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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Part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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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1
『呐……姐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如果你死了……你希望别人把你复活吗？』
『你啊……随便把人给说死了可不太好……不过，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呢。』
『什么啊？』
『蕾克蒂娜，如果……你死了的话，你会希望别人把你复活吗？』
拥有金色长发的瘦小身影缓缓倒下，泛着耀眼光泽的浅淡发丝在空中飞扬，划出一个个凌乱的碎散弧度。纤细柔弱的身体仿佛轻纱般悄然坠地，不发出一点声响。
与此同时——————
宛如秋日落叶般美丽的金色双眸猛然间颤抖缩小，一些业已褪色的古老回忆瞬间充斥在蕾克蒂娜变得有些混乱的大脑里————如同一团交错参杂的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断断续续的声音，模模糊糊的记忆。
宛如时间沙漏般悠远的声音响起，过去与曾经瞬间化作了金色眼眸中的色彩缤纷。
仿佛彩绘玻璃般璀璨绚丽，却又在下个瞬间四下飞溅摔得粉碎——————
『呐呐~~姐姐你最爱听我唱的Fado啦~~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我说蕾克蒂娜……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偷喝酒么？！更何况这个还是父亲珍藏多年的陈年杜松子酒—————！！！』
『姐姐……我……是不是那个‘被诅咒之子’……我……是不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是不是？！是不是——————』
『还记得母亲与我们定下的‘约定’吗？要好好地活下去，蕾克蒂娜……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努力地活下去……』
『是我……是我！！是我！！！姐姐……是我害死了父母、害死了朋友、害死了大家……是我！！！全都是我的错——————』
『蕾克蒂娜……答应我……即使……只有你一个人……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破灭的火焰……燃烧的味道……凄厉的尖叫……残余的思念……
「11文字的留言」
无法实现的「约定」。
无法传达的最后的话。
尸体烧焦的气味……绯红色泽的双瞳……冻结停滞的时间……永无止境的旅途……
而在最后的最后，画面却像冻结了似的，永远定格在那溅血的一幕——————
—————— 一个温柔环抱着自己、胸口却一点一点地被炽热液体蚕食染红的单薄身影。
与之响起的还有——————
『不、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
蕾克蒂娜“啪”地一声猛然抬头，脑海中莫名响起的凄厉惨叫声瞬间把自己拉回了现实。
那些片段，那些似乎已经泛黄久远的记忆片段，在蕾克蒂娜的脑子里电光石火纷扰作响。
为什么……会想起来呢……
那个时候的事……
难道……我还是没有忘记么……
果然……我还是……无法抛掉一切啊……
即使已经堕落为「负罪的永生者」……我……
还是……还是……
衣料摩擦的轻响瞬间打断了黑发修女尚在持续的愁苦思绪————原来自己竟然在不自觉中狂奔而出，接住了金发女孩倒下的身躯。
果然很像呢，黑发修女自嘲地想到。
那个时候的事。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
又一次……
有人为了保护毫无价值的自己而丢掉性命……
微微颤抖的身体、因为疼痛而略显苍白的瘦弱的脸————理应已经死亡的“科洛丝•亚尔•萨利比”，如今竟然会活生生地躺在自己怀里。
等一下……“活生生”……？
『科洛斯•亚尔•萨利比在她七岁‘觉醒’的时候——据说是不明原因——已经死亡了。』
昔日凯特修女所说的话真真切切地萦绕在自己耳边。
（难道……那个「禁忌之术」真的成功了？这怎么可能呢……咦？等、等一下————）
蕾克蒂娜有些吃惊地发现————女孩胸口那看似可怖的伤口之中居然没有一滴鲜血流出。纤细瘦弱的身体也仿佛羽毛般虚无飘渺，轻盈得没有一丝重量。
没有重量……也就是没有「存在」。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所谓“死而复生”的女孩子，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实体没有存在的「失败品」罢了。
不过……即使是「失败品」，它们也有五感、有思想、有感情————它们同样悲伤的时候会哭泣、快乐的时候会欢笑、受伤的时候会感到疼痛。
同样的……也会「死」。
而当它们如蜉蝣一般短暂的生命走到尽头时，这些「失败品」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据」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出生」之时就已经注定了「死亡」的结局，无比悲哀的存在。
而且，蕾克蒂娜刚刚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疑点———— 一般来说，「失败品」的「存在」最多只能维持两年左右的时间。在那之后，它们体内的能量就会慢慢地消耗殆尽，等待着它们的就将是灰飞烟灭的悲惨结局。
而据凯特修女所提供的情报显示，科洛丝•亚尔•萨利比在距今十年以前————也就是她七岁“觉醒”时，就已经因为“不明原因”死亡了。
十年————能够将一个「失败品」的「存在」维持这么长的时间……到底是因为什么？
还有……如果是萨利比本人维持了「失败品」的「存在」的话，那么真正的幕后黑手……恐怕就是那个构建了残缺不全的「魔方阵」、教唆萨利比使用「禁忌之术」的人吧？
那个利用了萨利比孤注一掷、放手一搏的心态，给予他微薄到可怜的希望却又在最后一刻无情剥夺的混蛋……到底是谁？
“我们……又见面了啊……姐姐……”
勉力睁开如紫晶般灵动的眼睛，少女青涩稚嫩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你是叫……科洛丝吧……为什么要救我呢……”
“或许……这才是我真正的「愿望」吧……”
“什么————？！”
蕾克蒂娜的脸上带着一种仿佛被雷劈到似的僵硬表情————不知怎的，心底好似刀绞般，锥心刺骨地痛。
“真正的……「愿望」？”
“这十年来……我如同人偶娃娃般地活着……我知道，自己能和爸爸在一起很幸福……但是……这种虚幻无边的‘幸福’……我宁可不要……”
宛如冰面融化般的细微碎裂声响起，蕾克蒂娜瞬间睁大了她那双美丽的金色双眸————科洛丝的身体，那仿佛纤细的玻璃娃娃般脆弱的身体，逐渐碎散成晶莹的石英轻砂散落风里，然后消失不见。
「存在」正在被快速剥夺，然而科洛丝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安心的微笑。
“这样……终于轻松了呢……谢谢你……”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金发女孩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稍稍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蕾克蒂娜在胸前画上了为死者专属的十字。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的话……就请您宽容地接纳这个善良的灵魂吧……
“科洛丝……科洛丝……不可能……不可能会变成这样的……不可能……不可能啊啊啊啊啊———————！！！！！”
空洞的眼眶流出殷红的血，“那东西”的喉咙里挤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可怕悲鸣。紧接着身影瞬间消失，呼呼作响的骨剑冲着蕾克蒂娜的脑袋快速横飞过来——————
尽管蕾克蒂娜迅速握起镰刀准备反击，却已经来不及了——————
「咣当——————————」
刹那间，天花板破裂了。
随着厚布撕裂般的惊人声响，厚实冰冷的石制天花板骤然破裂、粉碎。以每秒二十发的残忍速度射出的巨大钢槌垂直落下，毫不留情地撕裂、贯穿了眼前的黑色怪物。刺鼻的白色硝烟弥漫开来，仿佛要将人吞没般的死亡气息瞬间充斥整个天地。
“二十厘米火神加农炮……托、托雷士神父————！！”
“肯定。战域确保，作战完毕————请提出损害评估报告，蕾克蒂娜修女。”
依旧缺乏抑扬顿挫的声音给予了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