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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所谓老夫老夫 ...


  •   无情从楚留香和李寻欢的门中出来时,已经面色惨白,汗湿重衣。他毕竟还是个少年,即使被世叔救走,悉心教导,他依旧不是那种混过了多少年的老江湖。楚留香和李寻欢是何等人?两人这么多年的经验气势怎是一个刚及冠的少年能够企及的?

      无情双手并在了一起,放在膝盖上,闭目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找回了往日的自己。不,现在还不是对手……即使是羽翼丰满的自己,对上那两个人还是太勉强了。即使,稍大些的楚留香,看上去也只是虚长自己五岁而已。

      无情总捕硬生生的压下了一个疑问。
      “他们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送走了难缠的无情,楚留香舒了口气。

      李寻欢已经收拾好了包裹,黄沙镇确是不能再呆下去了。他前些日子见这里的酒甚好,便和楚留香说要滞留两月,他和楚留香两人虽是关系极好,却也不是天天绑在一起,重大事情都是一起面对,但是一些无关小事他们都是各干各的。

      他们已经走到了门口两棵还坚韧不屈的垂杨下,黄沙镇已经有人家燃起了炊烟。云气散了,残阳如血,如迅疾的浪潮袭向边陲大地。地平线那一边空荡荡,唯有边关城台上有着烟气。

      “来到大宋朝,你可体会了我的感受?”楚留香笑道。

      “离开了自己的世界,离开了熟悉的人事,虽说有些怅然,但是感觉还蛮好。”李寻欢见他拿着扇子,便开玩笑道:“现在可是冬日,拿个扇子可是嫌弃桃花太多,要扇掉些?”
      “……寻欢,你想到哪里去了?”楚留香把扇子往他胸口一戳,李寻欢也不躲,分分明明把要害大穴置于他的眼皮子底下。
      楚留香感念这份信任,也勾起一个温温和和的笑来。

      “这些日子,想我了么?”这话楚留香问的低沉好听,桃花眼略略勾起,总是清醒冷静,散发锐气的眸子忽然掺杂了许多不知名的感情。
      李寻欢微叹一口气,然后捧过他的脸,吻了吻他的眼睑。

      “这个……你说呢?”

      他的眼下有些乌青色,怕是听闻他们这里险象环生,几天几夜没就寝便赶向黄沙镇。他和惜朝都未发这则讯息,怕是他从正在追查的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李寻欢想着,多亏惜朝喂的大鹰认得楚留香身上的郁金香味儿,才能把报平安的消息传过去。
      敲他一顿鱼,也只是让这个爱惹麻烦的家伙不要放在心上而已。

      “我真担心没有地方可以回去……”楚留香抱着他的腰,心中百味杂陈。以前他拿与三位红颜知己共同居住的船当做家,虽说大船四处漂泊,他却异常安心。可自从他踏上这一条也许不归的穿越时空之路后,他找不到能够准确定位自己原先时代的方法,只能在各个时代中不停漂泊。
      本以为他是孤身一人,没有同类,只是逆行于时间洪流中的叛逆者。

      他不是英雄,不是盗帅,不是大侠,只是个偷取时间,找不到回家路的失途者。
      可是,他现在终于不是一人。
      有人与他有相同的境遇,有人能够从他的一言一行中判断出他的目的,有人能够契合他的步调,甚至,他能够与自己并肩而立。无论风吹雨打,无论羁旅漂泊,浪子总是要一个家的,有那个人的地方,便是心的依归,那便够了。

      一世知己,不愧一世知己。

      李寻欢听出了这意味。他没有抗拒楚留香的拥抱,仿佛黑暗中一同摸索出路的同伴,他们今后也当携手并肩。两人就这样在冬日的黄昏中,在这样迷蒙的落日中静静拥抱,相谙静好。
      互为归宿,这种感觉真的让人非常温暖。

      = =

      无情和追命正在寻找线索,顾惜朝也随他们一起。其实无情在离开开封之前,诸葛正我便告诉他,若是遇到楚留香,可以选择性信任这个人。追命老是眼睛晶亮的对他说顾惜朝怎么怎么厉害,怎么怎么博学,看他都把他这个大师兄忘得干净了。

      无情摇了摇头,唇角却溢出一丝笑。三师弟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追命还在欢脱的玩,时不时回头把从地摊上买的特产献宝似的给他家大师兄看。

      顾惜朝在腰间的小袋子中收着他的小斧,拢起袖子看着追命撒欢儿一样的表现,罕见的透出几丝感兴趣。着实是因为顾惜朝整天和他家长辈们走南闯北,和同龄人接触不多,而他家长辈与他岁数相差不大,可阅历可都差了远了去。

      “顾兄弟可擅长奕道?”
      “琴棋书画,谋兵布阵,奇门遁甲,机关巧术,我都会一些。”顾惜朝这话说得轻飘飘,只有无情知道其中不易。

      无情看着边陲小镇萧条之景,远方的地平线忽然又燃起战火。无情眼里一痛,又知自己是断无权限去支援的,只能为皇帝找那个不知所踪,毫无作用的传国玉玺。和氏璧自秦传下便几经辗转,可最终都是以亡国为终局。
      “如果让顾兄弟去打着一场守关之战,顾兄弟会如何?”

      顾惜朝眼中出现了些许锋利的神色,整个人的气势从温和恬淡霎时变得意气风发,恣意高傲起来。他一字一顿,笑着说:“瓦桥关与益津关,淤口关连成一线,‘因陂泽之地,潴水为塞’,又河泊相连,易守难攻,只是三面平原,阵兵太易,辽人必三面扎寨。今日雾气初散,平原更是易吹西风。只要在傍晚放出二百匹尾部拴着火绳的疯马,向敌营横冲直撞一番,借势火攻。再令三千精兵自湖泊一线偷渡埋伏,自后包抄,打散阵营……前方大军压境,愁不解瓦桥关之围。”

      无情不禁抚掌,道:“好计!”
      顾惜朝有些惋惜的叹气:“可惜,我身无功名,不得一展长才。”
      无情垂下眸子默然半晌,最终道:“顾兄弟何不进京科考?”
      顾惜朝冷笑一声:“科考?呵……”

      出身贱籍,他并没有正式的身份登记,怎能去参加科考?即使考出来怕是也要被人抓住小辫子取消功名。他虽然很想运筹帷幄,指点江山,可他已经清醒地看到了这个腐坏糜烂的王朝已经内忧外患。
      顾惜朝看着追命上蹿下跳的影子,只是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地道:“无情总捕,你觉得大宋朝如何?”
      高远的天穹此刻却显得遥不可及。

      无情敛裾,端正的坐在轮椅上。他闻言心中一颤,抬眼看顾惜朝,却看见他唇边略略勾起一个优雅的笑,含着不明意味。不知是试探,还是无心。无情顿时有了数十种猜想分析,却通通在这个人面前推翻。
      于是,那个清高淡漠的名捕也含着捉摸不透的笑道:“很有挑战性。”
      “不知诸位可想学习曹孟德?”

      挟天子么……

      顾惜朝略略低下头与他平视,青衣广袖,肆意飞扬。此刻的顾惜朝不再像那个酒肆中有些傲气的少年,反倒有种致命的魔魅,他深不见底的眸子中映照着无情无表情的面容,唇勾起的笑含着妖。而无情手中已经扣着一枚情人泪,清高孤绝的脊骨笔挺如松,脸上浮现出飘渺的笑。
      那是聪明人的战争。

      “六扇门维护的是天下公义。”无情的回答很狡猾,若皇权无法代表天下公义,他必然会采取一些行动,但是这样的行动能够到达哪种程度便说不准了。

      “无情总捕可真是个有趣的人。”顾惜朝直起身。他转而走到无情的轮椅后,细心的为他挡了下风,并且说道:“家里长辈即使再怎么小别胜新婚,这些时间也该够了。”
      顾惜朝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正经,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了。

      无情手一抖,情人泪嗖的一声发出,正中刚刚从一个房梁后跃出的黑衣人。
      顾惜朝挑眉看他,说:“我都没注意到,好眼力啊……”
      无情:“手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所谓老夫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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