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大房里又多一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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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成婚一年多，阮璟终于渡过第一个在清淼院的夜晚。当晚，庄洛潼足足耍笔弄墨到亥时，却早早命人在前面花厅的厢房里给阮璟设好床铺，唤了好几个丫鬟在他身边伺候，那时清淼院里的所有二等丫鬟都忙个开水烫脚，里里外外地跑腿，可这群人乐意得很，一个个似乎削尖了脑袋想在阮璟面前展示红颜，庄洛潼看在眼里，却挥手随了她们去。
阮璟本也就是对女子外貌挑剔之人，更何况庄洛潼身上的谜团尚未被他看穿，根本没有心思考虑别的，于是一群姿色普通的二等丫鬟没能入了他的眼。
那天晚上清淼院里的人可谓各怀心思，几个二等丫鬟回了房间之后，吱吱喳喳地又讨论了许久，都说大奶奶落水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她从前哪会让她们靠近大爷一步。以前大爷好几月都不来一次，她们也就沉下了心思，可如今大爷一来就是度夜，想必以后还大有机会谋得出路呢。
而说到阮璟，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到深夜还是没能睡着，满脑子都是庄洛潼奇怪的话，奇怪的表情和态度，可终究想不出来原因。由于生母早死，阮璟从小养在太太身边，太太膝下无亲子，为了跟孙姨娘抗衡，从来都把他当成嫡子一般抚养，妹妹阮芝对他也是乖巧驯服，于是阮璟习惯了洞悉身边的人和事，可如今，自个成亲一年的妻子却变得如此古怪，他心里生了膈应，却无处宣泄。
再说庄洛潼，熄灯以后，她借着月光把画好的婚纱样式轻轻叠好来放到银丝绣花枕头底下，思来想去，想到明儿太太就会派人来清淼院搜刮财务，便下狠了心思想慢慢把被侵吞的嫁妆谋回来，首先就是那两座收成颇佳的庄子。庄洛潼思量着日后的计划，慢慢地睡沉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庄洛潼闻鸡啼起，舒服地伸了几个懒腰，又做了伸展动作活动筋骨，琴书和琴笙取来面盆和茉莉花牙粉伺候她洁牙洗漱，虽然那些牙粉没有现代的牙膏清洁力强，可天然的茉莉香也让人闻着舒服。
庄洛潼洗漱完毕后，又喝了好几杯子的温水，顿觉肠胃舒适。她这几日控制饮食，而且吃得都是清淡食物，脸色越渐红润。
她端坐在梳妆台前，唤琴笙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施个淡妆，本来就细腻的皮肤显得吹弹可破。庄洛潼穿上一件暗紫柳纹薄衫，绑上黑色的粗腰带，腰身显瘦，看上去比原来好看多了。
琴书提着面盆在一旁不禁赞叹道，“姑娘，您今儿真美。”琴笙猛地点头，看着自个主子渐入佳境，心情不禁大好，笑道，“咱姑娘一向都是最美的，那个什么李姨娘怎能跟您比。”
庄洛潼听罢挑眉，觉得此话不妥，便转身对着琴书和琴笙道，“你两一直跟在我身边，是我最信任的人，今儿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咱们已经进了阮家，就不是在庄家呼风唤雨的那一位了，凡事都要小心谨慎，有些话是否该说你们心里该有个数，咱以后不靠谁，但也不要得罪谁，但求平平稳稳地过好自己的生活，可知？”
两琴听罢一愣，接着默默地点头，对庄洛潼的感觉和看法又变了几分。庄洛潼点到即止，转眼笑道，“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随我出去把那尊瘟神先送走了再说，然后去给太太说一声，咱今儿出府。”
两琴一听可以出府，双眼一亮，忙不迭地点头，跟着庄洛潼出了内室，朝花厅的厢房走去。
因昨晚久久不能寐，于是当庄洛潼走到厢房前时，阮璟还睡着。庄洛潼屏退了门前的两丫鬟，让琴书敲门道，“大爷，已经辰时了，该起床了。”
声响传来，阮璟微微动了动眼皮，待听清楚来人的声音时，皱了皱眉，不悦地从床上下来，一边低诅道，“该死，竟然睡过了头。”本想着应声，却突然不满庄洛潼找人来把他弄醒，此妇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竟然如此迫切想让他走？想着就又坐下，让琴书又喊了好几声。
庄洛潼在厢房前等得有点不耐烦，她还赶着在巳时前去给太太请安然后出府的呢，于是从一旁的鸡蛋花树上摘了一朵捻在手里，走到门前，摆手让琴书退开，低声道，“大爷，您醒来了么？我还赶着去给太太请安，要是您还不起床，到时候太太问起来您在哪儿，您说我该如何回答啊？嗯……是该说您还赖在我清淼院床上睡着，还是……”
庄洛潼话音未落，面前的木门“咯吱”一声猛地被打开，接着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个一脸阴暗，身穿白色亵衣的高大男子。庄洛潼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便连忙转了话锋吩咐道，“香怜香月，还不快来给大爷更衣洗漱。”
两丫鬟听罢连忙上前张罗，趁阮璟还没来得及说话，庄洛潼便宛然笑道，“大爷，眼看巳时快到，我去给太太请安了，您自便。”阮璟刚一张嘴，庄洛潼转身便带着琴书和琴笙快步走开了。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皱眉盯着庄洛潼与往常不同的背影，不知不觉看呆了去。
……
瑞和院里，邱氏起身不久，千柔便从头到脚把她伺候了一遍，利索妥当，让邱氏十分满意。邱氏在长塌上缓缓坐下，一身淡绿露水百合裙的千柔给她递上燕窝粥，然后安静地退到一旁，轻声道，“太太，老爷今儿辰时一刻出的门，听马房的老张说，老爷今儿要到秦家去拜访老郡公。”
邱氏点点头，好一会才撇嘴道，“千柔，你说庄洛潼为何会掉池塘里？”千柔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稍纵即逝，转眼又温和道，“太太，千柔不敢胡乱断言，可我觉着，虽然灯会上人多杂乱，可不见得谁跟大奶奶此等深仇大恨要把她推下池塘。”
邱氏微微一挑眉，放下手中的碗，道，“哦？你的意思是，她是自个掉下去的？”千柔接过碗，把精美的点心向前挪了挪，无意道，“千柔不敢说，只是猜想一下，太太英明，自然会想到。”
邱氏缓缓地点点头，又道，“呵呵，跟我有何不敢说的，不过你向来圆滑，我就是喜欢你这从不出错的可人儿，怎像那些棒子似的人物，三天两头就给我捅蜂窝子，今儿老爷到秦家去，不就是要给老郡公请罪，秦家在京城赫赫有名，秦赫更是四品少卿，虽无实权，可名衔比老爷可要高了去，要不是大房的事，咱和秦家何至于闹僵？”
千柔点点头，道，“秦公子一表人才，因为灯会一事在京城坏了名声，真是不值。”邱氏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抬眸跟千柔笑道，“哦？难道千柔钟情于秦公子？”千柔听罢顿时从思绪中抽离，急促道，“太太多虑了，秦公子此等人物，千柔不敢高攀。”
邱氏转眼笑道，“傻丫头，逗你而已，唉，不过你本也是大户小姐出身，要不是你家道中落，怎会沦落成我身边的丫鬟，看你知书识礼的，我瞧着生怜，本想着把你配给大爷，可是……”千柔一听连忙道，“太太言重了，千柔这辈子能有幸在太太身边伺候，也算是我的功德，哪敢高攀大爷。”语罢静静观察着邱氏。
邱氏点点头，“嗯，虽然咱们阮家门第不高，可大爷怎么也是秀才出身，要是将来在殿试上取个功名，便能大展鸿图，三爷和四爷是拍马也追不上的，你是最得我心的，有你在大爷身边伺候，我也安心，不然大房该要乱了去。”
千柔眼里一亮，转思又道，“谢太太赏重，可大爷身边还有大奶奶和李姨娘，想必她们也能把大爷伺候得妥妥当当的，千柔舍不得离开太太。”语罢眼里含着泪水，轻轻地提袖拂拭。
邱氏一听千柔的话更是对大房的两女人反感，轻哼道，“她们？哼，一个做事毫无章法，一个专门搞些绕弯弯的，谁是真心伺候璟哥儿的？眼看殿试只剩几月了，大房家事不得安宁，让璟哥儿如何安心考试，不行，要是你真到了大房，可要给我好好整顿，别被人看轻了去。”
千柔听到想听的话后，缓缓地点点头，道，“太太厚爱，千柔定不负您期望。”语罢又给邱氏添了一些燕窝粥。
那时候庄洛潼刚好步进外厅，邱氏和千柔声音不大不小，她听了一些便皱眉想了想，然后走近，礼貌地唤道，“太太，洛潼来给您请安了。”
庄洛潼的声音冷不丁响起，让邱氏生生颤了颤，连忙轻咳了两声，道，“嗯，进来吧。”语罢给千柔使了一个眼色。
庄洛潼逶迤走进，在外厅里微微扫了一眼，最后视线落在那一身淡绿的女子身上，顿了几秒，才规规矩矩行礼道，“给太太请安，太太金福。”千柔也瞄了庄洛潼几眼，可安静地站在一旁，完全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庄洛潼见罢微微挑了挑眉，心里清楚，可没有当一会儿事，哎，老佛爷身边的红人，这回似乎真要到大房来坐大的姿态，不过也好，要是千柔真进了大房，阮璟此等好色小人必定疼在手心上，到时候李姨娘哪儿还有精力去找她茬，庄洛潼越想越是个道理。
邱氏的眼光在庄洛潼身上打量，见她规规矩矩的，一言一行找不出一丝纰漏，竟觉着顺眼了许多，于是语气也缓了下来，“嗯，好媳妇儿，这两日身体可还有不适？”
庄洛潼淡淡笑着道，“托太太的福，精神好了许多。”邱氏听罢眼里闪过惊讶，却道，“那就好，璟哥儿可醒来了？”庄洛潼就知道邱氏会试探阮璟昨晚在清淼院的情况，便笑道，“璟哥儿一早便起身回了落霞院。”
邱氏没想到庄洛潼会如此自然地把事情说出来，又想起昨儿阮璟和李姨娘的对话，顿时叹了一口气，套近乎道，“儿媳，太太知道璟哥儿是你心尖上的人，可这夫妻感情还要靠你们自个啊，太太能帮的都帮了，如今李姨娘得宠，可你也别忘了自己才是璟哥儿正正经经的妻子，这是铁打的事实，谁也动摇不了你的位置。”
庄洛潼忍不住赞叹想道，哎呀，好一番肺腑之言，要是换着以前的庄洛潼，接下来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些金银珠宝给邱氏送来了吧，但是如今她一想起邱氏此刻语重深长的，一会就要派人到清淼院搜刮一番就觉着憋气，可脸上却笑道，“太太说的极是，洛潼明白了，太太，洛潼还有一事儿相求。”
邱氏挑眉，“哦？尽管说出来听听。”庄洛潼道，“洛潼不敢想得大爷宠爱，只求他平平安安，在殿试上考得功名，洛潼便心足了，眼看重阳快到，我听闻远光寺灵妙得很，便想到远光寺去参拜，给太太老爷和璟哥儿求福。”
邱氏本觉不妥，可听着这话心情舒畅，庄洛潼打着给阮璟祈福的名号出府，邱氏信佛，着实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便笑道，“难得你又这份儿心，去吧，远光山路途遥远，记得带上多几个家奴。”
庄洛潼听罢双眼一亮，欠了欠身子便退了出去。
看着人走远，邱氏才缓缓道，“千柔，你可觉着庄洛潼有什么不一样了？”千柔本也有此感觉，可微微地撇了撇嘴道，“太太，千柔愚笨，瞧不出大奶奶有什么不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大房里又多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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