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声不晰。》不见长安。

5、第 5 章

　　五（上）．卧槽，老子怎么又回来了？
　　眼前一花，所有的场景都扭曲起来，楚青暝一阵发晕，定了定神，睁大了眼睛：怎么回事？怎么还是花城？
　　难道是回来了？
　　眼前的莫贺途还是莫贺途，正紧张地望着他，“你没事吧？我看你刚才……”
　　“没事没事。”不能让心上人担心，楚小弟立刻犯贱地呈狗腿状猛摇头，脑子里正想着，怎么回事，一下子又回来了？
　　“那就好。”对方咪咪笑，眸子弯成细细的月牙，他笑起来当真是有阳光的感觉。随即他又窘迫起来，“你看，少爷，刚才你说的那个……”
　　“嗯嗯，我说的，我是真心的。”虽然那句话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但楚青暝立刻承认，他不后悔他的诚挚。
　　“可是……那个，少爷，我甚至连你的名字还不知道……”
　　“我叫楚青暝，清楚的楚，青竹的青，……”
　　“不是。”莫贺途看他似是真的不明白，苦恼地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楚少爷，你是好心人，只是……”
　　“只是贺途已经嫁了人。”
　　薄雾里传来声音已经足以让人胆寒，此时这声音更是淡漠空灵，楚青暝和莫贺途同时哆嗦了一下。
　　雾里走出一个人来，正是莫贺途现任的主子江之鸾。他一袭白衣，站在雾里，似是神明一般，继续道：“宋王爷，仅这三个字也够了罢，不用我多说那是什么人。”
　　听到这名字，莫贺途自己微微缩了一下，楚青暝却是不怕死地皱起了眉：“他算什么东西？宋王爷宋王爷，还真当自己有地位哪！”
　　江之鸾望着他，没有说话。默了一会，他才悠悠地继续道：“两年前贺途和宋凌衫私下成婚，那一段时间全京城也没有多少人晓得。这七年贺途跟着我，对贺途心动的人也不在少数，一听说主子是我，大多数都退阵了。还有些好纠缠的，聘礼下到江家来，有些被江城子退回，更多的还是由我堵回去了。贺途嫁了宋凌衫之后，虽然亲礼低调得很，但大抵是宋凌衫出了警告，总之那之后也没有什么人来找贺途了。昨天夜里在楼上长寂想对贺途说什么，你们也看到了罢。后来他又跟贺途说了，当时便被我一句宋凌衫挡了回去。我没想到你也会这么快就……更没想到的是你会不把宋凌衫摆在眼里。”
　　“宋凌衫一个小屁孩，娶什么妾？老子八岁那年和他在树上打架，还不是把他打得屁滚尿流？”楚青暝有些恼了，皱起眉来。
　　江之鸾按捺不住，竟轻轻“噗”了一声，随即温文尔雅地回答道：“我不管这么多，只是提醒你一下罢了。这话你若是在他面前说，我怕你是要挨上满门抄斩了。”
　　“那又如何？我就是看不惯他的作风。楚家也不是等闲之辈，我不觉得若是楚家和宋家争起来，楚家会吃什么亏。”
　　江之鸾微微一笑，漂亮的手轻轻握成拳抵在下巴，淡然道：“那我可等着你把贺途抢过来的一天。”

　　五（下）．作者泥垢了！！
　　楚青暝只觉眼前一晃，忽然面前的场景又扭曲起来，白雾中的江之鸾一下子消失，掌中握着的心上人的温度也蓦地凉了，身子一震，眼前的画面又变成了那间素色的客厅。
　　只是……那些人呢？
　　楚青暝还懵着，胳膊便被人撞了一下，“喂，楼下怎么这么吵。”
　　“我怎么知道？”还没去看清撞自己的人是谁，楚小弟就脱口而出。
　　对方“切”一声，楚小弟抬起头来，稍稍吃了一惊：这不是江南吗？轮回后的名字是单冷，他应该是没记错的，可怎么只剩他们两个了？难道其他人都回去了？
　　楚小弟立刻拉住他的手臂问道：“谢南弦他们呢？还有蝉兮？文笔呢？”
　　单冷皱着眉看他一眼，甩甩胳膊让他走远点，“神经病！那是谁啊？你是做春梦梦见了几个女人？老色鬼！”怎么回事？什么叫做他们根本没有来过？楚青暝糊涂了，手滞在半空，愣愣地想着。单冷瞥了他一眼，正要说话，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嘭”。
　　他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来，把楚青暝一把拉起：“跟老子下楼去打架！”
　　楚青暝根本没听清他的话，依然在困惑地思考，难道他穿越还是不定时的？一会儿到这个时候，一会儿到那个时候？
　　操，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正在欲哭无泪，单冷已经拖着他将他拉到楼下，紧闭的门挡不住时不时传来的响声，单冷皱着眉，抬起腿就踹。
　　他才刚踹了一下门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个高中生模样的家伙，约摸比他们俩大些，穿着看上去有些旧但很干净的薄衫，身形消瘦，个子比单冷稍矮些，还算不错，此刻正捂着自己的额头。
　　单冷皱着眉，毫不顾忌地把对方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最后目光锁定在他的脸上。一张挺清瘦的脸，褐色的头发很长，鼻梁上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长相很温和，只是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生活悠闲富足的人，连捂着额头的手也很苍白细瘦。
　　楚青暝挤在他身后看清了男子的模样，登时吃了一惊：喔唷！这可不就是夜淡妆么！
　　楚青暝依然神游天外，单冷则凶狠地瞪着夜淡妆，没等他开口，便摆出一副流氓模样，恶声恶气地道：“你大晚上做什么呢，都影响到我们住在楼上的居民了晓不晓得？赶紧安静下来知道不？不然别怪我们不干好事了！”
　　男子抱歉地笑笑，随即赔礼道歉：“对不起……那个，影响你们休息了，真不好意思。”
　　楚青暝把单冷挤到一边，好奇地问道：“你在做什么这么吵啊？”
　　男子又为难地笑笑，他笑起来让人很想欺负，但他的笑容又总带着点怯弱和退让的感觉。“那个……真是抱歉了，今天是我生日，但是……你看，我一个人住，然后也没什么朋友，一个人给自己过生日……”
　　楚青暝了然地“哦……”了一声，然后问他道：“那我们来给你过生日，怎么样？”

　　“我叫柳季，在H中读书，现在是高二。因为一直是一个人，以前也没有过生日的习惯，自己的生日都几乎记不清了，偶然想起来，试试自己给自己过一次。”
　　说话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用水轻轻地擦拭自己额头上的伤口，楚青暝环顾四周，心里很快就对对方的经济状况有了个底。
　　不大的蛋糕放在桌上，还没有怎么动过，只被刮去一小块，旁边放着一只小勺，还沾着点奶油的残渣。
　　单冷皱着眉看他小心地给伤口消毒，又看看整间屋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之前用彩带筒喷出来的节日彩带已经收拾干净，不大的房间又变得空空荡荡，楚青暝问柳季道：“你额头上是怎么弄的？”
　　“噢，这个，”对方把手抬起来，额角的伤痕触目惊心，“没什么，刚才摔了一下，脑袋磕在桌角上……”
　　看着他一脸倒霉相，楚青暝很不厚道地“噗”一下子笑出声来，被单冷狠狠地剜了一眼后才坐好。
　　大概也意识到对方是觉得自己很衰了，柳季笑了笑，识趣地闭了嘴没有多说，转移话题道：“那你们呢？你们叫什么？”
　　单冷看了楚青暝一眼，慢吞吞地回答他：“我叫单冷，他叫舒言如，咱俩一样大，在G中读初三。”
　　“单家？”柳季听到单冷的姓氏时明显吃了一惊。
　　单冷早已习惯了旁人对他的诧异，挺不正经地点了点头作回应。
　　柳季也不是好八卦的长舌妇，笑了笑，继续道：“初三了啊。”然后又好心地问道：“学业很紧吧？快中考了。”
　　“还好。我成绩好得很啊，”单冷得意地笑了笑，用劲一拍旁边楚青暝的背，“这个家伙，就难说了。”
　　楚青暝恼火地给了他一下，没想到自己的下辈子竟然脑子不聪明，这是什么狗屎人生！
　　柳季看着他们俩闹，自己坐着温和地笑了。他不说话的时候坐在那儿低着头，样子很落寞，一安静下来就满脸愁苦，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亏得他现在还没有生出皱纹和白发。
　　不多时楚青暝就爬到了桌边，开门见山地对放下捂着伤口的手的柳季道：“生日快乐。”
　　柳季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回答道：“嗯……那个，谢谢。”
　　楚青暝看着他，看他那种又惊又喜，青涩的模样。
　　柳季也感觉到他的眼神，抱歉地笑笑，轻声道：“那个……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生日快乐，因为也没人记得我的生日。”
　　这话一说，单冷也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楚青暝很不合时宜地问道：“那你父母呢？”
　　柳季“啊”了一声，脸色骤然苍白，撑着笑了笑。
　　“那个……都不在了。”
　　楚青暝看他和单冷的表情，立刻明白过来自己问的不恰当，马上接道：“对不起。”
　　柳季摇摇头，“没事。”又补了一句：“在的时候我也没有过过生日。”
　　因为这个不合适的问题，屋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一时间谁也不说话。单冷坐到柳季的身边，低头看对方神游天外时也不减的满脸的愁苦。
　　刘海放下来可以遮住伤口，黑色的眼镜让男子清瘦怯弱的脸平添几分镇静和斯文，眼看着楚青暝趴着就要睡着，单冷对着发呆的柳季左看右看，忽然伸出手去轻轻摘下他的眼镜。
　　突然被人碰触，柳季吓得一抖，立刻从爪哇国梦回现实，眼前已经模糊一片，他伸手要去拿回单冷手里的战利品：“啊……那个，我看不清的。”
　　单冷把眼镜放到不远处的柜子上，两只手扶住柳季薄薄的肩膀，“坐好。”
　　后者虽然一脸困惑，仍是大睁着一双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睛坐回椅子上，呆滞地望着单冷的方向。
　　摘掉眼镜之后的男子比原来还要呆一点，单冷看来看去，忽然注意到对方的右眼角下有一颗泪痣。
　　心里忽然一动，漂亮的男孩抿住了嘴。
　　这张脸看起来是那样熟悉，单冷看着那颗泪痣便移不开目光，似是在梦里，自己的手曾抚摸着眼前男子的脸庞，又恍然间，自己曾俯身吻去他眼角的泪。
　　单冷微微皱了眉，镇静地问道：“近视多少度？”
　　柳季傻呆呆地东张西望，听他问话，便回答道：“八百……那个，我真的看不清，能不能……眼镜……”
　　单冷忽然很想逗逗他，便伸出三个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几呀？”
　　“三啦……这么近还是可以的。”
　　那种好笑又苦恼的语气，单冷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几眼。这张脸，还有那种熟稔的感觉……
　　算了。单冷摇了摇头，伸手把眼镜取回来，亲手给对方戴上。
　　前世今生这种东西，女孩子们最热衷，他懂，但并不相信。只是他不知道，时间能变魔术，能治愈伤痕，能剥离最深爱的两个人，自然也能证明爱情。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