来的忧郁眼神默默地抗拒着所有人对她的训导时,他反而没什么脾气了。

      大人们总是以略带轻佻的态度面对少年的叛逆期问题,仿佛那是多么可笑多么不值一提的事——“你只是太闲所以才无事生非。”
      不是这样的。那样浓重的忧郁,不是仅用少女的多愁善感就能一语带过的愁绪。
      正是他这种无言的纵容,使得她有了屡教不改的勇气。

      而比起桐野瞳子,真正令人心生寒意的大有人在。
      那个总是如同钻石般折射寒冷光芒的少女,尽管已经如同片鸭子般地被人分尸成无数碎片,只余一具骨架孤零零的地展示在校园的喷泉之中,但她生前所遗留的诡怪影响并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
      除却美丽之外,王陵璃华子自然有其独特魅力,以至于虽死犹生般地继续活在她的崇拜者的心中。

      死亡的疑云笼罩了校园,上个月也有一名教师死在了歌舞伎町附近的福利机构,那是一场将所有人燃为灰烬的大火,最后找到的只有烧焦的尸体。
      而因为“柴田幸盛”这个名字似乎是冒用了年老退休的教论的,所以不知冒用柴田姓名的年轻人的真实身份,公安局也无法确定死者是否真是那个年轻人。

      这时,两道穿着古朴水手服的纤细身影映入了宜野座的视野,她们共撑着一把伞,站在警局门前。
      察觉到有人走近,其中的一个回过头来,她的棕红色眼睛在伞下带着琉璃般的温润光泽,她的眼眸中有一层薄薄的水气。
      是一年级的鹿目纯和三年级的佐仓良子。

      佐仓也转过脸来,雨水滑过她细腻白皙的皮肤,她的神色与鹿目纯一样。因为阴湿雨天的缘故,她们的面容都蒙上了一层非人者般的奇异光彩。

      宜野座明白在他出现之前,她们并非是友好地肩并肩地站在一起交谈的。
      但是在发现他之后,她们迅速达成了深海般静谧的默契,默默地审视着他。若是旁人一定会因下意识地觉得打扰到了她们而心生歉意吧。

      “你们……”一旦打破了沉寂,她们的伎俩就迅速失去了魔力,冰冷沉默的冰面被击碎了一点,随后整个都裂了开来。他正要长篇大论地训斥一番。

      “擅自离校的事我会做检讨的。”佐仓良子迅速回过神来地对他鞠了一躬。
      在他还要问她们为何擅自离校前,两个人的身影就匆匆消失在了连绵成片的雨丝中。

      ……
      …

      “在王陵璃华子遇害前,你忽然与她过从甚密,是你借给她这本书的。”佐仓良子将一本黑色封面的神秘学古籍扔到鹿目纯的面前,“而且,她遇害的那晚,你到底在哪里,你也找不出人为你证明……”
      “我们是因为在扇岛偶遇,然后才对彼此产生了兴趣。”鹿目纯注视了那本古籍片刻,缓缓抬起脸来,慢慢说道,“还有这本书,你为何认为是我给她的?”

      “不巧的是,你那天忽然问她,为什么扇岛的雾那么大让人喘不过气来时,我也听到了。而你借出的书里又很巧地指出了,这是重获生命的死者接近生前埋葬之所才会有的感受。这样的巧合,不是你故意引导也说不过去吧。”
      “难道就不能认为死者复活的魔法真的存在吗,或许真有死者复生,而后活在活人之间的事发生?为何不能浪漫一点,相信魔法的存在呢。”纯弯腰捡起那本书,小心翼翼地弹掉了表面的污水,而后扔进了脚下湍急的河流中。

      看到她沉默乖顺的行为,佐仓良子微微蹙眉,以一种无奈神色继续说道:“抱歉,童话和魔法都是骗小孩子的东西,活了这么久,无论是生来多奇葩的家伙都该断奶了吧。你真能证明你是因投注在了新的□□中而活的死去的灵魂吗。如果只是装作害怕猫啊什么的,那可是远远不够的,既不够欺骗自己,也不够骗过别人……”
      “傻瓜。”良久之后,纯小声说。

      “……”
      “你……太认真了吧……”注视着良子深黑的眼瞳,她有些无可奈何地说,“很多事情都会无疾而终,不会有大团圆也不会太悲剧,因为我们都是平庸的凡人。可是你追逐了我少说也有上亿次,就是为了让我承认我有罪吗。既然我保留了之前世界的记忆,理所当然地你也不会少。我一直都深爱着藤间先生,如果你承认那样的依赖算是爱的话……每一次我都无法得到回应,最终孤单死去。他当然也从未有一次真的去找过我,他可从来没有过想要带我回到那座‘城堡’的想法。连他自己也明白,就算他找到桐野瞳子成为新的公主,那不可替代的部分也不可能真的回来。而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事,不过是他为了弥补死者而为我编造的安慰奖般的谎言而已。”

      佐仓良子的眉头紧锁,这与她素日的明朗形象相去甚远。
      而纯的神色依旧从容,冷淡。因为这个世界的她不过是生者借着内心残存的记忆所构筑出的幻想中的存在而已,她负担着演出的职责,是披上名为“纯”的少女外壳的空白人偶,自然能够以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叙述着“自己”的一切。

      “可你偏偏要让我承认我是因妒害人的贱人,不惜轮回了数亿次来追逐我。可是就算我真的害死了桐野瞳子,也会有新的公主出现,这样的事不是很徒劳吗。我当然不可能有藤间老师的双生妹妹的灵魂,我不过是巧合之下,有着血缘关系的不相干之人而已。你认为,在这篇本身即是虚无的故事中担当棋子的我有权力编写故事吗?我会有足够的力量将王陵璃华子分成七千块?又或者说,能让槙岛圣护被烧成一具焦尸?”

      “你当然没有,但你必须是犯人。”佐仓冷淡地看着她,“数亿个世界里,我手刃了生父,放弃生为人的资格,如同牲畜般地活着,成为杀人机器。也因此不再有爱人与被爱的资格……因为你遗留的挑衅,才造成我如今的地步,所以你必须是真实犯下一切杀戮之罪的犯人。为此,我书写着这个故事。”
      “你在某个世界中曾说过,真正的人无论受到怎样的伤害也绝不会伤害同类而活,只有那些天生冷血的东西才会做下残忍的罪行。你是说,你天生也是如此吗?”

      “我的父亲母亲都是堪为垃圾的免罪体质,从那样的血液中诞生出的我,当然会变得猪狗不如。”佐仓淡淡地说了一句。
      “人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偏偏要来为你的堕落买单。你这是爱上了我吗。”

      “也许是吧……否则我为何从现实追逐到此,来到这个非现实的地方……”佐仓良子掐紧了对方的脖子,“如果这是爱,你也可以一偿从未被爱过的遗憾了吧……”

      “那可不行,我是不能爱你的啊。因为我所爱的人,只有他一个。尽管我是没有自我的只为演绎故事中角色而行动的木偶,然而我也被完整地赋予了鹿目纯这一人格……她的本能就是死亡,因为唯有死亡才能证明她是可以爱人的……你看你又错了,因为你帮她又一次证明了,她的人生相对于你这种不明白自己到底追求何物的人来说是如此幸福……”
      “你只是不想死……我不会被你迷惑。”佐仓的手下传来软骨断裂的声音,鹿目纯的脑袋如同断线的提线木偶般,毫无生气地歪到了一边。

      从数亿个现实世界追逐,到了最后虚无飘渺的,只存在于幻想中的非现实世界。
      直到现在,才能与她交谈,并将她推上杀人者的席位,亲手手刃。
      佐仓将倒在脚边的尸体踢进了湍急的流水中。如何处理尸体并不重要,这是由自己掌控着一半发展的世界。编造这个非现实世界的目的只有一个,让鹿目纯成为真正的凶手。
      这样一来,今后无须再有任何伪书和幻想了,而那些已发生过的现实世界也会因为这个非现实世界的完美完成,完全地摒弃鹿目纯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如果说一开始佐仓良子是为了瞳子的死而追逐凶手,那么之后在无数世界徘徊的执念早已与瞳子无关了。
      佐仓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精神和灵魂上凌辱鹿目纯,并且将她消磨殆尽。

      如今,无论是现实还是在幻想中,都不会有鹿目纯的存在了。

      虽然真相似乎是,鹿目纯从未被任何人爱过,也从未杀过伤害过任何人。
      杀人是动机杀意与手段,这三者的结合。
      鹿目纯永远将杀意赠予一人,又将手段赠予另一人。甚至连最初始的动机,也被她融化在了虚无之中。所以理所当然不会有她的任何痕迹。

      佐仓看到的并非真相,而是现实之后的虚无。
      因为虚无纯粹又邪恶,所以她不得不斩裂它。

      然而,佐仓不知道她为鹿目纯辛苦打造的将之送上凶手舞台的剧目依旧徒劳。
      虽然她可以在鹿目纯消失的现在编造杀意与手段,为这幻想剧画上解密的句号。但是,凶杀案若只具杀意手段,缺失了被害者便成了笑话。

      无论是王陵还是槙岛,他们的尸体都是以面目全非的模样被发现的,又因种种缘故没能及时与基因库进行DNA比对。两个人的死亡从没被真正证实,他们只是因为叙述诡计的缘故而被认为已死而已。
      理所当然,这个非现实世界的循环又将开始,因为叙述中的死者们并没有死亡,而唯一的主角却已然死去。

      “所以,到头来只是我杀死了她,而她依旧纯洁无辜,再次成为你们的‘拉□□亚’了?”在扇岛地下废区里,打开的破旧冰箱渗透出丝丝寒意,佐仓良子坐在一把年代久远却依稀看出式样精致的雕花宫廷椅上,对与她相对而坐的男人道。
      “能说出‘嫁给我’这样的台词,我也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哟,佐仓君。”藤间幸三郎垂眸看着指尖的金属圆子笔,神色淡漠地说。

      “读到那部分时,我真以为你变得稍微正常点了……”
      他微微笑了笑:“因为必须要确认是谁编写着故事的另一半,所以才不得不在第一盘里放弃公主,好让你主动现身。这是我与她一起决定的事,而并非我对她的利用。”

      “公主……你依然迷恋这个无聊的概念,即便到了现在也还一样天真啊。连复制了人格的人偶都明白,再如何相似也不是原先的人。可你却一直在找替代品。”
      “我知道哦。”藤间态度温和地回应她的冷嘲热讽,“因为我的妹妹无可替代,所以我才会无一例外地走上同样的道路,做出加入系统推迟废弃区解体计划的选择。结果计划却照常推进,我舍弃了尊严,自我,剩下的唯有供人嘲笑的卑贱。这就是对被我掐死的她的最好报偿。我的妹妹一定会为此高兴吧。正是如此,在我已经将全部生命偿还给妹妹的现在,我才能缅怀纯。若是她能看到这样的悼文,一定会深感欣慰吧。又或许,她可能希望被虐——就算同为免罪体质者,我也无法理解受虐狂的心情啊。”

      “的确我是太心急了才会被你发现。不过就算是这样的非现实世界,我也不会让泉宫寺好过的。哪怕在这里的只是披着她人格的木偶,我也不会让她结局圆满。”佐仓的嘴角浮起寒冷的笑意,傲慢地看着藤间。
      “泉宫寺……”藤间有些疑惑。

      “你不记得了,有几个世界里她为了回应槙岛圣护的期待而嫁给了泉宫寺丰久……因为在我最初认识她的世界里,她是用泉宫寺纯的名字死去的,所以我习惯这么称呼她。”
      “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你怎么发散你的思维是你的事。但是请你别再胡乱揣测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比如说在这个故事之初,你胡编乱造的场景,那是根本不存在的。我与我的胞妹之间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

      “那么,你想要这个故事最终有怎样的结局呢。”佐仓不无讽刺地说。
      “至少能得到让死者安息的结局吧……”藤间轻声道,“虽然在那些轮回无数次的现实里,无论怎样死去,她都认为她已经很幸福。但就如同她明白我永远不能回到那座城堡一样,我也明白她只是在不停地重复绝望。如果不是真的绝望,她的轮回也不会终止。既然如今我只能在非现实的世界里纪念她,所以想要给予她能够安睡的结局,来嘲笑业已无法补救任何过往的我。”

      “这个故事走完了……只有主角一人死亡而其余人都活着,倒也符合现实中她与所有人都泾渭分明的单独境遇。似乎又是她机缘巧合地胜过了故事安排者的我。”佐仓站起身道,“但是舍弃了身为人的全部情感的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她的罪恶。”
      “那么你能看出什么呢。我承认在某种程度上,你已经比免罪体质者更加难以令人理解了。”藤间的嘴角依旧挂着温和谦逊的笑意,看着曾经的学生。对于教师这一职业,他的确曾抱有热情,因为这样的学生不会令人厌烦。

      “如果没有对立的丑恶,就无法定义美善。这世界上不会存在完全纯粹的美善,世界是对立两面融合而成的整体。泉宫寺纯本身就是王陵牢一思想的写照。如果这个个体的思想中存在绝对真挚、纯白无垢的部分,那么必然也存在着与之相对却没有被人认知的绝对阴暗。如果说被终结的现实只让人看到了悲哀的拉□□亚,那么在这里,在这个非现实的新轮回里我会让你们看到连野鸟的悲鸣都配不上的塔摩拉的。”
      “每次都是在看到议员的尸体后,对我感动地说‘我已经很幸福了,就算死掉也无所谓’,然后她便真的死掉了。这样看来,她似乎的确是受到王陵的思想启发,才察觉到了幸福吧。”藤间的语气中带着些漫不经心,无论对方是何人,对于他无法理解的东西他从来不会强迫自己理解,因为到头来都只是徒劳的努力。
      他动作轻柔地站起身,左手手指间轻捷地夹着一支金属笔杆。
      “佐仓君能看到其他人都看不到的东西。却看不到眼前即将要发生的事呢。”

      回答他的是在沉默冰冷中渐渐蔓延开的死亡气息。
      佐仓已经将圆规戳进了她的肺部,兴许是太过熟练的缘故,才能用这样小的物体贯穿自己的身体,却能够一声不吭地沉默着。即便嘴角溢出殷红的血液,她依旧神色冷峻。
      “这样缓慢……不如我来帮你吧。”藤间温柔地说。

      因为头颅被圆珠笔骤然贯穿,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瞪大了,一抹白色的灵活身影自她眼眸深处滑过。血液染红了她漆黑的眼眸,与她眼中的液体混合在一处,从眼眶中流下。
      “Kagari……”
      像是临终忏悔般地发出含义不明的音节后,故事的编写者之一在自己的故事里死去了。

      黑暗吞噬了未成形的幻想世界,而后铺陈开一切尚未发生的白纸般的新世界。
      直到有人最终厌烦重复无数次都无法更迭的发展,那时,便不会再有下一个世界了。

      而在故事铺陈的世界之外,亦有着编纂者真正存在的世界。
      在新的故事还在编织时,不妨去看看编写伪书祭奠死者之人所存在的世界。

      桌面上的一沓白纸燃烧殆尽后,金色的火焰消失之后,依旧是连灰烬都不会留下吧。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燃烧的是“虚无”。

      在这个堆积着琉璃瓦的诡怪房间里,编写故事的青年看着自己写下的故事自燃,这意味着这一篇又是被现实拒绝了的虚无。
      时间有的是,也不会感到劳累。因为深知自己是变态的事实,就算重复写上几亿个发展雷同的故事也不会觉得多折磨人。
      只要能令她复苏的概率不是零,就会不停地写下去。

      他微微偏转过脸,视线所及之处,是一位微微垂着脸,背靠着椅子,安静坐着的少女。那毫无生气的模样让人意识到,她并非人类,只是太过逼真的巨大人偶。
      用时空的碎片所拼凑的人形,虽然有了身体,但并没有灵魂。
      是他那位早夭的双胞胎妹妹。
      并不是他对旁人所说的她与他一点都不像,事实上,他们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妹妹才是他的虚无,他舍弃尊严耻辱地活着,可笑地死去,哪怕重复数亿次,也无法令其原谅他。
      他书写着献给虚无的供物,希望从深海中唤醒,他的公主。
      公主是虚无,而纯是供物。

      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桌面上的金色火焰变为浅淡的银色,那个快要出现了吧。
      当虚无与供物的界限开始模糊,两者的身影开始交叠。当他不再以利用供物的心态书写伪书时,每一次在无效的故事归于虚无后,那个都会出现。
      是的,那被当做献祭给虚无的供物而无一例外死去的主角。

      “你所说的任何话语都可能是谎言,你所做的每一件事也都不曾指向真实的目的,所以我不相信你。但是没关系。因为绝望是我的幸福,所以我所期待着的结局是与你一样的。希望下一次会是最后一次,那样我便能安心沉睡,而你也能因补偿过去而稍微释怀了。”
      作为故事中的棋子,笑话般地担当主角的少女,仿佛洞悉他全部的虚伪般地宽慰他。

      “可你也非真实。”他看着将双手支撑在书桌上,幽灵般出现在他身旁的纯。
      “虽然我早就死去,但你明白吧,这是我想对你说的。尽管你承认的妹妹只有一个。可你也是我唯一承认的兄长。”她将毫无实感的手放到他的手上,“所以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埋怨你。我的确是毫无遗憾地幸福死去的,无论哪一次都是。所以至少在虚幻的世界中,用我来交换你的公主……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那也是我的愿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献给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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