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泉》火兰火杉

6、守泉人 2-3

　　“没关系……”艾刚大致地查看了一下，轻轻地抱起昏睡的少年，“只是太累了……”
　　“呼……”武尔凯轻摇树枝，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武尔凯。”艾刚慢慢开口，转身抱着少年朝自己的小木屋走去。
　　“真是个别扭的人！”武尔凯摇晃着树叶叹气道。

　　“你是谁？”少年声音颤抖地问。
　　“我？”水中的倒影笑了，口中吐着昏黄色的泡沫，“我是你啊。”
　　“……”
　　“离开了那温暖的怀抱就只会自怨自艾。”伴随着一阵泡沫，它张满脓包的嘴巴抽动了一下，“没错，我就是你！看，这是父亲的手，这是母亲的手。”
　　一双骷髅手——右手的中指上戴着一枚乌金色的戒指——正紧紧地蒙住它的眼睛，捂住它的耳朵；而另一双手——左手的中指上套着一枚生锈的王冠戒指——正牢牢地握着手中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正是它瘦小的身体。
　　“父亲的……母亲的……”它重复着，一点点将支离的身体探出水面，“这就是你！哈哈哈哈……”

　　“不是，不是……你不是……”少年挣扎着，想从噩梦中解脱。
　　“……”艾刚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眼神中多了一丝罕有的温柔。
　　“不是……不是……”少年突然睁开眼睛，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不熟悉的屋顶，不谐调的阴影，陌生的寒冷，少年抱紧身上的被子，不住地哆嗦。
　　“……”仍然没有说话，艾刚伸出右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慢慢地，少年放开紧绷的身体，睡着了。

　　“你们还好吧。”艾刚拍着武尔凯的树干。
　　“嘿！”树枝发出吡啵的响声，慢慢枯萎，“还撑得过去，不过……你也看到了……”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艾刚看着远处正泛着黑紫色光芒的轩辕泉，“他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坚强，相反的，是个很脆弱的孩子，但是……这也证明了他的善良……”
　　“单纯的善良可是会要人命的，这点你也很清楚吧。”树皮仍然在慢慢地脱落。
　　“他现在只懂得拥有，还没有学会放弃……而他所拥有的，却不尽是他需要的……”艾刚看着死气沉沉的禁地。
　　“喂！快看！泉水……”
　　“……”艾刚睁大了眼睛。
　　只见泉水翻滚不定，颜色由黑变紫，然后迅速地染成火一般的红色。
　　“啊——好热——”
　　同时，从小木屋里传来了少年痛苦的哭喊声。
　　“……”什么也没说，一串咒语从艾刚的口中吟唱而出，声音响彻禁地上空。

　　“好黑啊，这是什么地方……”少年摸索着，在黑暗中前行。
　　突然，不远的前方现出一道亮光。
　　他用手遮住眼睛，缓缓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猫……”少年看着亮光中的生物，“不对……那不是猫……”
　　虽然瘦小，但是那确确实实是一只幼狮，如果不仔细辨别，任谁都会把它错认成街上的流浪猫。
　　没有光泽的毛色，瘦骨嶙峋的身体，不是很健壮的四肢，不见锋利的爪……唯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昭示着它王者的尊严。
　　看着它的眼睛，只觉瘦小的它更加耀眼。
　　少年伸出手，却被什么制止了动作。
　　是铁链，一条粗重的铁链正紧紧地绑在他的身上。铁链的尽头是一双只剩白骨的手，右手的中指上隐约可见一枚残破的戒指。
　　“放开……我……”他挣扎着，却发现另一双手正捂住自己的眼睛和嘴巴。
　　黑暗，眼前再次变成黑暗，隐隐地感觉额头上的手正施加着比刚才更重的力道。
　　“哈哈……你看……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一个令人作呕的声音响起。
　　“是你……”少年眼前出现的正是那个有着鱼头人身的水中怪物。
　　“哐啷”“哐啷”怪物拨弄着，少年身上的铁链发出细琐的声响。
　　“没错，我就是你……”每说一句话，周围的空气就变得更加混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