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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浩荡开局 ...

  •   时值大唐天宝四年,满城的皇榜浩浩荡荡地张贴了起来,唐玄宗下旨封玉环美人为贵妃,恩泽广覆普天同庆。
      裴元记得谁在久远前说过那么一句,最不幸,是生在这盛世之末乱世之初;最幸,也还是生在这盛世之末、乱世之始。
      几年之后,当他揣着一袋子上等伤药赶赴寇岛去,本以为自己多少会帮一两个纯阳的受伤弟子,却万万没想到等他双手触及到那个人的脉搏时,怀中却只剩下这么一具尚自温热的尸首了。
      裴元没来由地想到了那句话。
      乱世开启,废帝谋划着复辟,受了误会的纯阳大弟子曾远游东洋,最后带回的却是一柄雷霆怒剑,静虚一脉里的白衣道长倒下了,倒在了裴元面前堪堪不到十尺的血泊之中。
      最幸又或者是最不幸,这个万花人笃信着,终有一天他会找到自己的答案。
      只是那时的裴元,尚不知自己要为这个答案付出何种缠绵的代价。

      事情从最开始说起好了。
      万花谷药王首徒裴元裴神医宫中神武一役后,将重伤至已呈死状的洛风带了回去,在重谷一连医治了六个月,九月初九,洛风终是醒了过来,可就如这天下所有离奇的不离奇的狗血的不狗血的故事一样,洛风失忆了。他醒过来,支着头,哑着嗓子问,“你是……?”
      本在床边看书的裴元倏地一声站起来,大步走来抓起洛风的右手问脉,逆着光洛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不温不火地问,“你失忆了?”
      “……”
      “很好,很好。”他笑道。
      短暂的清醒过后,洛风又昏睡了起来,裴元给他调整了药方交给身边的女孩,阿吱负责了洛风所有的饮食起居和医治药理,然后这位黑袍的万花医士就又离开了重谷,一走数天。等到他再回来,洛风已经能半坐在床上了。那天裴元带着谷外的草药回来,披星戴月的,在窗外却看到一番他死都想不到的奇景,阿吱姑娘就像一个太久没有人跟她搭话所以久旱逢甘露的聒噪婆一样,正在噼里啪啦地把这天下大势添油加醋地给洛风介绍了一番,尤其说道江湖人称活人不医的裴元大夫时更是眉飞色舞,什么鬼畜恶魔面瘫闷骚一系列洛风有听没有懂的形容。
      直到最后洛风忍不住了,很拘谨地打断她,“阿吱姑娘,我想知道我是谁……”
      阿吱闷住了,然后可疑地红了脸,“我……我不知道。”
      洛风不信,百般追问,扬言要以下床自行寻找答案作为要挟,阿吱还是咬死说不知道。窗外的裴元看不下去了,解围道,“她真的不知道,她三年没有出过重谷了。”
      阿吱吓了一跳,连忙逃走,心想不知道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形容被听去了几句,要是全听了她就完了!
      “你……?”洛风终于看清了来者的脸,不再逆着光,朦胧了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
      “万花谷,孙思邈座下首徒,裴元。”
      短暂的一秒停顿,裴元自顾自地想要坐过来给洛风把脉,可雷霆间,洛风一个发力,左手猛的一拍床铺,整个人在空中翻腾落下,在空中接了一股掌风扫过来,裴元始料不及,堪堪避过,却还是被掌风扫到了头发,落了几缕黑发下来,落进了黑色地板上消失不见。
      时间凝固着,气氛肃杀,可挨不过一瞬,翻腾在床上摆好了备战姿势的那个就猛喘了起来,脚下一滑,又倒回了刚才的蔫样……
      裴元看着他,沉默,嘴角一个松动,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赞许,“不错,内力捡回来了,几天就能耍这么一招,证明江湖意识还没废,我没看错你,洛卿。”
      “我是谁?!你带我回来是何目的?!”啊,人在屋檐下还是要发飙。
      裴元反手拍在他的肩穴上,一股内力从脉门缓缓推入,制住了体内因不得章法而乱窜的真气,然后给他把脉,“你是我从路边捡回来的死人。”
      洛风大怒,不自觉地又开始探索空无一物的脑袋,越想越头疼,几乎痛厥了过去。
      裴元抬手一针,“我只能告诉你,你姓洛。其他的慢慢再去接受,现在你需要的是休息、养病。”
      大夫的话是不容置疑的,质疑了也是没有用的,两秒之后,洛风就在局针的作用下沉沉睡去。裴元站在他的床边,又一脸肃穆地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阿吱端药进来,笑道,“裴先生又一脸面瘫地想什么呢?”
      裴元一个眼神扫过去,引来一阵惊呼,阿吱指着他额前断了几束的黑发,哆哆嗦嗦地说,“他那么热情?!哦不,是……他这么暴力?!我怎么办!我打不过他!”
      裴元深吸一口气,用指关节扣了扣桌子示意她差不多一点,“洛公子打从骨子里是个君子,不会对女子动手。”
      阿吱讪讪一笑,“哎,可怜的洛公子……”
      裴元把药方拍在桌上,冷道,“对付他,我有三千七百六十八种方法让他安分,其中两千五百一十种办法甚至只需要动一根指头。那对付你呢?你猜猜有几种?”
      立刻,刚还在嬉皮笑脸的姑娘收了笑颜,低头道,“裴公子只需要一招,阿吱就会尸骨无存了,阿吱不敢。”
      裴元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麻烦你了。”
      他向屋外走去,忽然想起一句什么,“对了,给洛公子看看那床还结实么?他刚才在上面鲤鱼打滚来着。”

      洛风开始看书,看裴元留在重谷里没有带走的书,有医术、茶学、琴谱甚至还有粗浅的武学秘籍。太虚一脉的大弟子虽然摔坏了记忆但是智商还在,不出几天就把自己拾掇好了,虽然对天下大势仍是懵懂,但基本上有一个活人气了。所幸的是他听说读写和接人待物之事全都记得,他所丢失的,其实只有一个生而为人的理由。
      又半个月,他能下床了,马不停蹄地练起了功夫,可见江湖人的意识深种在他的脑海中,即使失忆了也知道没有武功是会早死的,于是那一天他掂量着门口的小石子在练一招叫长虹贯日的,书上看来的,说是江湖上最粗浅的暗器功夫,前几发准头不够,第七发的时候终于命中了远处一只飞速掠过的白色物体,阿吱围观了这一切,终于在这一刻欣喜地尖叫起来。
      阿吱蹭蹭蹭跑出去,不一会带回了一只被打晕了的兔子,“洛大侠好准头!今晚有兔肉吃了!”
      洛风在一瞬间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质疑。
      一柄菜刀被塞到他的手上,阿吱教给了他一条比武功更重要地信条,那就是没有武功死得早,不会烧饭饿得糟,有志青年必须学会烧饭给自己吃,野兔和野狐都是生存的好搭档好口粮!“来吧,杀兔取肉。”阿吱把打晕的白兔子也交给了洛风。
      灶头上的火苗啪啪地燃烧着,没有武功的洛风拿着菜刀沉默了一个时辰,最后兔子醒了,咻的一声跑了。
      阿吱气疯了,举起锅铲堪堪要往那个木头脑子上敲下去的时候,裴元进来阻止了这场悲剧的发生,“他还在忌口,谁准许他吃肉了。”
      最后一碗菜粥被塞到洛风的手里,冒着虚弱的热气,就像那白兔子的眼神那般可怜。
      那天晚上,重谷里的三个人第一次聚首在桌边吃饭,宾主尽欢。阿吱就像王婆卖瓜一样吹嘘起了洛风的本事,什么一刻钟领悟白虹贯日例无虚发,是多亏了她自己悉心教导什么的。裴元听到这里也很惊奇,从洛风持粥的双手上硬是掰下来一只来把脉,然后无端端叹了口气,洛风一惊心想自己身体没出什么岔子啊,却听裴元鼓鼓囊囊道,“这些外功的练家子,身体那么好,治起来真没挑战……”
      洛风沉默,再沉默。
      裴元拍着他的肩冷笑道,“恭喜完全康复,现在出门飞天遁地都行,其实你可以吃兔子肉了,明天再逮一只来就是。”
      “我的记忆?”洛风问。
      “跟那只跑了的兔子一样,莫再追。”裴元答。
      “裴先生乃旷世医才,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裴元放下筷子看他,“你明天要是能抓回今天这只跑了的兔子,我就帮你想想办法。”
      “你……”当下,洛风就被他不冷不热的态度点着了心火,急躁气一上头,在体内流窜的内力又在叫嚣,忆起那些书上的粗浅功夫,洛风又朝裴元攻了过去。
      啪,粥碗被摔碎的瞬间两人已经过了三招,裴元一一轻松化解,可洛风一招紧过一招,回风落叶连招横扫千军再连鹰击长空,虽然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招,但力稳身健,招招到位,裴元只得避开,若是真被打上一招,也不是开玩笑的。
      三招不得,洛风再动,又接连攻了几招,却始终连裴元的衣角都摸不到,内心越发烦闷。
      拆招间,裴元凉凉地开口,“你想知道什么?在下裴元外号活人不医,从前的洛到我手上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你现在的命是我给的,前尘往事你想得起来倒也就罢了,想不起来难道指望我告诉你?”裴元从怀中摸出一支素笔,在指尖一转,一招芙蓉并蒂就把洛风定在了原地。
      阿吱见他们打完了,从角落里走出来,抱着她从餐桌上抢救下来的一碗饭,也轻声劝道,“洛公子,既然没地方去,不如明天先去山里转转,也许你就把今天那只兔子给逮到了!”
      裴元看看他们,扫扫衣服走出去,阿吱拉住他,“你不放了他么?这姿势很累的!”
      “一会就自动就解开了。”
      “哦。”阿吱点点头,却还是拉着他,“先生,你说,他这是哪招?”
      裴元认真一观,淡淡道,“应该是狮子搏兔的起势。”
      可阿吱说,“但是我看着像猴子偷桃的结束势……”

      那天晚上裴元接到了紧急的飞鸽传书,万花人匆匆地赶回门派去了。他走的两个时辰之后,夜深人静,本是一个平常的夜晚,阿吱忽然想起来有一批麦冬没有收,若是早上受了露水就白费了,于是起来收药,走在院子里的时候只听到一阵青草的摇曳,而后噗通一声,一个人影摔在了院子外的空地上。
      阿吱骇了一跳,借着月光走去,只见一位夜行衣打扮的人面朝黄土倒在血泊之中,她连忙将人救起,发现此人重伤难治,全身上下少说也有几十个血窟窿,能强行运功行至此处也终是到了强弩之末,她给他点了几处大穴控制血流,将他的右手从身下抽出,却带出了他衣服里的一件东西,像是一张书信,阿吱点开一个火折子,拿近一看,里面是一张破烂的纸,图案虽模糊不清,可左上角有一行字依稀可辨。
      “剑圣埋剑图。”
      阿吱一个激灵,慌得几乎握不住那张薄纸,就在此时,重伤几死的夜行人居然醒了,二话不说向阿吱扑来,她始料未及受了一掌,而后再对起招来处处落于下风,不一会就被夜行人压在了身下。他扼住阿吱的脖子,取出匕首正要手起刀落之时,他停住了。
      夜空中传来呼呼两道凌厉的风声,一颗石子打掉了夜行人的匕首,另一颗正中他左肩重伤处,满身血污的他惨叫一声倒下,随着阿吱的尖叫,鲜血落在她的脸上。
      “阿吱姑娘!”洛风赶来,将她救起。洛风早在第一声声响时就已经醒了,可敌我未明他不敢出手,况且自己的武功捉襟见肘,他便在窗户旁远远地盯着阿吱的动静,直到阿吱遇险,他才从棋盘上掏了两颗棋子为暗器,将阿吱救下。
      阿吱惊魂未定,夜行人却还未死,可他已经彻底爬不起来,在地上呼哧呼哧地穿着粗气,右手伸向阿吱,颤颤巍巍,他的眼神看过来,居然有那么一丝虔诚。他不清不楚地呢喃着,“僧……僧侣……僧……”
      忽然,阿吱就像被这模糊的叫声蛊惑了一般,她走上去,洛风拦住她,她便隔着空问他,“你可以杀我,为什么停住了?”
      “僧……侣…侣……”夜行人还在重复着,他的手已经无力地垂下,只有喉咙和眼睛,还在不罢休地呐喊。
      阿吱推开洛风,走过去跪在他的身前,“你,认识我?”
      “僧……”夜行人的眼中忽然充满了光芒,下一瞬,匕首划破喉咙,嘶哑的声音力竭而尽,他的眼神归于混沌,握着匕首的手,那双属于阿吱的手,还在轻轻颤抖。
      “你杀了他?”洛风问道。
      他们将尸体草草地埋掉了,也没有给他竖碑,阿吱给他在坟头移栽了一颗小树。
      将小树的泥土踩实,阿吱终于给洛风解释了前因后果。
      剑圣方乾在远离中原之前在万花徘徊过一段时日,若真有这份剑圣埋剑图,那他必定是由万花盗出,碰巧裴师兄今天被急召回万花,事定有蹊跷,想从万花盗出武林秘籍的人前前后后不下百人,无一人生还,所以他也不得不死。
      “其实,他也活不了。”阿吱说,“万花机关天下无双,他身上的伤都是万花的机甲暗器所为,有一颗暗器打穿了他的下颌骨,打破了他牙后的毒药囊,剧毒滑进了他的喉咙,他早晚会死。”
      洛风问,“既然如此,你何以动容?”
      天快亮了,有曙光从山的那边漏过来,铺在重谷的万物之上,阿吱轻声说道,“我跟你一样,也不记得以前的事。”她撩起长裙给洛风看,原来在她的小腿上,从脚踝开始就有一道黑色的印记盘踞在那,一直蔓延到膝盖处,阿吱说,那是一种毒。她的记忆也只从三年前开始,醒来的时候这个天地间就像只有她和裴元两个人一样,裴元说,失忆是先前她自己所下的选择。
      “三年前我因故身中剧毒,找到裴先生的时候他依旧表示非万花弟子,活人不医。可不知为何,他却答应以太素九针,将我全身的毒素逼至腿部,再封脉压制,且留我在此处,给了我他所有的医书,让我自己看,自己学。他让我自己救自己。他说,因为前尘的痛苦回忆,我不想面对,他便将一根毛牛针以内力植入我的经脉,刺入某个穴位,封住记忆。他说,等到我有本事去了自己身上的毒,等到我想清楚该怎么过下去的那天,我可以自己选择要想起,还是不要想起。”
      “这个人,他……认得我。”阿吱看着面前凸起的一个坟包,“他应该认得我,不然不会不杀我,可是我对不起他,我不想听他说话,我……还不想知道自己是谁。我连自己是谁都没勇气知道,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洛风揽过阿吱抱在怀中,在晨光之后随着未知的岁月一起沉默,他摸着她的头轻轻地说,“没事的,会好的。”
      小半个时辰过去,阿吱从洛风的怀中退出,起来大展了一个懒腰,又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等洛公子追回记忆的时候,再来告诉我失而复得是何等景象吧?!”
      洛风惨然一笑,“追回?哪有那样容易。”
      “容易的容易的!三条腿的□□难找,会治病的大夫又不只有裴元那厮一个!你去找药王他老人家!走!去万花!”阿吱蹦跳起来,“好啦~现在我们是失忆联盟,要共同进退!一起吃早饭然后去找昨天那只该死的兔子!出发!”
      “呵呵……”洛风站在原地,嘴角抽搐,然后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

      三日之后,裴元回到重谷。
      洛风背着阿吱准备好的行囊很窘迫地看着这位黑衣的医侠,当剑圣埋剑图交到裴元手上之后,他们两个被赶出了重谷的屋子,无奈之下,裴元决定带着洛风回万花。
      洛风离开重谷的时候才第一次看清了这个美丽的山谷。裴元说这里离万花不远,距成都也不远。万花谷在山的那一头,成都在出谷右转的几百里外,只是附近的道路曲折山峦连绵,没有可以让马车通行的路,一般人很少过来,此处去万花,要翻过一座极高的山,非轻功卓越不可为之。并且,万花机关机甲术天下卓绝,秦岭的四周布满了机甲以策外敌,若不是谷中人带路,外人休想靠近。
      说到这里的时候洛风打断了他,表示这一点自己已经心知肚明深信无疑。
      裴元在江湖各处都有自己的落脚点,是以神州各处都有其特有的草药,裴元常会出谷寻药,久而久之就会在特定的地方留下一个居所,其实重谷根本就不叫重谷,它甚至没有名字,裴元第一次寻药而来,见到有上好的虫草,就取了这个名字,世间除了他和阿吱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
      重谷坐落于绝壁高崖之下,离苗疆不远,有难得的虫草,土地湿度也适合种养麦冬,裴元便在屋外养了一大片,现在他们正穿过谷间的树丛,来到绝壁之下,眼见没路了,裴元却说,“我们到了,翻过去吧。”说这话的口气就像在说来吧喝干净这碗药一样轻松。
      洛风瞪眼,“不可能吧?!”
      裴元说,“梯云纵,可有印象?”
      洛风呼吸一滞,“梯云纵……?”
      “你是失忆,不是残废,武功是刻在身体血骨里的力。”裴元耐心解释,“想不起来名字没关系,试试聚气游走经脉吧,不过你脑中尚有经脉受损,小心避开。”
      洛风将信将疑,盘腿而坐闭眼调息,只觉丹田气海之处有热流涌动,似是有什么在记忆里回暖开来,却仍然捉摸不定,他听着裴元在耳边轻声的引导,“丹田出,经阴脉之海,入浮刹,连飞扬,延至昆仑……”
      真气像暖风一样在洛风的经脉里流走,熟悉的感觉纷至沓来,曾几何时也是这般自在,这般恣意。
      “轮回气海,神归八荒,梯云纵。”
      洛风低吼出声,人凌空跃起,一踏一提,便冲上了云霄之中。一二三四五,五个空中的转身干净利落流畅无比。洛风发现,凌空的感觉非常的妙,像雄鹰展了翅一般潇洒。不及思考,身体就有了他自主的判断,洛风在空中寻到了落脚点,身体下落之后又是一蹬,人又斜窜了出去,翻身而上,如此往复,短短时间竟已冲到了数十丈高的山壁之上。崖下的裴元不可察觉地松动了一下神情,然后提气运起太阴指,也以万花轻功跟了上去。
      仅七招梯云纵,洛风就已到达了崖顶。崖上狂风大作,从深谷里卷上来的风灌满了衣袍。
      他们离开重谷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如今刚是卯时左右,初升的太阳晕在东边的云层里,隐隐绰绰,秦岭、万花谷一片寂静,可能是整个中原地区最静谧温柔的景色慢慢地铺开在洛风的眼前,洛风呆住了。
      “欢迎来我万花谷。”裴元向他介绍,“此峰,为绝情峰。那处瀑布为仙迹岩,我万花书圣琴圣所居;那处,是水月宫,再远一些便是晴昼海;正前方高耸入云的三峰,称为三星望月。东方谷主踏遍了江湖各处才寻得了这片安乐谷。”他言语间颇有几分骄傲,“这里是江湖最后的中立归所。”
      洛风颔首,“当为人间仙境。”

      梯云纵施展在绝情峰的怀抱之中,从谷底吹来的风在耳边吹成有力的歌声。
      他听到谁说了一句什么,却听得不明朗。
      “洛,曾几何时,你也是这江湖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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