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茜茜公主》琴心淡然

8、霍夫曼伯爵

　　穿过一片修剪整齐的草坪，闯入茜茜他们一行人眼帘的是一座孤单单矗立在湖畔的坟墓，一名身穿黑色衣服的年轻男子神色肃穆地站在用洁白的大理石雕刻的墓碑前，他的脚下放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

　　目光无意扫过他略显苍白的瘦削面容，与他冰冷无机质的碧色眼眸，茜茜脚步顿住，心口猛地一跳，剧烈的心跳几乎让她克制不住内心深处，属于原茜茜公主翻涌激动的情感。

　　霍夫曼伯爵，茜茜公主曾经无比倾慕的马克斯公爵下属年轻贵族的兄长，一名典型的日耳曼男子，身材颀长，面容深邃，与他英俊年轻，风趣幽默，性情和顺的弟弟不同，霍夫曼伯爵的性格正直严谨，做事中规中矩，有板有眼。

　　在他身上，永远都看不到慌乱无措的一面，即便亲眼目睹弟弟死亡的过程，霍夫曼伯爵依旧能镇定自若地指挥身边乱成一团的人，有条不紊地安排身边的下属，邀请神父和亲朋好友参加葬礼。

　　曾经，他十分反对弟弟爱慕茜茜公主的行为，身为马克斯公爵的下属贵族，霍夫曼伯爵非常清楚巴伐利亚公主们的未来，她们都只会嫁给与她们地位平等的王室成员。从他弟弟坠入爱河，痴情地迷恋天真活泼的茜茜公主，霍夫曼伯爵心底就有一种预感，这场爱恋会以悲剧收场。

　　只是，霍夫曼伯爵从没想到，他弟弟跟茜茜公主的恋情还没开始就已经无疾而终。一场意外事故，夺走了他弟弟年轻的生命，而他倾心爱恋的姑娘，成了一个庞大帝国的皇后。

　　“是霍夫曼伯爵。”

　　艾琳娜惊喜地唤出口，声音刚出口，她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抬头望向茜茜，看向她身后紧随的宫廷女官和宫女，唯恐她们会出言责怪她莽撞无礼的举动。

　　狄安娜羞怯地低声道：“一定是他弟弟的忌日到了。”

　　“又到他的忌日了吗？”嘴唇翕动，茜茜的眼神出现两三秒的恍惚，那座孤孤单单矗立在湖畔的坟墓里，埋着茜茜公主无疾而终的初恋。

　　那个男人没死，性子骄傲叛逆的茜茜公主未必会答应嫁给弗兰茨*约瑟夫，或许连伊舍尔她都不会去。她不去，接下来的悲剧就不会发生，那也轮不到她许茜茜穿越过来顶替她成为奥地利皇后，接手一堆乱摊子。

　　“陛下。”

　　贝莱加尔德夫人尽职尽责地上前阻止茜茜想要靠近的脚步，恭敬地提醒，“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城堡里去了。明天一早，您还要乘坐马车回维也纳。”

　　茜茜一怔，以极快地速度收拾好被身体里残留的情绪影响到的心神，回过头，温柔笑道：“我们不回维也纳，我跟弗兰茨说好了，去伊舍尔。他忙完手头上的公务，也会去伊舍尔度假。”

　　“很抱歉，夫人，我忘记跟你说了。”

　　茜茜露出歉意的笑容，自觉地揽下与埃斯特拉齐夫人商议行程的事，“等回去，我会亲自跟埃斯特拉齐夫人说这件事。我不希望她因为这件事对夫人你产生不必要的误解，玛丽小姐，一会记得提醒我这件事。”

　　“好的，陛下。”玛丽*费斯特蒂克丝屈膝领命。

　　贝莱加尔德夫人微笑道：“相信埃斯特拉齐夫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惊动皇太后陛下。”

　　她并不知道，埃斯特拉齐夫人已经被茜茜下过精神暗示。

　　皇后与皇太后发生争吵，独自带着孩子离开宫廷，这件事可以往大说，也可以往小说，大了可以升级到国家大事的层面，小了就是家族里婆媳关系不睦的私事。

　　贝莱加尔德夫人期望埃斯特拉齐夫人不要那么没眼色，跑去对索菲皇太后挑拨离间，皇太后对皇后的印象如此糟糕，身为皇后宫廷女总管的埃斯特拉齐夫人居功至伟。

　　平心而论，以皇后的出身，她能在对她充满敌意的冷漠宫廷，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算很不错了，饭得一口口吃，路得一步步走，埃斯特拉齐夫人对皇后的歧视和鄙夷太深，不管皇后做什么，她都能挑出刺来，回禀给索菲皇太后。

　　索菲皇太后原本就对儿子弗兰茨选择茜茜感到很恼火，身为监督皇后一言一行的宫廷女总管每日向她汇报的又都是皇后出格不守规矩的事，婆媳俩的关系，就这样越来越恶劣。

　　贝莱加尔德夫人人微言轻，在皇太后跟前根本说不上话，眼瞅着皇后一天比一天抑郁不安，她心里不禁为她感到痛惜。有时候，她真很害怕，年轻的皇后会被周围沉闷压抑的环境彻底吞没。

　　不过，这次到帕萨霍森后，皇后陛下眉眼间抹不去的那缕忧郁似乎消失了，重新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真的很希望，她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贝莱加尔德夫人由衷地期待。

　　“我也让弗兰茨邀请妈妈一块到伊舍尔度假。我想妈妈一定特别想念她钟爱的小孙女索菲了。”茜茜狡黠地眨眨眼，借着捏紧手中的马鞭的动作，平息身体里叫嚣的躁动。

　　贝莱加尔德夫人笑道：“皇太后陛下真的非常溺爱小公主！从小公主出生起，皇太后陛下就为她建立了单独的日记本，里面详细记载了小公主每天发生的事。”

　　不否认婆婆索菲皇太后对她女儿恨不得捧上天去的溺爱，茜茜微微一笑，目光望向经过重重刷选到她身边担任宫廷女侍从的未婚贵族少女玛丽*费斯特蒂克丝，吩咐道：“玛丽小姐，麻烦你陪艾琳娜小姐去邀请霍夫曼伯爵过来。”

　　说着，她向贝莱加尔德夫人解释，“霍夫曼伯爵是我父亲马克斯公爵的下属贵族，十分受我父亲的信赖。”

　　闻言，贝莱加尔德夫人了然一笑，这几天居住在帕萨霍森城堡，她们都没能见到男主人的踪影，想来传说中的马克斯公爵又出门旅行去了。皇后陛下在离开前看到父亲的下属贵族，想要询问父亲的下落，也属于正常的心理。

　　“尊敬的陛下……”霍夫曼伯爵对于突然在离他弟弟坟墓不远的地方，遇到他弟弟曾经疯狂爱慕的少女，并受到已经身为奥地利皇后她的单独召见，感到十分的拘谨和忐忑不安。

　　茜茜微笑地伸出手，看着霍夫曼伯爵恭敬地弯腰行吻手礼，态度谦逊地说道：“霍夫曼伯爵，请不用紧张，我找你，只是想询问下我父亲马克斯公爵的近况。”

　　“马克斯公爵此次的目的地是非洲，预计会在那里待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霍夫曼伯爵不卑不亢地回答。

　　他心里微微叹息，记忆中天真烂漫，喜欢骑着马到处飞驰，无拘无束的少女，在嫁人之后，彻底成长了。

　　就好像青涩的果实，一夜间成熟，散发着令人心驰神往的迷人香味。

　　茜茜不无遗憾道：“看来在我回奥地利之前，是无法见到巴比了。谢谢你，霍夫曼伯爵，让我在离开帕萨霍森之前，能得到一点安慰。”

　　“很高兴能为陛下您服务。”霍夫曼伯爵不敢与茜茜明亮的大眼睛对视，眼光一直停留在她手中的马鞭。他分不清，茜茜的召见是真的为了询问她父亲马克斯公爵的近况，还是为了缅怀昔日的恋人？

　　突然间，他心里有点妒忌在天堂长眠的弟弟，妒忌他有这样一位地位尊贵的女士，用心记着。

　　“也谢谢你们，艾琳娜，狄安娜。”茜茜态度友好地向含羞带怯地姐妹俩表达心底的谢意。

　　艾琳娜和狄安娜连忙行屈膝礼，“能为陛下解忧，是我们姐妹俩的荣幸。”

　　“霍夫曼伯爵，请帮我每年向他献一束花吧。”茜茜突然说了一句，再度把手伸出来，表示这次的单独召见结束。

　　“是，陛下。”霍夫曼伯爵不加迟疑，恭敬地行吻手礼，退步离开。

　　目光惆怅地目送他修长挺拔的背影离开，茜茜收拾好心情，转过头，笑着贝莱加尔德夫人说道：“夫人，我今天过得很开心！”

　　“艾琳娜，狄安娜，你们的陪伴让我感到身心愉悦，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她不吝啬地赞美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妹们，同时对自己强制姐妹俩下马车，陪她游湖的事，进行道歉。
　　“还有，我为我擅自打断你们原本行程的行为，感到抱歉。”

　　没想过身为一个庞大帝国皇后的茜茜会如此得谦和温柔，身为私生女的俩人，第一次觉得身份地位带给她们的难堪和耻辱，与茜茜的友善比起来，显得无足轻重。以茜茜的身份和地位，完全不需要向姐妹俩说任何抱歉的话语，因为俩人低微的身份，就算特赦，也得不到觐见皇后的资格。

　　首先第一个，索菲皇太后决计不会姑息这种等于羞辱奥地利皇室的丑闻发生。比起她毫无政治才华的丈夫弗兰茨*卡尔，她更瞧不上整日无视宫廷规矩，和一群低贱的平民混在一起花天酒地的马克斯公爵。

　　听她这么一说，艾琳娜都快要哭出来了，语速极快地道出内心的惶恐，“陛下无需为此感到自责，如果陛下坚持认为这是你的错，那身为罪魁祸首的我和我的妹妹，这辈子都会感到无地自容，羞愧难安。”

　　性子害羞的狄安娜也变得好像一只惊弓之鸟，忐忑不安地恳求，“是的，陛下，请您不要如此。不然，我跟我的姐姐这辈子都会寝食难安，转辗难眠。”

　　“看到你们紧张的样子，反倒是我的错了。”茜茜笑容无奈地说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们姐妹俩的性子和才华，并非在说虚假的谎话，所以，你们真的没必要揣测我今天说的每一句话，它们每个字都表达了我内心真实的想法。”

　　“对于你们的母亲，我没有一丝不好的念头。真的，我可以对天主发誓。”我只对马克斯公爵有不好的想法，他才是卢得薇卡夫人痛苦的根源，茜茜在心底里悄悄说。

　　“陛下，面对你的宽容和仁慈，我们姐妹俩……”艾琳娜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白皙的脸颊泛着激动的红晕，她紧张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茜茜挺体谅她的语无伦次，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好了，艾琳娜，让我们都把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全都忘掉吧。就记住我们今天一起开心地游湖了。”

　　“是，陛下。”艾琳娜听了，拉得快要断掉的“心弦”蓦地松懈下来，连忙拉着妹妹狄安娜的手，屈膝感谢茜茜的宽容仁慈。

　　等马克斯公爵回来后，姐妹俩无比快乐地向他描述这次令俩人终生难忘的会面，马克斯公爵笑了笑，不对此多言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