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回 ...
-
司凌一大早就被叫了起来，还没有醒过神来就被留夏、挽秋，连同其他三个二等丫鬟拉着一通收拾洗漱，然后按倒了梳妆台前修饰脸庞，画眉、点额头。
丫鬟葱翠和青翠一起沾着润头发的梅花油给她打理头发，而叶翠则打开柜子取了衣服和配套的首饰让司凌挑选。
挽秋神色如常的指挥着三等丫鬟收拾床铺屋子，留夏则守在外面跟等候的张嬷嬷说话。
司凌隐隐约约听得外面说话的声音，这才渐渐清醒了过来。低声问了一下时辰，见时间充裕这才看着叶翠挑选起了衣服。
如今那衣柜中的衣服，都是这一段时间里面新做的，甚至还有一小部分带着江南特色的，也不知道是罗氏怎么搜罗来的，说是江南最新的款式。
做戏要做全套的，可是若是真穿了一整套江南的衣服，只怕会被这京城中的闺阁圈子给排斥，司凌斟酌了片刻，挑选了一套淡粉色的衣衫，又配了一套做工精巧的头饰，在发间簪上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绸花，吩咐取了之前荣老爷让人送过来的温润的白玉绞丝镯子带在腕间，这才站了起来开始换衣服。
纵然有着四五个丫鬟伺候，可是等到司凌准备好开了门出去，也差不多有两刻钟了。
精心打扮的效果还是很显著的，张嬷嬷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就满意的点了下头，道：“大姑娘，夫人一早醒来就吩咐奴婢来请姑娘过去，说是想着跟姑娘说几句话。”
“嬷嬷怎么不早说，我怎好让母亲久等。”司凌开口，声音都带着一丝江南的软糯，这也是她这些天来苦练的结果。“还请张嬷嬷带路，今日是母亲寿辰，我要第一个送上寿礼才是。”
一路慢行到了正院罗氏的住处，刚进了外间她就感觉到阵阵的凉意，看了眼摆放在案台上的两个冰盆，她微微移动目光等待着里面的丫鬟传讯。
不一会儿内屋的帘子就掀开了，略略消了些暑气的司凌就笑着微微低头进去，身后则跟着捧着屏风的留夏和挽秋。
“母亲。”一进去，司凌就笑着给罗氏行了礼，亲昵地过去站在罗氏背后低头略微看了两眼就挑选一支颜色苍翠而通透的碧玉簪子，斜插在了她的发丝间，道：“也只有母亲这如雪一样的肌肤才衬得上这样绿的簪子。想来京城之中的夫人们，都要羡慕母亲这看起来二十岁一般的容颜呢。”
“你就是嘴甜……”罗氏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镜子中的倒影，略微调整了下簪子倒是没有驳了司凌的面子。司凌笑着扶着她起身，低声道：“能够哄母亲开心，才是女儿的福气呢。”
一副母慈女孝的戏演了一遍，等到传了早膳，罗氏身边只留下了张、周两位嬷嬷，而司凌身边只留下了留夏、挽秋之后，罗氏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而司凌也不再坐着，起身站在一旁。
“看你如今的样子，倒是比当初强了不少，只是一点你要记住，无论如何你都是我荣家的大姑娘荣暖了。若是你敢做出半分丢了荣家脸面的事情，我定然不会饶过你的。”
“还请夫人放心，司凌……荣暖知道事情轻重，为了自身性命着想，也定然不敢出什么纰漏。”
“嗯，喝汤吧。”罗氏垂下了眼帘，一旁的周嬷嬷端了每日里面罗氏必然赏赐的汤过去，“姑娘，趁着汤热喝了吧。这是夫人特意吩咐小厨房熬的，你身子弱给你补身子的。”
司凌抬眼看了一下，唇角噙着笑接过了那个小碗一口气喝下，然后才抽出了丝帕略微擦了一下唇角，蹲下行礼道：“女儿院子中还有些事情，就不侍奉母亲用餐了。”
“回去吧。”罗氏微微挥手，“张嬷嬷，你亲自送了姑娘出去，今日里面府中闺秀多，姑娘又是刚刚入京，你就跟在一旁提点姑娘吧。”
张嬷嬷领了命，这才请了司凌出去。
等再回到十步轩，太阳已经是老大。如今正是酷暑，她院子中倒也供应着冰。只是“荣暖”向来身子虚弱，所以这冰也少摆。只今日格外热，因此回来后才叫了青翠取了冰盆放在了外间里面，她这才坐下然后抬头看向张嬷嬷，“嬷嬷也坐吧，今日还是要劳烦嬷嬷提点。”
张嬷嬷看着神色沉静的司凌，笑着道：“姑娘这话老奴可是当不起，姑娘玲珑的心思，自然是……”她略微顿了一下，这才道：“夫人不过是关心则乱，毕竟今日不同往日，不管是对夫人，还是对姑娘都是极为重要的。”
“我自然是明白，若想日后事事顺心，不为家人担忧，也就看今日了。”司凌略微动了下唇角，“客人只怕还要晚些时候才来，我这院里的小厨房之前做了不少江南的点心，嬷嬷倒不如尝尝看，顺便喝些酸梅汤下下暑热免得过会儿忙碌起来反而身子不爽。”
司凌说着看了挽秋一眼，挽秋立刻笑着过去扶住了张嬷嬷道：“姑娘房里不能长时间摆着冰盆，不如张嬷嬷去一旁抱厦里面。那边凉快又通透，再是舒服不过了。”
张嬷嬷也乐得做这个人情，跟着挽秋就出去了。等到屋子里面只剩下了留夏，司凌才神色一变掐着喉咙想要把之前喝的汤都吐出来。
什么补身子，什么关心她。这样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然而当着罗氏的面，她又怎么能够拒绝那碗汤？
这些日子来，她究竟喝下了多少“补汤”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只是每次她都努力想要把汤给吐出来。荣氏夫妇向来不是善茬，这样阴柔的手段又用的这么光明正大，不过就是因为他们认定了她不敢反抗而已。
若是反抗，只怕荣家就真的容不下她了。不过是一条人命，堂堂的荣老爷还是压得下的。
然而今日里面张嬷嬷留的时间久了些，司凌抠着喉咙干呕了半天也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急得一旁的留夏暗暗红了眼睛。
“姑娘这可怎么是好？要不是张嬷嬷跟着，回来兴许还能够把那汤给吐了……”
司凌轻轻横了她一眼，才沉声道：“怕什么，不管有毒没毒，这些日子里我喝下去的‘汤’还少吗？他们还有用着我的地方，不会就这么要的我的命的！”
留夏吸了下鼻子，这才低声道：“奴婢记得了，只是姑娘这样……”
“生死有命，我这条命如今担着的可不止是我自己，若是爹娘因为我而……”余下的话不言而喻，司凌说着就微微叹息。这些天来，她的心中转过了无数的念头，然而最终只留下一条——努力活着。
就像她刚入荣家大门，知道了荣炎因为一些事情被人废了一样。越是艰难，她就越是要活着，要努力好好活着！
又坐了大约一个时辰，荣府就渐渐有客人到了。司凌跟在罗氏身边，除了留夏和挽秋伺候之外，还有张嬷嬷随时提点着，倒也没有出什么错。加之她刻意表现，通身的风流姿态和大家世族的气派表露无遗。然而她为人又亲和，一口吴侬软语一般的江南腔调听的这些深闺中的小姐们对她好奇不已。
继而又是分享了不少江南带来的绢花，丝帕，荣暖又问了京城中流行的妆容，女孩子们在一起讨论起如何保养如何搭配颜色，不多时也就熟络了起来。
等到下午的时候，夫人们都去听戏了，几个与荣暖交好的姑娘就撺掇着要去荣府后院的一个小湖边上垂钓。
“你们倒是有情趣。”司凌笑着转头对着挽秋使了个眼色，等她过来才吩咐道：“去跟张嬷嬷交代一声，让人准备了东西在旁等着，就说几位客人嘴馋想要吃我们家养的鱼呢。”
她不轻不重的调笑非但没有让人觉得羞恼，反而更加亲近了起来。几个人凑过去笑作一团，张嬷嬷退出了人群低声吩咐了几句，就亲自去跟罗氏回禀了。
“跟人去湖边垂钓？”罗氏坐在了外间的软榻上，略微看了一眼看戏的夫人们，声音压的更低了一些才道：“都有谁一起过去？”
“郑家的二姑娘，杨家的五姑娘和六姑娘，还有程家的十姑娘，此外还有一位则是今年刚刚入京的权贵，许将军家的妹子，许姑娘。”说到这最后一位，张嬷嬷的表情就有些不以为然了。
罗氏也不屑的轻笑了一声，“若不是这许家刚刚立了功劳，我连给他家发帖子都觉得寒酸。武将罢了，又不是什么士族。不过是泥腿子出身有些蛮力罢了，若不是皇上看重……看看外面那位许夫人，说起话来不伦不类的……”
她略微顿了一下，才沉吟片刻。
“她倒是个聪明的，巴结上的倒都是权贵家的女儿，你去让人准备吧，不要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等这张嬷嬷出去了，罗氏坐在软榻上略微发了会儿呆，这才醒过神来叫了人进来帮她整理了衣衫，然后笑容满面的出去应酬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回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