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二雅河》上雨

12、第 12 章

　　聚会的地点设在他们上大学时经常去的小饭馆。正值金秋送爽、桂花飘香，王岳、舒蒙、杜铁军、金水一行人早早的来到了这里，林飘是不会来了，朱友花正在路上。几个人边等边聊，还像做学生时那么无拘无束。
　　“说真的，老四，你结婚不跟我说就是不对！”
　　王岳耿耿于怀的说，杜铁军只有歉意的笑，他已经解释了很多次：他可是谁都没有通知。金水有些不耐烦：
　　“哎呀，事情都过去了。他下次结婚请你不就行了！”
　　人们哄堂大笑起来，杜铁军吃惊的看着金水，金水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一吐舌头。
　　“人家幸亏没有带老婆来，要不然你就死定了。”
　　舒蒙笑眯眯的说。
　　“老四，你怎么不把尊夫人带过来我们瞧瞧？”
　　王岳有些不甘心。
　　“我老婆又不漂亮，没有看头。”
　　“哈哈，他老婆是我们师姐，温柔贤惠。老二，听说你女朋友就是江城师大的研究生，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妈的同事介绍的，没有什么好说的，无聊的要死。还是老五给我们讲他的老婆吧！”
　　“老五的女朋友不错，年轻漂亮，美丽大方！”
　　“真的？老五，你怎么找的？”
　　金水脸一红：
　　“我哪有那本事，是人家找我！她是我学生。”
　　“哦——快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残害未成年少女的？”
　　一帮人嘻嘻哈哈的盯着金水，金水怪不好意思的：
　　“我上研究生，她正好上大学，我们在一个学校，她老是往我那儿跑……”
　　“是你老往人家那儿跑吧？我早就看出这小子不是好东西！”
　　“这叫老牛吃嫩草！”
　　“不过这要感谢老三，没有他的资助，我是读不了研究生的，当然也就吃不了嫩草了！”
　　人们又一阵哄笑。
　　“哇，老三，想不到你还是这么仗义！对了，你女朋友呢？”
　　“我哪有哇，我这长相人家看不上。是菩萨像，和尚命！”
　　“得了吧，好多美女往你那儿钻你都不要。你是十足的柳下惠，可不能光忙这事业啊！”
　　正说话间一辆红色的出租车戛然而至，车门一开，一袭长裙飘然而出。人们纷纷围上去：
　　“哇，大才女气质越来越好！”
　　“大美女一点都没变！”
　　大家七嘴八舌，朱友花只有抿着嘴笑的份。大家簇拥着朱友花进屋，朱友花在人群里瞅来瞅去，没有瞅到要见的人。
　　“林飘没有来？”
　　大家都默不作声，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舒蒙看了金水一眼说：
　　“我叫老五去通知的，老大说他很忙。”
　　金水脸一红，嘴动了动，很自责的样子。朱友花顿了一下，随即开了笑脸：
　　“听说大家这几年过得都不错，特别是舒蒙，做了大老板，跟我说说吧……”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朱友花走在讲城师大的操场上，校园还是那个校园，感觉却早已是物是人非。校园里涌动的永远是那些鲜活而又富有朝气的男女，朱友花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变，可等到置身于校园，她才吃惊的发现：自己与当年竟差了很大的一截。王岳跟了上来，朱友花习惯性的给了一个笑脸：
　　“王书记，祝贺你高升！”
　　“人家笑话我，你也笑话我？”
　　“升官是好事情，该高兴就高兴啊！”
　　“我知道，可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这些。”
　　“哦？那你在乎什么？”
　　“恩——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纵然世人有万般祝福，也没有一个人的关注重要；即使我取得的成就再多，如果不能够和心爱的人一起分享，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朱友花的眼角耷拉下去，她的眼圈红红的：
　　“说的很对！谢谢你这几年一直鼓励和支持我！”
　　“不客气，这是我的荣幸，好朋友嘛！”
　　朱女香腮若雪、低眉若黛，在王岳看来，她的魅力还是不减当年。可是她那憔悴的脸庞已经无情的留下了岁月的印记，那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刻下了细细的纹路……
　　金水跑过来……
　　“老二，老三找你，叫你赶紧过去！”
　　王岳急匆匆的离开了操场，剩下金水和朱友花不紧不慢的走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逛操场吗？”
　　“操场开阔，人走着舒坦！”
　　“不是。我告诉你原因，你可别笑话我呀。”
　　“哪能呢？”
　　“在这儿上学的时候，我几乎每天早晨都能看到林飘在操场上跑步。你看那边音乐系的练功房，正好从那个窗户能看到操场。”
　　“然后呢？”
　　“后来我每天都是很早起来到练功房去吊嗓子，为的是能看见他跑步；没事的时候我就到操场上来坐坐，我总感觉操场的空气里有他的味道……”
　　“爱屋及乌！我要是林飘，就觉得这辈子值了。”
　　“别瞎扯，林飘这辈子还好吧？”
　　“还不错，听说学生都很崇拜他，校长对他也不错，让他当了教导主任呢。”
　　“我就知道他会是一个好老师！”
　　“老大写了一首诗，好像是给你的。”
　　金水掏出一张宣纸，朱友花欣喜万分的接过去，上面是端庄秀丽的欧体小楷：
　　“ 错爱
　　你的少年是我的少年
　　记忆里是你永不褪色的容颜
　　我满腹的心事
　　是清风明月白云蓝天
　　书中有很多美丽的童话
　　但人们告诉我那不是真的
　　初恋是一把漂亮的糖果纸
　　......
　　当铅华洗尽
　　人生匆匆
　　心事层层剥落
　　你我俱是凡夫俗子
　　我才蓦然惊觉
　　原来错爱的不是我
　　我才是你一生的错爱”
　　看着看着，朱友花的泪不自觉的流下来了。
　　林飘，你知道吗？我不怨你，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只怪我对你的情不够，要不然我为什么不能多等两年？……朱友花心里这样默念。
　　那边王岳和舒蒙推推搡搡的过来了，老远就听见他们的声音：
　　“要说你自己跟她说，你叫我怎么开这个口？”
　　“兄弟嘛，帮个忙，我不会亏待你的！”
　　朱友花忙擦干了眼泪：
　　“吵什么呢？搞得跟小学生似的！”
　　两个人很不好意思的走到近前，舒蒙一个劲的朝王岳使眼色。王岳酝酿了一下，紧张的说：
　　“朱友花，你看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希望你不要生气。”
　　“你们干什么？我今天高兴还来不及呢！”
　　朱友花的笑脸灿烂如花。
　　“总之，你要答应我！”
　　“好，答应你。领导发话了，我哪敢不答应？说吧，什么事？”
　　“老三，我能做的就这些，二哥就这么大本事。”
　　说罢王岳就拉着金水走了，舒蒙气呼呼的朝着他们的影子瞪了一眼。
　　“舒老板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今天是怎么啦？”
　　“我，我……”
　　“说吧，我们又不是外人……”
　　“我有件事想求你！”
　　舒蒙脸上堆着笑，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只要我能办得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朱友花乐呵呵的说。
　　“是这样的，我香港的一位朋友一直在找一块三条龙的洋钱，前些日子听说我见过这样的洋钱，就叫我帮着买……”
　　“那洋钱不是我的。”
　　“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可我那位朋友说了，价钱上不在乎！”
　　“我说了，那洋钱不是我的。”
　　“这样吧，你看五十万怎么样？”
　　朱友花摇摇头。
　　“明人不说暗话，一百万？”
　　朱友花阴着脸，摇摇头。
　　“你，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样，咱们一步到台口，三百万，不能再加了。”
　　“我说了，那洋钱不是我的，你还要我说多少次？”
　　“大小姐，我求求你了，无论如何你要帮我，都怪我一时贪心收了人家的定金！”
　　朱友花冷冷的对着他：
　　“定金？是不是收了人家三十五万？”
　　舒蒙一脸的惊愕“
　　“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向人家提供了这张照片！”
　　说着朱友花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只精致的盒子托着一块银圆。舒蒙的脸色煞白：
　　“你，你……”
　　“如果不是因为照片上的那只盒子，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你！就是想到了，我也不敢确信！我说了，那洋钱不是我的。等林飘将来有了后人，我自会把这洋钱还给他的后人。你真叫我失望，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跟林飘他们称兄道弟！……”
　　舒蒙的脸变形成了酱色：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是你！既然是这样，我希望你现在能帮我，要不然我要赔人家几百万！”
　　“我帮你？我怎么帮你？我早就听说你在大把大把的赚着昧心钱：你把成批的古董走私到国外，甚至徽州的古屋你都能用集装箱拖出去卖……老祖宗的脸让你丢尽了！我都搞不懂，你怎么会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我，……”
　　“实话告诉你，其实我根本就看不起你！如果不是冲着其他人，我根本就不会来！”
　　说罢，朱友花边哭边跑，她一溜烟的跑出了江城师大……
　　寂寞的小城藏着大大的心事。朱友花在南平县城漫无目的的走着，这个城市早已经不属于她。朱友花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见林飘一面。等到宋家镇的时候，憔悴的朱友花只看到一把大锁挂在林飘宿舍的大门上，林飘回家了；朱友花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凤凰岭，人们说林飘去孝子冲上坟去了；等朱友花赶到孝子冲的时候，林飘早已经过了孝子冲渡口回宋家镇了。渡口的人们看到来了一个衣着华丽的陌生女子便议论纷纷：
　　“那是谁？”
　　“不认识。”
　　“好像是林飘以前的女朋友。”
　　“对，就是她！”
　　哦——，听说她跟一个有钱人跑了，害林老师到现在都没有结婚。“
　　“那这个坏女人跑来干吗？”
　　“还不是念着林老师的好！”
　　“想不到她皮还这么厚……”
　　……
　　朱友花的泪流下来了：林飘，你为什么躲着我？你知道吗？我每时每刻的都在想着你！我不奢求来世，我只求今生！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只要你愿意，我愿意承受世人的唾骂和万般的痛苦，只求做你今世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