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离别与邂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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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徐晋走的第九天。
穆兰为画纸上的花添上一笔新瓣，带着几许相思与闲愁。
这九天，她跟穆兰以前的丫鬟相处的很好，她们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对劲，甚至两个大丫鬟半夏和茵陈还调侃说世女最近淑女好多，甚有大家之风。
这九天，她知道了镇南王世女原来是要上朝理事的，虽然一般宗室子女只挂闲值，但镇南王府手掌兵权，世女作为继承人很多方面都是要提前上手的。
这九天，很多事情徐晋走之前交代过，更多的事情，却只是靠着自己摸索。虽然忐忑艰难，倒也都险险过关。
这九天，她恐惧不安。她畏惧这个陌生的世界，畏惧这个陌生的躯体，畏惧没有徐晋在身边的日子。可是奇怪的是，她竟然撑过来了。她竟然慢慢可以入睡，慢慢可以一夜无梦，甚至在现在，她可以收捡回一些曾经的爱好，在院子里画一些花鸟鱼虫。
“殿下画的花真好看！”半夏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爽朗，“好多出了名的才子才女画的花都没有殿下的美呢，真真让人看了就想簪在头上。”
“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夸张。”穆兰失笑。
“殿下，裴公子来了。”茵陈向来要沉稳些，没有跟着半夏和穆兰闹腾玩笑，前门的小厮刚探头探脑地近了院子她就看见了。正是户部尚书府里裴公子身边常跟着的人。
随着茵陈的目光，穆兰也看见了来人，不由皱了皱眉头，她还是不习惯这种内外不分的院子。以前被困在一个后院的时候，她总是想着那一天能跟男子一样走遍这世界的山川河岳。她总是想着接触不同的人，领略不同的人生，可是现在，她却感到不安，这种开放的环境本身的不确定性和不可控性带给她强烈的不安定。
“请他进来吧。”裴公子，也就是裴疏均，就是徐晋曾经说的户部尚书的庶子，穆兰侧妃位置强有力的竞争人。可是这两天从半夏和茵陈嘴里打听到的消息却是穆兰一心一意只记挂着徐晋。当时穆兰怒发冲冠为徐晋顶撞高堂被罚跪祠堂，她们也只是感叹了句穆兰不知轻重，却对她的行为表示意料之中。这次徐晋入伍，穆兰的失眠与焦虑，也被她们很好的带入了良人远行，思君令人瘦的场景。穆兰隐隐约约感觉以前的穆兰对徐晋的感情，可能并不仅仅是迷恋，甚至有可能是爱情。毕竟只有爱情才会这么排他。
进门的男子远不如徐晋俊美，可能也就是中上之姿，普普通通的五官，组合在一起也不过是不过不失，靠着通身的气质甚至是高档的衣料配饰才生生从中等到了偏上。可是穆兰一看之下，却几乎呆在当地。
没见面时她总以为户部尚书的庶子，大概也就跟以前在家时庶出的哥哥弟弟一样，畏畏缩缩的样子，好像是跟他们的身份一样见不得光。而裴疏均，生得很普通，周身的气质却很像一个人——他很像当年的徐晋，或者说，是年青的杜昊。
穆兰从来没想过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个平凡的下午，在侍女的玩笑调侃中，邂逅一位与自己当年倾心相恋的人如此相近的异性。
他们曾经多么相爱。从小到大，从懵懵懂懂到情窦初开，他们一直在一起，甚至他们都以为，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可是时光催人老，恩爱情易变。
“几日不见，殿下画功见长啊！”裴疏均手指沿着画的边缘轻轻抚过，像是在临摹着线条。
“蜂蝶不解意，妄自乱我心。”了了几笔加上乱舞的蜂蝶，就像当年他们一样，她画画，他题词。
“不过这委实不像殿下以前的画风啊，我还以为殿下永远最中意自己笔下的大好河山。”
“偶尔也要消遣下。”原来以前的穆兰有这么大气？书画和消遣也都是山川河岳？
“哦？我还以为殿下是为情所苦呢！”放下手中的笔，裴疏均似真似假地说道，“听说府上的徐晋公子从军入伍了？”
“消息真是灵通。”穆兰在心中苦笑，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拿眼光冷冷地却疏远地看着裴疏均。
“话说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只有不用心的人。世女殿下的起居住行我自然是关心的。”裴疏均却没有受穆兰的影响，“本来我早就想来看望殿下的，结果听说殿下恩宠了徐晋，我真的是心有不平啊！”
“哦？那你现在心气平了？”
“殿下真是让人伤心，我为了殿下病了好长一阵子，难得今天好些了就挣扎着来看望殿下，殿下却是一句好言语欠奉。”裴疏均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委屈不平却没有自怨自艾。
“殿下曾经承诺给我的最少会把我当做知己好友，原来只是拿我玩笑的？”
穆兰词穷。她并不是很了解裴疏均和穆兰的过去。时间紧迫，当时徐晋只交代了一些大方面的事情。而关于这些以前穆兰身边的男人，他只给了一句话——敬而远之。
“其实我这次来是赔罪的。上次弄坏殿下的画，我回去苦思良久，总算是得以描补上几笔，希望可以聊博殿下一笑。”接过小厮递上来的画轴，裴疏均摊开在书桌上。
一副朝阳初升图，大气磅礴，竟然看不到一点女儿家的柔弱和娇气。初升的朝阳，意味着新生的希望。而被阳光照耀着的大地，那些沐浴在阳光下的山川河岳，她这个外来人都能看得出以前的穆兰对这个世界的热爱。突然间很羡慕那个在所有人的描述中大大咧咧的女子。她阳光却执着，有梦想，有担当，她的未来有无数的希望，可惜的是，却戛然而止了。
穆兰的手抚过她笔下的山河日月。再强的女人，总是要栽在情爱上的吗？她一点也没有错，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信任了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然后，她死掉了，在闺阁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己取代了她。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栽在情爱上的可怜人？男人的爱太容易让女人软化，太温暖，太让人沉醉。
“你既然知道我心上的人只有徐晋，为什么还一定要坐我的侧室呢？虽然你只是尚书府的庶出公子，但是找一个家境不错的嫡出非长女，应该也是不难的吧？”
“可是那些人我都不喜欢啊！”裴疏均无奈的摇摇头，“我只喜欢待在殿下的身边。”
“喜欢。”穆兰笑笑，“可是喜欢在你们男人的眼中到底值多少呢？”
“谁的感情能放在秤上称一称？值多或者值少，可能也要看你遇到什么样的人吧。”裴疏均苦笑，“哪怕现在殿下心里只有徐晋，我却也不想向现实低头。最最糟糕不过的，也不过是在这院子里独守空房。对于我来说，还是聊胜于找一个不喜欢的人两两相厌。”
可是你喜欢的人喜欢别人你不会感觉难过吗？放弃掉做正妻的机会来做个侧室还要与人共妻不会感觉不能忍受吗？
穆兰想问很多话，却都被裴疏均的目光堵在了口里。面前的男子悲伤却倔强，无奈却执着，他坚持着自己渺茫的爱情。就像当时的穆小雅，别人都不理解她的放弃，她却在用一种没有人理解的方式保留着自己的爱情。
“爱一个人，真的好苦。”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离别与邂逅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