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乐章 ...
-
印象中是谁与自己这样说过呢——
“……一个音乐家或许只需要拥有高超的技术和细腻的情感就可以被称为优秀的，但一个可以被后人铭记并世世代代流传的音乐大师，除了要有前者的两点素质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一个独属于他们自己的心灵世界罢。那种孤高的、空灵的、独一无二的精神境界，那种远超于一般人的敏感神经和感悟能力，他们的世界，洋溢着无穷无尽的灵感和随处可以捕捉的音乐点滴，是天赋，也是不幸。”
“古往今来，诞生过那么多大大小小的音乐家，其中真正成为非凡大师的，哪个不是在用他们与众不同的才华与经历书写不朽呢？！和音，如果是你，你想要选择哪条路呢？是融入这世俗中做一个优秀的演奏家，还是保有你那天赐的领悟能力，走向那一条无人陪伴的、是磨难却又伟大的不朽之路……”
“和音，你现在还太小了——哪怕你有着千万分之一的天赋……不过未来会怎么样，也在于你自己的选择罢了。我很期待，十年、二十年以后，那时的你，将会有怎样的成就……”
******
猛地睁开眼，九重和音有些怔怔地，直视着正前方。突然间地从睡梦中醒来，视线由模糊逐渐转为清晰，她看见了一片不太熟悉的天花板、以及周围静谧而略显狭小的空间。这里是……冬海妹子家的度假别墅，阁楼。
不是天宫宅自己住了两年多的房间，更不是那里——那个粉刷着冷灰色墙面的欧洲中世纪风格的房屋，那个、她度过了第二个童年与少年时期的地方……
忽地便松了一口气，九重和音翻身起来，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她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看着投映在浅色窗帘上的光线越来越亮，清晨的气息从没有关紧的窗户外钻进房间，然后她便又感到一种涤荡遍全身的轻松。
呼，又是新的一天到来了……
洗漱完毕下了楼，正巧碰见了面对面站立着的月森莲和日野香穗子。在蓝发少年冷淡却有些逼人的目光下，亮红发色的少女微微有些惴惴不安地沉默着，九重和音挑了挑眉，走过去破坏气氛。
“怎么了这是？阿莲你做什么一直盯着香穗子……噢，”她那个熟悉的恍然大悟状的神态让月森莲习惯性地一寒，“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脉脉传情、无语凝咽？！”
“——九重和音你又在胡说些什么！维也纳呆太久了导致你国文水平退化到负数了么？”月森莲式的锋利眼刀砍了过来。
和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办法，谁让我有一颗善于联想的充满艺术的心的……”再说她上辈子当了那么多年的中国人，成语水平那是绝对优秀的好么！
反倒是月森莲的一句话让日野香穗子暂忘和音刚才话中令人尴尬的意味，她有些吃惊地瞪大眼睛，“维也纳？和音你，原来是住在欧洲的么……”
和音干笑了声，对这事简约地一句话概括，“唔、嗯，那什么，小时候因为一些原因，在那里住过一段日子。”
何止是一段日子，明明长达十年之久呢！一旁的月森莲用眼神默默地传达他的鄙视，被九重和音察觉后，一个不甘示弱的猛瞪给回了过来——看毛看？再看就把你小时候的各种糗事抖出去！
月森莲面皮一抽，闭了闭眼，然后冷着脸伸出俩手指捏住她的衣服后领便走。“下楼去吃早餐去！你家清籁特意来短信交代了我看紧你的三餐，快点走……”
神马，天宫清籁那小子长了千里眼么？昨天才劣行刚露，今天就有人盯梢了……这个世界太不科学了嘤嘤嘤！
******
时至中午，终于抢占到练习室的九重和音饿着肚子爬出来。进了厨房才了解到香穗子、志水和冬海在金泽老师和管家太太的带领下出去采购食材了，而留下的几人被要求自行解决午餐。只不过所谓的午餐——
“这一坨坨黑不溜秋的玩意儿就是午餐么？！哎妈呀这发了霉似的黑棉絮状物体，长得跟吸烟过度者被挖出来的肺一样，真的是人类可以吃的玩意吗？”
呕……在她那强大的形容词下，就算在一旁重做的午餐飘散出来的香气都不能抵挡在场之人胃里的翻腾感！
“和音你——”火原和树青着脸苦笑，她比月森莲强大多了，仅仅用语言就让他们丧失了胃口。
明显段数更高的柚木梓马，面上则没有半点异色。只是笑眯眯地道：“呵呵，九重和月森真不愧是一家人呢……”
和音眯起眼，反应迅速，“你是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没好气的声音传来，一手一个盘子，端着炒饭来到桌边的土浦梁太郎，一个白眼甩向站在一边沉默好久的某人，“月、森、君……”
“……我已经道过歉了的。”抱着手臂站在旁边的月森莲，态度依然那样冷淡傲娇。
“……”
于是了解事件全部后的九重和音，一点没给人留面子地爆发，“卧槽月森莲你就是个生活常识白痴不解释！烤箱和微波炉长得很像么？而且你到底定了多长时间啊才把东西搞成这样？定时旋钮被你逆着转了吗！啊……”
自知理亏，而且摆冷脸也没用的月森莲明智地不发一言，而一边的土浦、柚木、火原则一脸同情地看着九重女王气势惊人地对某人训话。
“好了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本就肚子饿的和音撑不住气场地收了话题，她的眼神一瞥，看向摆上桌的几盘卖相还不错的炒饭，挑挑眉，“汤呢？”
“呃……？”义务下厨的土浦一愣。
和音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土浦君你辛苦了，汤我来做吧！你们入座先吃吧——”她可是绝壁无法接受干饭不加汤的组合啊，会噎死人的喂！
麻利地进了厨房，翻出冰箱里还剩余的食材，将胡萝卜和青瓜切丁，敲了个蛋搅成蛋花，和音就着现成剥好的玉米粒、勾芡了少许淀粉煮了个蔬菜羹汤。
看她动作熟练、井井有条地不到十分钟便端了个大瓷碗出来，雪白的瓷碗里色泽清新的羹汤令人眼前一亮。火原和树惊叹一声，“哇，和音好厉害，和土浦一样厉害！我尝一口……嗯，好喝！”
“……承蒙夸奖。”和音笑了笑，顾自坐下来解决自己的午餐。
土浦斜斜地打量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和音，有些惊奇地说：“看不出来啊……同样是表亲，你可比某人能干多了！”
和音往嘴里塞饭，毫不含糊地道：“那当然，我和阿莲不是一个级别的！”
由着他们一人一句地损着自己，月森莲只冷冷地瞪了两人一眼，然后保持他食不言的好习惯默默就餐。
旁边的柚木梓马同土浦梁太郎聊上了，从对土浦会加入比赛而颇感意外谈到了著名的钢琴家滨井美沙。土浦梁太郎明显对于滨井美沙是月森莲的母亲感到十二万分的讶异，“哈……？滨井美沙女士和月森是母子？”
“是的。”某人垂着眼平静回答道。
“感觉可真不像啊……我听过你母亲的演奏，音色柔和又感情丰富，和月森你的音乐感觉完全不同呢！”
明明只是一句十分普通的评价，却不知哪里触到了月森莲的某根心弦，他倏地冷下了脸，说：“能别提我家人的事吗？我不喜欢别人因为好奇就问这问那的——”
他的话音才落，土浦便瞬间站了起来，忽地响起的椅子拖动声乍听之下有些刺耳。“好吧，那可真是抱歉了……”
“土浦——”
“我去倒茶！”
“明明有汤了还倒什么茶？坐下吃饭！”这是终于把含在嘴里的一口饭咽下去的九重和音发话了，其实早在月森莲态度不对劲时她就想插嘴了，可惜那时她正往嘴里大口大口地塞饭，以至于关键时刻愣是迸不出半个字。眼见老好人土浦同学都被弄恼了，阿莲那臭小子到底在搞什么？想和人结仇么？！
被她那忽然冷却下来的声音震了一震，土浦梁太郎站在那里一阵语塞，“你——”
放下勺子，和音抬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他。“土浦君你没做错什么，所以不用为了避免尴尬而走开。”然后她转向一直低着头的月森莲，道：“阿莲，你这个样子会把美沙姨妈的铁杆粉丝吓跑的！不知道音乐家和明星其实一样都需要人气的吗？要是让姨妈知道了一准得骂你……”
虽然和音话里的字字句句各种不着调不靠谱，但被她用那种一本正经的语气缓缓道来，却让众人没来由一阵古怪的感受。她没有正面对刚才月森莲的话进行指责，但是却很神奇地让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月森莲也不是什么笨人，他自然是明白和音帮忙解围的好意，遂收敛了态度低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经她这么一搅合，土浦也重新坐下来吃饭了。虽然还是有些冷场，却没有方才那让人不知所措的尴尬气氛了。柚木梓马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侧目望向坐在他旁边的和音，正好她也抬起头来，二人目光不期相撞。
和音微微一拧眉，冷冷一道目光甩过去。别以为我看不出这事儿的罪魁祸首是谁，都怪你丫个故意挑起话题、揭人隐私的大腹黑！
接收到她那不甚友好的目光，柚木梓马却一点儿都不恼不躁，回以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那张过分美貌的脸蛋上闪过一丝深意。“说起来，和音同学与月森君是表亲呢，刚刚又听你喊了月森君的母亲为姨妈，该不会……滨井家两位著名钢琴家的另一位、滨井美纪女士，是你的母亲吧？！”
“——哦哇！”
“……真的么？！”
注意力全被转移到她这边来了！死腹黑，算你狠！和音面对火原与土浦不加掩饰的惊讶，淡淡点点头，承认道：“是啊！”
“——难怪”会有那么一对音乐造诣相当之高的儿女了……想起了和音第一场音乐赛的表现，再想到那个早八百年便拿到了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第一名的天宫清籁，土浦若有所思地低语。
“诶，可是……好奇怪的说！”火原和树不解，“上次帮你伴奏的那个天宫君是你弟弟吧，你们的姓氏怎么不一样呢？原本以为你是和母亲姓的，可是现在滨井美纪又是你的母亲——”好复杂哦！
听闻这话，月森莲目光闪了闪，他望向和音时，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和担心。
低下头继续扒完最后几口饭的和音，看不清她脸上有什么表情，只听得她轻松自若地回道：“哦，那是因为，我是天宫家收养的孩子啊……不过九重也不是我原本的姓氏，是和外祖母姓的。”
“……”
“……”
于是这个从来没有被和音刻意隐瞒的事实还是震惊了一小部分人。火原和树面上露出了些许不安的神情，“抱歉——”
和音抬眼笑了，她看向对方，难得平和地说：“为什么要道歉呢？！这本就是事实嘛！更何况，做孤儿还是被收养，哪样不是生活呢，没什么区别吧……”唔，当然这话她偏颇了，至少物质条件上来讲是好了很多的。但是又何必说得那么清楚呢？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乐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