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hapter 三(6) ...
-
……
星平躺在天台中的竹椅上，后背可以微微感觉到竹子的沁凉，冰冷舒服。
手中的DV调到开，手臂抬起，对准天空，流星一个个地划破天际，也划过DV的屏幕，这样子，就会永久地刻画在那上面了。
记得这是第二次看流星雨。
第一次爸爸妈妈都还在，一家人就在这个天台一起看流星，欢声笑语地，似乎又都回来溜到了他的耳畔，那些日子的欢快幸福悄然归来，那些阴晦与不幸全部随着流星滑走。
爸爸和妈妈坐到他的两边，那种熟悉的香味从妈妈的身上散发开来。
他们在说话。
他们真的都在。
都在……么？
不在的。
永远都不会在。
头上的榕树树叶蓊郁，有冰凉的珍珠顺着纹理清晰的叶脉滑落，清凉地坠落，从他的指尖一直滑到肩膀。
那种再熟悉不过的触感，真实而冷酷。
他还记得那天，他从学校一路跑到医院，冰冷的医院，冗杂而安静。
身边有擦过的人，耳边有嘈杂的声音。
一切是喧嚣的，却又……
那么静。
静得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好象是……他都已经死了……
可是他却没有死，他至今仍能感觉那种比他的身体更加寒冷一百倍的温度，指尖的温度，依旧未变。
爸爸妈妈静静地躺在那里，他却没有哭。
他一直叫，一直叫，叫到嗓子哑了依旧一直叫，耳边有医生的叹息，而他却又仿佛没有听到。
一切都那么静。
那一天，就连阳光都惨白惨白的。
像是所有幸福的色彩都悄然褪去了一般，一切都是黑白无调的。
他碰到妈妈的脸，冰凉。那种温度……他一生都忘不了。
那种温度，冰冷到仿佛都要把他自己给凝结掉。
但他依旧能记得，有一种不灭的香气无边无际地蔓延……他一直都相信，妈妈一直都藏在那种香气中，从未离开。
医生告诉他，是车祸。
司机肇事后逃跑，只有目击证人说那车子的车牌号的尾号是六一三。
六一三——
他知道那是姚雯雯父亲的车子，这个号码很好记，他自己就是六月十三号的生日，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就当作是对他们家原来施的那点小惠的报答。
可是妈妈和爸爸……
他们终究是离开了。
医生那么说；护士那么说；老师那么说；校长也那么说……最后，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
又一滴的露珠从叶子上滑落，正坠到眉心处，惊醒了他，自己微笑，看着即将谢幕的流星雨，再望一望手中缠绕着的带子——
指尖跳跃着把DV上的深蓝色带子系上，一个漂亮的蓝色蝴蝶结仿佛活了起来，在微风中翩翩飞扬。
静静地闭上眼睛，漆黑的睫毛被风吹得微微颤抖——
如果爸爸妈妈真的回不来了，那么星也不贪心，星只要永远永远都住在自己的家中。
右手食指的指尖在胸前勾勒出海豚的轮廓。
最后紧紧地握住胸前的项链，晶莹的海豚在流星下像是也要跳跃一样。
轻风灌入项链上的海豚哨中，一阵凄美的哀乐。
星的眼角有剔透的泪珠沁出，星星般闪烁。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Chapter 三(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