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习惯生活》梵梵

6、第五章

　　CHARPTER 5
　　那是2004年的冬天，应该是快春节的时候吧。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呵呵，或者我已经习惯忘记这些事情了。
　　那是染岩最繁忙的一年，他在忙着找工作。我特别纳闷，他条件这么好，又有这么多公司抢他，他到底在急些什么？他总是不说，只是低着头傻笑。后来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终于算是回答我了，说得很认真，甚至是严肃，“我一定要找一份很好的工作，我要给你最好的，我会让你很放心地把你自己交给我。我发誓只要我李染岩还活着，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周童轩受一点累。”他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我只觉得他是那么执着，那么爱我。我抱住了他，或许还吻了他，记不清了。很庆幸我的生命里有一个这么爱我的人。
　　染岩终于在10月份的时候找到了他理想的工作。那是一家英国的企业，他们需要一个海外拓展企划部的CEO。染岩在Internet上看到了这则广告，于是写了一封E-mail给他们。把自己推荐了出去。染岩一直以为他们不会录取他，毕竟他是个华人。但是那封回给他的E-mail完全否定了他的想法。那家企业的老板竟是个英籍华裔，他很欣赏染岩的胆色。没有任何中介，自己来写。全英文的推荐。我想这样的事情，只有染岩才做得出来。或许爱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11月底，染岩就去了英国。我去机场送他时还哭了，他就一直抱着我，结果差一点就赶不上飞机。我在他怀里一直一直地哭。“童轩，别哭了。我12月底就回来，我保证春节带你去见我爸妈，真的。你别哭了。”“真的？”我一直想见他的爸妈。我觉得只有见了家长才能根本上确立我们的关系。染岩点点头，很坚决。我含着眼泪笑了。染岩轻轻地擦着我的泪痕，“你啊，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翻脸比翻书还快。”我撒娇地抱着他，把头埋进他的大衣里。“跟个长不大的小孩一样，我有一个月不能照顾你了，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已经跟翎翎她们说好了，她们会帮我照顾你的。”我没理他。最喜欢躲在染岩的外套里，温暖、安全，有种天塌下来都不怕的感觉。
　　染岩抱了我两个小时，最后他终于吻了我，转身走进了检票通道。他去了英国，一个月，不长，但也不短。
　　“童轩，我订好机票了，29号的。估计30号下午能到。你要不要来接我？”
　　“不要，嘿嘿，你自己不会回来啊？！”
　　“啊？！你不想我啊？！”
　　“我呸！谁会想你啊？！”
　　“那你真的不要来接我？”
　　“好了好了，我会来的，早点回来。”
　　“恩。我好想你。”
　　染岩那句“我好想你”让我鼻子一酸，在我还没意识到的情况下，眼泪就彻底地浸湿了我的眼睛。一瞬间所有的思念全都决堤了。我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想他。可是直到今天我都仍然后悔。如果我当时诚实一点，认真一点。在最后的对话里我就该告诉他我想他，近乎疯狂；我爱他，这一辈子不变，但是现在，我脑子里留下的只有那句违心的“我呸”。
　　那天挂了染岩的电话之后，我就一直兴奋着，翻来翻去，一夜没睡着，只要闭起眼睛，就回浮现出染岩那张脸。最好笑的是，我竟然紧张的老是上厕所。就好象头一次跟染岩约会那样。
　　翌日下午2点44分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串乱七八糟的数字。
　　“喂，请问是周童轩小姐吗？”
　　“我是。你哪位？”
　　“我们是平安保险的，希望你能尽快来一下，有一份保险的受益单需要你签一下。”
　　“哦，好，我现在就过来。”
　　我没有带祯禹去，因为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拼命的想，可是就算我想破头也想不出我会是谁的受益人。我唯一清楚的就是有人死了。
　　“你好，我是周童轩。”我站在平安保险的服务总台，“我是来签受益单的。”
　　“好的，请等一下。”服务台的那个女生很干净，声音也特别细，她敲击着电脑就像是敲我的心一样，“请你到三楼去好吗？电梯在最右边的走廊里。”
　　等电梯的人很多，而且都是去三楼的。为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死了那么多人？
　　“你好，我是周童轩。”我再次站在服务台前。
　　“周童轩小姐，请你签名，签在这里。”他指着受益人签字的地方。
　　“请问这是谁买的保险？”我看也没看就签了上去，有钱拿总是好的。我猜想或许是哪个特别有良心的远方亲戚。
　　“哦，这儿有。”他翻着受益单，“李染岩。”他指着投保人姓名。
　　“什么？！”我死也不会想到的人。我呆滞地望着这个名字发愣，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我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过来时，我在医院的病床上。我周围站了好多人，苜丝、翎翎、夏凡、若璃，她们都来了，而且个个表情凝重。我想从床上坐起来，一阵剧痛，翎翎过来扶住我，“你别起来。”说着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了下来。她们谁都不愿再开口。“我怎么在医院里？”仍然没有人回答我。“我到底怎么了？”我想我是失去理智了，我把床头的玻璃杯打翻在地，它碎成一块、一块的，就像是我的心。若璃蹲下身子去收拾那些碎屑。“童轩，你冷静点。”夏凡低着头。“你让我怎么冷静？！你告诉我！我求求你们，告诉我！”我嘶吼着，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我知道你们有事情瞒着我！到司是什么？！你们告诉我！”我的眼泪像长江泛滥一样，不绝向外涌。
　　“染岩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了。”“苜丝--”苜丝低下头，泣不成声。我张张嘴，说不出话来。孩子？！我和染岩的孩子？！没了？！没有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也从没想过孩子会没有。我拼命地抽动着身体。一夜之间，我的一切都没有了。我一直爱着的男人；一直想要的孩子；甚至一直习惯的生活……
　　我曾一再置疑染岩的死，他明明要29号才回来的，为什么会在23号的班机上？我甚至认为死的那个不是染岩。直到有天在大街上，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叫住了我。他解开了我所有的疑惑。
　　他说他是染岩的大学同学，他和染岩一起工作。他说染岩特地提前了班机，为了陪我过圣诞。那是我最喜欢的节日，他记得。他说染岩带着一枚钻戒，要在圣诞节那天向我求婚。他说染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说完他从包里拿出了那个还沾有血迹的小盒子。我打开盒子，那颗钻石至少也有5克拉，闪着夺目的光彩。我捧着盒子，泪如雨下。最后，我的确是见到了染岩的爸爸、妈妈。不过是在他的葬礼上。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的憔悴，我能想象出失去自己孩子的痛苦。他们一看到我就知道我是染岩一直说的要娶的人。我想这就是亲人的感觉吧。我看着他们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良久，我才想到该说什么，“爸爸，妈妈。”他们两个老泪纵横地点着头。他的妈妈抱住了我，他们认可了。就像染岩那样，确信我就是他们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