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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伍 ...


  •   站在镜子前我细细端详了自己一会儿,嘴角有处很严重的淤青,大概要带着它上班去了,外伤没多少,热水一泡很舒服,虽然疼,但疼过之后的舒缓非常受用,等我洗完澡出来看见饭菜还原样在那儿搁着,文略趴沙发上盯着浴室方向,眼神发直。
      看我出来马上跟恶狼见了羊似的特猥琐地笑。

      “怎么没吃?都凉了。”我不甩他。
      “等你呢。”他尾巴忽悠忽悠在后面晃。
      “怎么着,不想吃饭想吃你哥?”我拿碗,盛米饭。
      “你得让我摸摸你。”
      “呸!哈喇子流出来了!我犯贱啊把你带回来!”我把饭碗墩桌子上,推到他跟前。
      他也是饿了,拿过来就往嘴里扒拉,一边塞还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刚才你摸我了……得让我也摸摸……要不……我多吃亏……”
      我怜悯地把菜啊肉啊往他碗里填,就怕他吃少了有功夫说出话来。
      菜有点儿凉了,等我等的。

      收拾完了差不多快一点了,我把被子枕头拿出来一套扔客厅里,文略看见眼泪汪汪的。
      “哥哥,你真好,把卧室让给我,自己睡客厅。要不我吃点儿亏咱俩一块睡吧,我看你那是双人床。”
      我瞄他一眼,骚里骚气地笑笑。
      “你知道西门庆和潘金莲一块睡之后是什么结果么?西门庆命没了!你老实点儿,要不我半夜给你扔楼下去。”
      我把卧室门一关,锁别上,舒舒服服爬床上去。
      他在外头愣了一会儿,砸两下门。
      “潘金莲命不也没了!干吗都怨她啊!”

      早晨我醒得早,起来从衣柜翻出一件小耐和一条牛仔裤,出了房门。
      客厅里那位还蒙头大睡,我把衣服裤子扔他脑袋上,踹踹他屁股。
      “潘金莲,醒醒!武松杀来了!”
      结果在本应该是屁股的地方钻出来一脑袋,本应该是脑袋的地方伸出来一只大脚。怎么还有人睡觉转圈的?
      他睡眼惺忪地看看我,好像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我是谁,乱糟糟的头发像个羊羔,嘴巴嘟着一脸无害。
      有那么一会儿我很想低头亲亲他,意识到的时候被自己吓得后退三步。他清醒了,坐起来揉揉眼。
      “早安。”懒懒的声音一点没有锐气。
      “不早了,该上班了,穿衣服走。”我没头没脑地甩他一句,进浴室洗漱去了,留他一个人莫名其妙。

      “谢谢,哥!”
      跨上摩托,他回头给我一个很潘金莲的笑。
      我于是很西门庆地回应他。
      “不客气,妹子!”
      奸夫□□这回算是看对眼了。
      他刚要踩油门,我叫住他。
      “昨天晚上那帮小兔崽子你是真对付不了么?”
      “他们还是孩子,我是老师,哪能伤他们!”他大义凛然。
      我拍拍他头以示赞赏,他飞了个吻,骑摩托走远。

      到公司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在讨论过年的事。
      看到我,都露出吃惊的赞赏表情。
      我有点儿不明所以。
      lisa盯我半天,生涩地说:“John,你这样很有男子气概。”
      我想起自己嘴角的淤青,于是迷惘了。
      现在的人们,审美观真是超时代。

      最忙的日子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经历了办公楼里一片鬼哭狼嚎的喜极而泣抱头痛哭之后,面善的经理终于宣布,加最后一班,转天开始,放九天春假。
      lisa转头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速度绝对琼斯。
      我看她一眼,“明天回家?”
      “今天晚上九点的飞机。”她头也不抬。
      “想家了啊!”我感慨身在异乡的难处。
      “我有个叔叔死了,留给我一笔钱,我得尽快回去拿。”她把一大堆单子塞进抽屉,上锁,把笔记本装好放进背包里。
      我心中名为“亲情”的那面镜子就那样被这个老外打碎了。
      “什么东西碎了?”lisa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背上大背包,拍我,“John,我先走一步,请客的事一定要等我回来。”
      我点头,她也点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
      “别忘了叫上林妹妹帅哥。”

      下班之后我去给小雅开期末家长会,学生们还没放,学校正在进行假前教育。
      楼道里站着好多家长,似乎在讨论各自孩子的成绩。
      我走到小雅他们教室的门口,从窗户外面看到站在讲台上手舞足蹈的文略,飞扬的表情鲜活得完全像个小阶级领导。随着他的讲话,底下的学生时不时地在笑,让我有打开教室门听听他讲话的冲动。
      那是他的舞台,虽然只有三尺,他却在上面神采飞扬。

      过了一会儿他说完了,学校广播开始了,讲一些假期的安全注意事项。他站在那儿,胳膊支在讲台上,一抬眼,看见门外的我。
      我对他抛媚眼,他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开门,出来,又迅速关门,好像不想让屋里的学生看见我。

      “家长会还得等会儿,校长罗嗦着呢!”
      “你说单口呢?讲得那么群情激奋!”我对他扬扬下巴。
      “不加班了?”他戳我。
      “明儿起放春假了,还加班?牲口都准备过节了!”
      “也是,”他点点头,笑起来,“哪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咋?决定追我了?”我特风骚地看他一眼。
      “哪有潘金莲不勾搭西门庆的,”他开闸,放电,低声,“也算是那天的谢礼。”
      我挡眼,绝缘,“只要没武松杀我,我就跟潘金莲跑。”
      正说着有几个中年妇女围了过来,文略转过头去已经是一脸礼貌的微笑。
      他被家长们围在中间,彬彬有礼地回答他们的问题,绝对的温良如玉。我在人群外围看着他如鱼得水的发挥教师的魅力,心里异样地波动起来。我神经质地逼迫自己少去看他。否则要出事。

      学生们出来,家长进去,我让小雅在车里等我,她拿了钥匙闷闷不乐地走了。
      我坐在她的位置上,身边是沙莲的老爸。
      是个很有风度的性感大叔,前提是他不开口讲话。

      家长会开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沙爸爸一直在我耳边碎碎念,话题从中东转移到世界杯,从企鹅转移到日本寿司,最后扯到我身上,关心起我的私人感情生活。我简直无法想象如果小雅在他家住上半年会是什么结果。
      各个学科的老师都讲了话,其中属教化学余老师最逗。他讲话总是啊啊啊的,似乎说了上句之后就忘了下句要说什么,我憋着不笑,看站在教室侧面的文略,也在挤眉弄眼,搞得余老头不明白自己说的什么特别有喜剧效果,让家长们都那么笑逐颜开的。

      散会后仍然有家长留下和老师详谈,小雅考了班里第二,只比第一名少三分,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我食指贴在嘴唇上给讲台上的文略飞了个吻,他绷着脸在家长面前特敬业地装严肃没理我,我笑笑走了。

      坐在车上我和小雅闲聊,了解到她闷闷不乐的原因就是在期末的联考中得了班里第二,痛心疾首着发誓要报复那个超过她三分的男生。
      我鼓励她,荆州不能失,早晚夺回来。
      她诧异地看着我,说:“哥你是不是最近跟大文厮混得脑筋不正常了!”
      我故作悲伤:“哥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她故作扼腕:“放心!我不会歧视你们的!但大文一定得是老婆啊!”
      我没来由地想笑,一种愉快的感觉从心里往外冒,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回家之后打开房门小雅第一反应是大叫“怎么那么乱!!”第二反应就是冲过去开始收拾,速度也特琼斯。
      我24小时之内看见俩琼斯。
      “果然男人自己住是这个房间的灾难!”
      她一边发牢骚一边把衣服塞进洗衣机,母性的光辉闪烁无疑。
      小雅长大了,我仔细地看她,发现。

      转天早上我们兄妹俩一起去了市场,买年货。
      楼下的大妈看见我们都露出意味深长的赞许目光,热情地给我们介绍哪些菜在冬天好吃哪种鱼比较新鲜什么样的米煮出来最香,我和小雅一路上不停地微笑点头,回家之后最累的不是拎着大包小包的手而是脖子和腮帮子。
      我们坐在沙发上歇着,小雅忽然说:“哥,这是咱俩一起过的第三个春节。”
      我笑笑,摸她头一下,“还有隔壁的刘叔刘婶,楼上的孙奶奶,楼下的郑大伯和他们家的花花呢!”
      她撇撇嘴:“今年绝对别去花花家吃饺子,我肯定郑伯分不清味精和糖。”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见楼下撕心裂肺地喊“乔澍羽!!有邮包!!!”
      我蹿起来,奔下楼,平息快递员因为过节却还要加班给我送东西而起的怒火。

      小雅的爸妈又寄来了东西,因为是春节,礼物比平时还要多。
      给小雅的有cd,笔记本电脑和一件手工的毛衣。给我一件黑色长风衣和一顶礼帽,一看标价,风衣980d,帽子360d。我拿着那顶基本上值我半个月工资的帽子,手抖。
      风衣的口袋里有一张字条,龙飞凤舞地用英文写着:“Thank you for take care of her,happy new year.”
      我突然想,如果你们能偶尔回来一次,也许小雅会比较高兴,哪怕没有这些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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