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红颜笑》红霞

20、第二十章

　　到了王府大门，车夫轻轻叩响车门边框：王爷，王妃，到了。
　　风清睁开昏睡的眼睛，撩开帘子率先下了车，云墨随后而下。
　　刚走进大门，木婉然一脸梨花带雨的走过来，一只手手腕处缠着绷带，星星点红，见到云墨未语泪先落。
　　云墨见状抬起她的手看了看便蹙了眉“好好地，怎么伤了。”
　　跟在她一旁的丫鬟也是两眼红肿，扑通跪在地上：王爷，婉侧妃是想给你亲自动手做你爱吃的罗汉上素，结果不小心被刀子划伤了。”
　　风清有些黑线，要是做菜划伤不该在手指上的吗？怎么到手腕了！不禁觉得有丝好笑。
　　然而云墨却不细察这些，温柔的安抚着顺势倒在他怀中的木婉然。一副情深缱绻的画面，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风清觉得心中有些道不明的不痛快，悄悄走开，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却触上木婉然带有得意之色的双眸。转回身，暗自嘲讽：风清啊风清，你到底在想什么，在失望什么，在希冀什么！

　　往前走了几步，不料撞上一个坚实的人影，一个反弹，差点摔地上，用内力稳了稳，才算未至失态，抬头一看却愣住了，竟是许久未见的云扬。
　　“你没事吧。”他一双手欲伸过来，顿了顿又不甘的缩了回去，脸上满是忧色。
　　风清笑笑，我没事。
　　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曾经欢酒醉言的日子仿佛只是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他的眼中含了千百种情绪，看着她“你最近过的好吗”
　　微风吹过，撩起她额头的发丝，他伸出手极其自然的帮她撂倒耳后，动作轻柔至极，手上的温度触到她耳朵，心中微微一跳，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移了一步，这份不该存有的情她承受不起。
　　云扬浅浅一笑，上下看了她一圈，眸光灼灼：看来是过的不错，身量都胖了些。
　　风清微囧，自从进了王府确实过的就是如同米虫般的生活，不知不觉胖了些。倒是他看的仔细。
　　大哥！云扬看向她身后，定是云墨来了，她吸了口气，同云扬道别“我先回去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不确定他是否看到云扬替他撩发这一幕，心中隐隐的希望他没有。
　　“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云墨语气淡淡
　　“管家说你进宫去了，所以我就在你书房等着，见你久未归来便想先回去改日再来，不曾想竟再次遇见。”
　　云墨走上前，看着他，眸中幽冷的神色如一股无形的压力：如果你想她好好的，有些事有些话最好别做别问。
　　云扬敛了眸，锐光顿减“你到底还是看见了。”
　　云墨冷笑“你不就是希望我看见吗！”说完提步便走，云扬紧跟其后。

　　书房中，绿妩点上了茉莉花香薰，渺渺轻烟徐徐散来，满室清香。
　　“大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点着大嫂最爱的茉莉花香薰”云扬看了看墙上的画中人。上面的影像被人摩挲的淡了些。

　　“听说昨晚你去了醉粉楼？”云墨喝一口茶望着云扬轻易转开了话题。
　　他点点头“大哥的消息真是灵通。”
　　不过，我昨晚倒是遇到了一个想不到的人！
　　“谁？”
　　“太子！”
　　“太子？”
　　云墨眸光一闪“他在哪里做什么？”
　　云扬嘴角一丝嘲讽“他在醉粉楼跟一民间富商抢一艳妓，竟然荒唐到差点大打出手。”
　　“还有谁看到了？”
　　“当夜在场之人皆有所见！只是都当哪家的纨绔子弟而已未曾多加理会”
　　云墨端起茶杯，拿开盖子，看着袅袅茶烟，眼神穿透而去：那我们就帮他一把。
　　云扬不解：帮他？
　　云墨眸光犀利的看向他：你不是说很多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吗？那就找人提点一下。
　　云扬了然，微微点了点头。

　　街头，包子铺的王大娘闲闲的坐在店门口，拉了条板凳，跟隔壁铺子的马大娘闲唠嗑：哎，你听说了吗？前几天当朝太子在醉粉楼跟一个人抢一个妓女哎。
　　马大娘一脸不信：你可别胡说，这话要让上头听见了要砍头的。
　　王大娘转头看看四周，只有闲闲而过的普通百姓，放下了心，凑近了些：这可不是胡说，是街口的赖胖子亲眼所见的。当时赖胖子正去醉粉楼收月钱，正好在场，真真切切的看到太子腰间的一块腰牌，上面的龙纹可真真的呢。
　　“啊！”马大娘瞪大了眼睛“早就听闻这个太子好女色，没想到好色到这个地步，想那太子宫殿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啊，还要来这种烟花之地。“
　　王大娘一脸笑得嘲讽：那可不是家花没有野花香吗！
　　马大娘点点头“要是我家老陈敢跟我来这一手，非打断了他的狗腿不可！”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定然传千里。一时间太子招妓事件在齐国被传得纷纷扬扬！

　　东宫殿里也是一片混乱，太子妃叶染坐在廊下，拿娟帕抹着眼泪，一脸哀怨的望着太子云离。
　　“你娶了这么多个侧妃也就算了，偏偏还要去找那妓院的狐媚子，现在倒好......”说完又是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云离却没有理会他，双眉紧蹙，桃花眼光彩稍暗
　　那日他确实跟他人争一女子，真实原因却并非如此，实在见那女子不愿委身伺候那如同地主暴发户般粗俗不堪的人，便出了些钱想要买断当晚她的时间，却不料那男子不偏不饶的非要与他纠缠不休，偏偏那日他心性也不够好，其实那晚她只是给他抚了一曲《咏春调》便让她离开了。
　　一时大意，却被有心人得以善加利用，想了想，眉间又云淡风轻：原来你如此容不得我！叶染抬起泪眼不解的看向他：你说谁？
　　云离看了她一眼眸中看不到丝毫情绪：一个我希望他恨我的人。
　　叶染还想再问，他却抬步离去，挺拔的背影投下一片阴影，逆着光线走去，竟让人看不真切。
　　这样的太子像是第一次看到，叶染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忘了擦去脸上的泪水。

　　次日王政殿齐王目光愤怒的扫了几眼站在大殿两侧的众臣。
　　“这事是谁办理的。”不怒自威的语调让一些胆小的朝官门两腿都悠悠打颤。
　　云墨双眸中露出一丝冷笑。而前头的太子表情淡淡。
　　齐王眸光向他射出。
　　怎么有胆做，没胆承认吗？语气中已有了极大的怒气。
　　扑通，太子一头跪下：是我做的，父皇，儿臣知错。
　　齐王眸光微眯：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错。
　　太子一愣，有些语无伦次：儿臣，儿臣不该去醉粉楼，更不该....更不该与人争执自露身份。让天下人耻笑。
　　眼中的怒意到了极点：没想到你还干过此等肮脏之事。
　　啪，一本奏折扔到他面前，太子双手微微颤颤的打开一看，原来他是因为强行私自拿取国库有损国体一事被参，顿时面如死灰色。
　　冷冷的声音无情的传来：你让人强取国库难道就是这样子消遣的？看来你这太子当得太过舒适，来人，削去他太子之位，看守于宫中琉璃岛。
　　太子自知理亏，仍由侍卫带下，不发一言，面如死灰。
　　朝中无一人做声，死一般的沉寂，云墨依旧淡淡的站在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想不到齐王对太子还是存有一丝余地的，名为看守琉璃岛，实为避风头，那琉璃岛景色极美，而且清净，也是平时齐王很喜爱的一个地方。
　　也许还有一个人也很喜欢那里，想到此一抹苦笑浅现。
　　而一直隐在云墨身后的云扬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被带离殿中的太子。
　　齐王犀利的眸光扫向他们两人不发一言。那眼神略含警意，云墨却是冷笑到心里。

　　下了朝，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回府的路上。
　　二哥，你不觉得这次实在太容易了吗？云扬蹙眉问道。
　　云墨停了下来，略为思考了下：似乎容易的不费一兵一卒。
　　在下拜见璃王爷和小王爷；
　　两人回头，竟是之前太子身边的近侍，着眼一望，并无他人发现。
　　“你有何事？”
　　那近侍神色平静从袖中掏出一指长的纸条递给云墨：这是太子让我给你的。说完便匆匆离去。
　　云墨展开快速扫了眼又递给了云扬。
　　云扬看了后有些微讶
　　“他这个时候找你做什么？”
　　云墨摇了摇头：不知。

　　夜凉如水，群星璀璨，一弯钩月，淡淡隐在云后。
　　琉璃岛，云离着素衣，长发未束，一身风华无掩，手执一杯酒，坐在岛中青隐石旁，一仰头，酒香入喉。
　　望着夜空星辰眸光淡然，忽然转身，看向一处黑暗中
　　“你来了”
　　云墨从黑暗中走出来，双手负在身后，一双凤眸似笑非笑：大哥邀请怎可不来。
　　云离把手中酒杯抛向岛周围的湖水中，圈圈水纹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你若还肯叫我大哥便是最好。
　　云墨看向他，眼神渐冷：你是我大哥，这自然是不变的。
　　云离笑笑，摇摇头：自从8年前你何时真心唤过我一声大哥！
　　云墨眸光略动：大哥多虑了。
　　云离笑得大声，眼角似有光亮：二弟，你以为这么多年痛苦的只有你吗？被束缚住的也只有你吗？你真以为我喜欢当这太子！不，你错了，寂寂江湖路，寥寥红尘事，我想要的也不过是有一家，温馨甜暖，有一妻，真心以待，白首不相离，有一子，承欢膝下无忧患。可你现在看看我有什么？家！一个充满血腥阴谋的家，妻，一个只因我的身份而嫁于的女人，子？更是从何谈起！”
　　云墨避开他的眼神，语气已有几分怒气：大哥，你喝多了！
　　云离走到他面前，眸光凄迷，用只有他听得到他声音说：其实8年前我也看到了，我躲在角落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你说可笑不可笑！我竟然是母妃私通生下的孽种！”说完回头眼含嘲意看了眼空中隐月“你说这月亮挂在夜空看尽人间事可有乐趣！”不等他回答便走了，空气中满是淡淡的酒气，熏得人微醉。
　　负在身后的手早已捏的关节泛白，湖面平静的如同绸缎，身后琴音响起。是小时候乐理老师教过他们三人的曲子。曲调静雅清平。然而今日听来却是空洞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