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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倌儿玉笙 ...

  •   7将浅薄的关系,非弄得煞有其事。当事人还云里雾里,旁的人就误以为真。
      回天学府呆着,太子静偕着王少傅来过一趟。
      我心里暗爽,“王少傅啊,上回那坛子酒,味道如何?”

      他眯了眯眼,薄唇里吐出两个字,“甚好。”

      等人走了,我才笑到肚子生疼。文清和陆小安却不明所以。我自然不会说出口,王少傅吞了我的口水!

      这些日子以来,我从建康都府令史那,拿来卷宗给那些学生。让他们除了接受每日的授业外,还要协助查案。自然,查案不是目的,只是手段。我只是想让他们尽早熟识官府深浅,为日后做准备。

      暮霭沉沉。那秦淮河畔,画舫妓楼,椒蓝红粉。夜色微凉,似是溢了醉人的风韵。

      下了朝后,都喜三五成局。附庸风雅,我是不喜。像这种混俗的场合,到能接受。

      只是偏有人不和规矩,请了尊清修的爷,摆在那。
      到底是谁自做主请来了王少傅?也不想想,他那么个清贵人物,能沾得这里的俗气?
      这是寻欢作乐的地方,让我肖想着王少傅醉酒与美人同乐的场面,打死我也想不出来。

      明眸流盼里,觥筹交错。
      有人拉起帘子拥着一人出来。那人柳叶眉,杏核眼,笑起时露出半颗虎牙,舌尖还那么有意无意的一舔,煞是勾人。嗓音洋洋盈耳、堪比女子。

      “奴家,玉笙。”此人在秦淮湖畔一带,是个名倌儿。有言,‘玉笙玉笙,鼓瑟吹笙’。说的是他,极擅乐器。

      这当世妍美的不仅女子,自诩风流的不乏又好男风。
      都在这了,我也不好意思落于人后,自己举了酒盅上前,打算勾搭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不接我的酒盅。
      那玉笙抬眼后,半是妩媚半是清高的环顾全场,最后视线绕到王少傅身上转悠。
      分明对我是不给面子啊!

      我大口豪饮,眼睛紧盯着那两人。以为依着那人的傲气,绝不会随意与人结交。更何况是个倌儿。

      “这位大人好俊朗,就是面生得紧。以后,可要常来捧玉笙的场!”

      我坐等着看他如何应对,却见他一手接过了玉笙的酒,仰头喝了。

      喝了?他竟然喝了!重重砸下酒盅--刚想站起身,就被人抢了先。
      那也是位大人,喝的满身酒气,醉醺醺的,一路走的还左右飘忽。

      “好玉笙,美人儿--呃!你今夜该陪陪我了--”说着也不理会在旁坐着的是少傅,径直伸了手去摸人。
      那玉笙看来似乎还不愿意,又或许是欲拒还迎?

      “大人,尊你一声大人,可你也不能坏了的风月场的规矩。”几次三番的推拒不成,那玉笙没了耐性,干干脆脆的把人得罪了。“先来者得,你还是等着吧!”

      就见那位大人气呼呼的要打上玉笙了,拳头却在半道被接住--不是王少傅又是谁?一手裹住,瞬的一甩,人就后退了几步。差点没站稳。

      “连少傅大人都看上这玉笙了?”众人起哄的不绝于耳。

      我没来由的恼了。
      “不如陪陪我吧!”
      上了前,硬是插足与两人间。对着玉笙说的话,却是邪邪一笑,挑眼对上少傅。

      “哟,谢三公子也喜欢?少傅大人会让么?”看客们嘴里嚷着,都将目光移了过来。

      少傅往我身上面无表情盯了会,夜色下的眼底有些晦暗不明。
      “谢大人要么?”

      我只觉着他说的有些怪,“要啊,当然要。”

      “可惜,我不想给。”他那没什么波澜的眼底似乎多了分戏谑之意。

      “你!”我气急,伸手去抓,却落了空。
      他携了人就往阁楼上去,施施然走了,留下我憋闷得很。

      也不知是灌了第几壶酒了,眼皮打架,愈睁愈乏。

      “大人,学监大人?”
      模模糊糊的,感觉有团人影靠近眼前。

      “呃!嗯?”我撑起身子,胡乱抓着那人衣角凑近视线。“嗯,李念?怎么是你?”

      “有个协作府衙的案子便来了。没想就遇上大人你了。”

      我酒醉的糊涂,发现扶我的竟是李念,遂拉着他的手就晃晃悠悠的跑出来。

      “你看王少傅,可对那玉笙温柔体贴?凭什么不让给我?”酒醉的厉害,一步一晃,还不想让人搀扶。

      “他一定都忘了,我却记起来了。那时就见过一面了啊!哈哈--呕!”肚子里一阵翻涌,就吐了。

      “我告诉你啊,李念。”拉了人的衣角擦擦嘴,强聒不舍,“他打那么小,就是一副桀骜的冷脸冷眼,拒人于千里外。那时被三叔罚去赔罪呢!我就是不服,为个女子三叔还打我!我才不学男子汉大丈夫,我就使劲哭啊--哭他老子个惊天动地!他呢?在瞧好戏--我看见了,他嘴上是没笑,可眼里分明嘲讽着我呢!可恶!王家人太可恶了!”

      “大人,你真是喝醉了。”
      感觉一双手扶住了我的腰。
      我手舞足蹈,最后不知怎么就跨骑到李念背上。他双臂有力,是平素练武的好骨架。借着姣白月光,看得到他的后颈,耳垂。瞧着瞧着,双手忍不住就摸着他的耳揉捏起来。不断折腾他,也连累我。他一个踉跄,我们就一同抱着摔了地。
      一片天旋地转,恍恍惚惚间,就见个黑影贴着我的面门而来,之后,便失了知觉。

      醒来时,已是次日午时。
      头疼欲裂,晃了晃神,才想起昨个夜里的事。我这学监大人的脸面往哪搁啊!

      怕遇上了有些难堪。
      去的时候,文清正在授乐。李念等一干人正在弹琴拨弦。我寻思了会,终究拐了弯离开。

      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了足一个月。此时已近荷月,听说王少傅还与那玉笙有往来。

      趁着天色尚清,我领着文清就去了画舫。原本想吃吃新做的菜式,去时才知道,那少傅与玉笙在也在里头。
      我俩就在岸边闲坐着打发时间。喂了会鱼,我觉着无聊,就起身走进画舫。

      还没见到人,突然就听见外头高喊着,“着火啦!画舫烧起来了!”
      一时也慌了神,怎么才进来就着火了?倒霉倒霉!

      “谢大人?”
      我跑了几步就撞到一人,听着声音耳熟,“玉、笙?”
      只有他一人,发冠掉了,仓惶的模样。

      “怎么就你?少傅呢?”

      “他、他--”支吾着,眼神左右飘忽,有些可疑。

      我一听,就急了,抓起他的衣襟问道,“人在哪?”
      他一抖,手指了指后头。我松开他,不管不顾就冲了进去。
      “少傅?王少傅?”这画舫原本就是游玩宴客用的,四周椽子燃的很快,火苗正速的吞并头上的梁木。里头烟大,遮蔽了眼,又呛了喉咙很不舒服。

      “天笑?!”文清?我开不得口,只好抓着他的手臂。等到出来了,大口大口呼吸着。脑子稍稍清晰,一惊“那少傅还在里头!快,快去救啊!”

      我心急如焚。好不容易看到从火场被救出来的王少傅安然,才算定了心。
      找了医馆照看,他人没事,只是被烟呛到了,意识未清。一个时辰后王家的奴才来了,我不便强留,只得目送着人走。

      少傅大人出了事,自然要彻查到底。查来查去,那倌儿玉笙嫌疑颇大,便交给了心狠手辣的延尉审查。

      等我去了大牢,带着陆小安才迈进去,里头传来一阵粗野词句的问候夹杂着呻吟嘶吼。那声音瓮声瓮气的。“是谁在牢里这么吵?”

      “那头是延尉大人在施刑。那人犯费了好些功夫才抓到的。”一旁的差役赶紧凑上来回话。

      “那就是个地痞,叫刘文季。曾因赌钱输了,被大族缚在马桩上索赌债。前些个日子,拿着他那柄杖刀,把在大街上非礼人的将军之子,活活毒打了一顿。如今才被抓下了牢,命已去了半,恐怕熬不过去了。”

      “哪位将军?”“听说是宣威将军。”

      差役一边领着路,一边说。

      “是么?好似不熟。”这都不是善茬,所以我也不以为意。
      刚准备走,又听到里头传来句“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

      我抚颚一笑,没想到这么个糙汉子,还懂诗词?

      “差役--给我送壶酒给他。”就冲他是条真汉子。

      进了关押玉笙的那间牢房,扑面而来的潮湿气息,死灰般的阴暗。
      那日见到的清倌丽人,现下也是散发蓬头、狼狈不堪。

      我倚靠着牢门栏,问他,“这事可与你有关?他们查了你的祖籍是假,除了现在的,之前身世一无所知。你若是清白,不妨与我说说。”

      “得罪我是死,得罪他会生不如死。那位延尉大人是出了名的逼刑手段残忍,你可要想清楚,玉笙。”

      他动动了身子,莺莺的笑了,“呵呵,玉笙怕死,也不喜欢在身上戳几个血窟窿。真的是无可奉告啊,大人!”

      “怎么会,我又不要你知无不言。可我猜,你也知道些什么,对吗?”

      “知既不知。那日没细瞧谢大人,今日我再看,倒觉得你也是个聪慧的美男子。”他嘴上仍挂着笑意,眼里却是惨淡不济。
      “对于玉笙来说,这人要么做得天上云,要么只是地上烂泥!安慰自己万般皆是命,莫强求。”

      我听着默了会,继续说,“我不知你的命如何,你若想改,有何不可?错一次那就改一次,你执迷不悟,那就只能错到头。”

      “可惜了,能活得像大人这般自在的太少。少傅大人--他没事了吧?”他问话这时就抬眼看着我。

      “亏你还记得,人没大碍了。”“我再问你一次,画舫是如何着的火,是谁做的,你是真不知,还是不愿说?”

      他转过脸去,望了眼囚牢的那头,那里除了摇曳的火把,就是昏暗一片。叹了口气,才道:“谢大人,你走近些,我来告诉你。”

      我不疑有他,走近了。

      “说不得,说不得。呵呵-大人......”
      他头愈说愈低,最后,垂了下去。--再无动弹。

      他竟是咬舌自尽了!死后余温尚存,那尸首面容安详。

      “怎么回事?人犯--”赶进来的差役吓住了,手忙脚乱的忙着去禀告延尉。

      他自尽后,此案就断了线索。尸首还是我差人埋了,选了块风水好地。希望他来生,得求所愿。

      不知怎地,那种郁不能言的感觉在心中徘徊不走。隐隐约约,觉得这事只是个开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倌儿玉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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