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赞比

17、16

　　夜里她就睡在我身边，这是我三年来第一个失去行走的夜晚。窗外的霓虹流岚依稀闪现，但我和她都清楚城市宁谧背后的寂寞中挣扎着抽泣的生灵。不知这一夜中有多少人未眠，又有多少人再也不会醒来。恋上夜的我尚且被它吞噬，那么恋上堕落和疯狂的呢？我不清楚。十月风清，一阵阵吹凉了我的脸。我没有想过9527现在如何，但凭我的能力，我至少能保证自己的同伴不会在这个夜里伤害他。

　　若水应该是个好妻子，应该有个深爱着他的丈夫，可她却只收养了一个名叫阿邦的孩子。为了照顾我，她把孩子放在了学校寄宿。每天她无微不至地照料着我的生活，喂我吃饭，给我念优美的文字。她说我这样的孩子要是住在医院里，肯定不会配合那些缺乏耐心的医生，她会担心死的。我开始佩服若水，作为秘警，她一直都把自己的身份保护得很好，也把她病人的身份精心伪造了。

　　虽然恢复过程痛苦而漫长，但一看见若水的脸我的锐气和倔强就消失殆尽。若水说我恢复得很快，只要坚持下来就能康复。终于到了我能站起来行走的那一天，若水送我一枚金属胸针，那是天使的一半翅膀，熠熠闪着银光。我知道，她要我用这翅膀重新飞翔。

　　若水，你是愿意送我一半发光翅膀的天使么？

　　有一天若水让阿邦来看我。阿邦用稚嫩的嗓音喊我“姐姐”时我哭了。她连忙替我擦去泪水，可我知道心里的泪再也止不住了。孩子不知所措，偎在她身旁看着捂住脸抽噎的我。我不忍，不忍看到善良的人为我担心，替我着急，给我幸福。我咒骂自己最无情最任性最不值得关怀，因为我失去幸福的同时也在毁灭他们的幸福！

　　若水买了新衣送给我，是跳跃的橙色和安静的深蓝，对比得如此强烈。她把我凌乱的头发梳好，拉着我重回温暖的左手去宠物收容所看猫咪。我抱起被我救起的那只雪白的猫咪，在它身上有阳光的温度和快乐的气息。看它们互相打闹不停玩耍，休息时温柔地给对方梳理毛发，失散时焦急地向主人求助，我又哭了。

　　若水看着我，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一个孩子为了保护一只猫咪而不顾生死，在杀手即将陨落它的时刻，她抓住了世界，并且拯救了它。”

　　然后她转向我：“我欠他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