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道是人间四月芳菲天，却是新柳吐翠芽。
清晨，随着第一声公鸡的啼鸣，整个烟雨小镇逐渐的有了些生气，小摊贩们早早的赶着车架来回穿梭忙碌着，吆喝声此起彼伏，那王家的小女儿王清雨也随着爹爹早早的出了豆腐摊，睡眼朦胧的双眼还没缓过劲，王书远递了粒糖给她醒醒困乏的神经：“雨儿，还困吗？”青雨点点头，又突然睁大了眼睛摇摇头：“我不困，不困了。”说着小手麻利的把豆腐一块块用草垫子包好递给买豆腐的人。
等卖完了豆腐，王书远便把青雨送到学堂，然后揉揉她的发丝，有些意味深明的看着她，叹口气，便转身推了车架走了。青雨总想问他为何叹气，却又不敢，总觉得自从娘亲去世后父亲就变的不一样了，她不知道娘亲临去前跟父亲耳语了什么，只是自那天起父亲默默地很少说话，总是望着娘亲生前最爱的桃木梳怔怔发呆，那时正是四月天，院子中的桃花开得正艳，妖娆的直刺人心。
风雨斜斜暗浮香，佳人盈盈余空憾
学堂里，先生拿着书本摇头晃脑的读着之乎者也，青雨甚觉无趣，酸儒的东西于她而言就是那失了醇香的酒，虽解渴却无味之极。急急的盼着下学堂。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
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先生转头一句，看到正在愣愣发呆的青雨微眯着眼捋了捋山羊胡“青雨，你来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吧！”青雨还在望着窗外枝头的麻雀发呆，对于课堂的变化浑然不觉，先生手中拿了戒尺有了些许的恼意，自己的课堂一向讲求严厉、谨慎、好学，而唯独这个青雨却常常会在课堂上发呆，先生又喊了一声“青雨！”还是没有回应，先生已经走到了她的课桌旁，戒尺重重的点了点桌面，青雨这才回过神，转过头却看到肃着脸的先生，忙站了起来低了头，乖乖的伸出了手，啪、啪戒尺重重的触到了柔软的小手，不是很重却也疼的让人咬牙，底下的学生纷纷侧目有的紧张，有的暗自好笑，唯独坐在左排前首的子墨仍是盯着书上的言句暗自思付着。他是先生最得意的学生了，小小年纪即能跟人谈古论今，工诗熟乐理，而且无论任何东西都能过目不忘，耳闻熟记，令先生如获至宝喜爱不已。虽迂腐倒也极度爱才，所以偶尔会留子墨单独开小灶授课。
打完了手，先生让她到后面站着听课，青雨揉了揉有些微红的左手，走到后面偷偷靠着侧门站着。瞧着先生又在一脸慈笑的提问子墨，果然那温雅如玉的少年半分没让先生失望摸着山羊胡眼睛都快笑开了花，青雨不屑的转开了头，盯着地面数地砖块，1.2.3.4.5.......都来回数了好多遍了，怎么还不放学堂，时间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青雨站的有些恹恹的，实在无
趣的很，望一眼课堂，同学们个个都认真的伸着头听先生讲解，站着站着竟有些困乏，早上因为要随爹爹卖豆腐起得很早，此刻听着先生的授课讲解声青雨竟然......睡着了！
而先生正跟子墨彼此一问一答交流的兴起也把还在站学堂的差生青雨给忘了，于是她很不舒服的站着睡了一堂课。“蓝儿，蓝儿！”又是这个声音，冷冷的却又透着许多的情绪，伸
手摸去只有一层寒霜远处有柔和的光芒，吸引着往前走去，走近了才隐约看到一个女子，素衣白肌，黑发如绸，仅是背影，也让青雨感觉冷艳高贵不可靠近“你是谁？”青雨问道，我是谁？那素衣女子似在笑：“我是谁？你如何不知？我是最懂你的人！”那女子慢慢转过身，青雨屏息静待，就在要看到面容时，突然一阵寒光刺来，青雨嗷叫着捂眼。
“青雨？青雨？”婉儿用力推着在嗷嗷乱叫的青雨，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噩梦，这个家伙总是站着都能睡着，幸好已是下课时间先生已经走了，不然她这样嗷嗷乱叫不知要把先生气得如何是
好了。
青雨慢慢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还在教堂里，刚才居然又做了那个梦，每个月都会梦到一次，虽然不定期，只是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何自己总会做这个梦？青雨深深疑惑。
回到家，王书远正在用碾磨磨黄豆，青雨放下书包走过去拿起一旁水桶里的木勺往碾磨里添了水，豆浆便慢慢的更多渗出来，他转过头看了眼青雨问道：“今日课堂可好？”
青雨一愣，难道父亲知道自己又被先生罚了，抬头看父亲的表情又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便又放了心，回道：“今日先生教了孔夫子的论语，很是受益。”
“哦，是吗？”王书远轻绽了丝笑意：“既然如此，那雨儿能说与我听听吗？”
青雨顿觉头皮发麻，今天课堂大半时间用来睡觉哪还记得那些酸儒的文章，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今日必是又被先生罚了吧。”
青雨抬头看父亲，没有失望，只有忧伤，忧从何来？竟一时呆住。
王书远转过头，看了看身旁不远处的桃树，唇角绽开了温情的笑意：“又是一年春，这桃花再美不过了！”
“雨儿，我若送你去那碧云山你可愿意？”父亲此刻已是肃脸凝眉，前一刻温柔的神色已不复见。可是那碧云山上只有一个疯老头？父亲居然问自己是否要去碧云山？青雨讶然的盯着父亲：“爹爹不要雨儿了吗？”
王书远叹了口气，蹲下身，抚着青雨柔软的发丝：“爹爹怎么会不要雨儿，只是你即不喜欢读书......”
青雨两眼一酸，紧紧的上前抱住他：“爹爹说的什么话，爹爹不能不要雨儿，以后雨儿一定会好好听先生的话做好学问的，再不顽皮了。”
王书远用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珠，无奈说道：“青雨，这一天迟早要来的，而且你.......并不姓王，你姓云。”
青雨一瞬间惊讶而泣止，有些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王书远站起了身，望着桃花树，有些温柔，有些留恋，仿佛看到了故人在那树下巧笑嫣然。
“青雨，其实你是云家后人，齐国大将云儒凡的独女，11年前，你的父亲遭朝中奸臣所害，皇上一道圣旨定下满门抄斩之罪”说到这王书远顿了下，仿佛昔日那如地狱般的血红又
在眼前浮现。
“那为何我还活着”青雨问道，言语间已是满含颤意
“因为那时你娘刚怀了身孕，云将军已知自己必死，但舍不得你娘更不想自己的孩子还未出世就以丧命，故求了我带着你娘从暗道逃走，所以逃脱一劫。”
“可你为何要帮云将军？”此刻青雨还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十多年的亲情怎可能一瞬间就推翻。
王书远暗沉的双眸似被刺痛：“因为我爱着你娘亲！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不可思议，你真正的父亲居然把自己的妻女托付给情敌？”
青雨摇摇头，聪慧如她岂会不明白，唯有真心爱娘亲的人，父亲才敢真心托付。
王书远缓步走到桃花树下，折一枝花，放在鼻端轻嗅，眼神温柔如水，修长的手指在娇嫩的花瓣上抚过“你娘亲年轻时是个才情横溢的女子，多少痴情公子为她夜夜痴念，当然，包括我。”王书远轻轻的把零碎飘落的花瓣收入袖中，继续说道“我年轻时也是城内颇有名气的四公子之一，对我投怀送抱的女子也不少，然而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那便是你娘。
青雨从没见过爹爹这么温柔的眼神，只待静静听他而言
“初见你娘时，她正在桃树里弹琴，那一曲《桃花叹》我听多人弹过，却始终未得其感，直到那一日听见你娘的琴声，我便突然被吸引住了，我在那潺潺琴声中听到很多情绪、孤傲、悲叹以及洒脱。王书远闭上了眼睛略微停顿了一下，仿佛陷入了以望的回忆中：“我被琴声引着愈加走近，在我终于见到她的那一刻天地光华仿佛为之失色，素衣黑发，娥眉朱唇，这般素洁的女子，在那漫天的桃花林中宛若仙子。”
一瞬间王书远又拧了眉，脸带苦笑：“后来回去我着人四处打听你母亲的消息，可是她竟是你父亲从小便指腹为婚的未婚妻，那一刻我从未感觉如此失落。可我不甘心，我只是输给了机会而已，或许你母亲只是迫于指腹为婚父辈的压力？于是我还是通过各种关系途径结识了你母亲，在那水阁中，我已一曲凤求凰向你母亲示爱，然而你母亲却始终不说话，只是怔怔的望着熏香炉发呆，未闻言，泪先落，临走时，叹然一声：太晚了。’王书远眼中已蓄了泪光，青雨不发一言依然听着，竟也有些心酸。
“她一声太晚了，便把我隔阂在了万水千山之外。那夜，我不知喝了多少酒，直到知觉淡去，心痛的仿佛坠入地狱，次日，将军府便喜字贴门敲锣打鼓迎娶了美丽的新娘，我隐在人群中望着那迎亲的队伍远远走去，便知自己永远失去了她。你的父亲也当真配得她，高头大马，意气风发满脸的笑意。也罢，只要她幸福，这份痴心也算有所寄托，只是从那以后任何再美的女子在心中都无法替代内心那个幽闭的位置。”王书远叹了口气，眼中痛惜之色浓重。
“然而，几月后你父亲便遭朝中奸臣所害，皇帝下了道圣旨说你父亲私通敌国证据确凿，三日后满门抄斩，震惊了全国，就在当日，你父亲的副将便偷偷来找我，将我带入府中，那
是我第二次见到你父亲，以前那样风华的一个男人此刻却是满脸沧桑，一夜白了头，他向我下跪，让我带走你的母亲，呵呵，原来他一直知道我的存在，甚至知道我对她的感情，我望了躺在床上被药暂时迷晕的她，便允下了对你父亲的承诺。带着你娘从密道逃离了，片刻不到，御林军就把将军府包围了，所有人员悉数被压入大牢，等候处斩，我不忍你母亲留在齐国面对这些，便带了还在昏睡中的她来到了这燕国生活。你的母亲醒来知道真相后日夜哭泣，差点哭瞎了眼睛，若不是为了你，恐怕也早.......哎，可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她的心中太苦了。”王书远收回思绪，声音有些悲伤：“青雨，你知道我为何跟你说这些吗？”
“不知道？”青雨摇了摇头，眼泪已是止不住的流，原来自己的父亲去世的这般惨烈，而母亲一直以来的寡寡欲欢却是忍了极大地悲痛，那一刻她真想杀了那听信谗言的齐王已报血仇。
“那是因为你父亲将你娘托付于我时跟我说过要你10岁时去那碧云山拜那玉道子为师，等你长大学成后希望你以另一种方式重振云家，但若是女儿一生不得跟王家牵扯，若是儿子也一世不可为官。”
“既然是爹爹的愿望，我自然会去，只是爹爹你呢？”青雨擦干了眼泪。
未料到此刻青雨还肯叫自己爹爹，王书远低头似水晶琉璃般抚摸着青雨尚且稚嫩的脸庞，叹然道
“你娘生前一直想去西海看那海潮，却因种种现实从未如愿，此刻我很想替她去看看那磅礴至美，好回来亲口告诉她那里的景致。”
青雨的眼泪又簌簌落下，双膝一跪，重重的磕了头“爹爹救命抚养之恩此生难报”。王书远一怔忙扶起了她，心疼不已：“你若唤我爹爹，自然便是我的女儿，何来难报一说，向来是我心甘情愿的。”
生何欢，死何惧，梦中江南双燕归，誓把梁祝筑繁梦。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