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罪立功》Sunness

7、2——3

　　付连成为什么会喜欢华一？

　　这个问题一开始也让华一摸不着头脑。从那次宿舍联谊结束开始，付连成就常常主动联系她，这就导致她们寝室里那台电话，几乎每天都至少有一次响是由他引起的。不过他也没为别的事找她，每回都只是问她要不要去图书馆或者自习室自习。他们俩专业不同，课表自然也是不同的，但很奇怪，他每次问她的时间都正好是他们两个都没课的时候。

　　所以他俩经常一块儿自习，长此以往，付连成再打电话到华一寝室时，华一室友们的反应都由最开始的暧昧微笑变成了不大耐烦的一句：“花衣，付同学又叫你一起去自习了。”

　　华一则是干笑着把电话接过去，听电话那头不知是何种心态的付连成问她：“今天去不去自习？”

　　而就算是一起自习的时候，他也没有更多的暧昧行为。他俩专业本来就不一样，学的东西又不同，因此除了华一为了高数抓耳挠腮时付连成看一眼她的习题本再在草稿簿上写几个公式提点她以外，他们不需要过多的交流。

　　那时候华一也想过，他这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直到有一回她跟江茵一同赶着去上中午的课，路途中刚好碰上下了课正准备回寝室的付连成，他向她们打了招呼，然后问华一：“去上课？吃了中饭了吗？”

　　她为了辩论赛基本一整晚没睡，揉揉眼睛就老实说了：“上午在准备辩论赛的资料，没来得及吃。”

　　“那你想吃什么？我现在正好要去食堂，买了给你带过去吧。反正还要一段时间才上课，应该还有时间吃上几口。”付连成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明明是语出惊人，却给他说得理所当然，“你们是几号教室？”

　　“呃，不太好……”华一摆摆手刚想拒绝，就被身边的江茵一拽胳膊打断：“那顺便帮我也带一份吧！”她指了指华一，再指指自己，“她喜欢吃蒸食那个窗口的菜，两荤一素的那种。我就要一碗原汤面，麻烦了哈！”最后还没忘了要报上教室号。

　　付连成就扬起嘴角点头：“好。”

　　江茵于是拉了华一马不停蹄地赶去教室，动作快得华一反应不过来：“不该那样麻烦他吧？”

　　江茵的回答理直气壮：“他追你嘛，哪会嫌麻烦！”

　　“我不觉得他在追我啊……”华一心里头发虚。

　　“那我们就等着看呗，”江茵不以为意，“大不了下回你也给他带一次饭就好了。”

　　“江茵……我觉得你这逻辑很有问题。”

　　最后，那天付连成还真给她们拎了午饭送过去。而且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这偶尔一回的送饭，最终演变成了只要华一中午有课，付连成就会带着饭菜出现在她上课的教室门口。她想过要吃了饭再去上课，可一想到如果他又给自己送饭了，告诉他她吃过了一定会很尴尬吧？因此就心情复杂地接受了。

　　华一不太安心，她试过把自己的饭卡给付连成，意思是他帮她带饭也行，不过她自己的饭总得刷自己的卡。付连成收了卡，她却又发现饭卡里剩下的钱从没变少过。所以华一不得不每回跟付连成一起自习完就主动提出请他吃东西或是喝饮料，心想这样至少不会在钱方面亏欠他。

　　终于某一天的中午，华一刚到教室门口，就看走出教室准备去打水的授课教授微笑着调侃正倚着墙等人的付连成：“又给女朋友送饭啊？”

　　华一脚步一个不稳险些扭了脚，赶紧退回楼梯间躲着不敢出来，十分尴尬。可刚躲起来她又有点想不通了，大学不禁止谈恋爱，再说这又是付连成追她，她做贼心虚个什么劲？

　　还是付连成淡定，只翘了唇角笑，不答，礼貌地问候：“教授好。”

　　老教授也不是个喜欢揪着不放的，扭头朝教室里望了望，而后冲着付连成眯眼笑得慈祥，乐呵呵地递了杯子过去：“她还没来呢吧？那先帮我去打杯热水怎么样？”

　　感情他突然跟付连成搭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

　　华一看着乖乖任他差遣的付连成，觉着再这么下去实在不成。

　　因而就在一个周六的早上，当她接到付连成问她去不去看篮球赛的电话时，她扫了一眼寝室里还睡得不省人事的三个室友，一咬牙就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赶去比赛场地了。

　　那段时间在进行的是学院之间的篮球联赛，恰好那天上午轮到他们政法学院对战历史学院，按理说这种你在敌方对战我方的场面华一是没理由去看热闹的，不然不论给哪方加油，她都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但既然付连成都打电话问她了，她也不好意思说不去，只能硬着头皮上呀。

　　她急匆匆赶到比赛场地，上场比赛刚结束，历史学院的队员早早到了赛场热了身，正休息休息等待比赛开始。穿着球衣刚好在弯腰拿水瓶的付连成很快就注意到了华一，他便从手边多拿了一瓶饮料，跑到她跟前随手递给了她：“刚才打电话给你的时候听到你嗓子有点哑，喝这个会好些。”

　　华一接过来，是冰糖雪梨水。她笑笑说谢谢，动手要拧开瓶盖，结果手居然是软的，怎么都使不上劲。她有点窘，抬了头欲哭无泪地看向付连成：“打不开……”

　　他就弯着眼笑了：“力气怎么这么小。”再从她手里拿过瓶子，轻松拧开了递给她。她愣愣接过来，心里还在回味他刚刚那句话，听着没有取笑的味儿，倒是有满满的……宠溺的味儿啊？

　　她还被自己的想法吓着呢，付连成已经摸了摸她的脑袋：“那我先回去了，等下看比赛的时候挑阴凉的地方待着，小心中暑。”

　　嘱咐完了他就转身要走，华一不知怎么的忍不住叫他：“付连成——”还伸了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付连成停下脚步，转身看她，眼里还盈着先前的笑意，眼仁亮晶晶的，借着斑驳树影中漏下的阳光熠熠生辉：“嗯，怎么了？”

　　华一看得有些呆了，没头没脑地就问出了困扰她有一段日子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付连成估计也没料到这种情况，好像还有点儿措手不及，愣住瞅了她许久，才回过神来假咳了一下，问她：“我追了你这么久，你该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这就轮到华一尴尬了：“呃，倒不是……”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也没为难她，只是反过来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一旁的树荫下走，“其实我在大学开学之前就知道你了。”

　　她吓了一跳：“啊？”

　　“你不是从高二开始，一直都在资助一个叫邹永国的山区贫困生吗？”他步速不快，就跟语速一样不紧不慢，但是华一走在他后头，能看到他耳根有些发红，“那个暑假我去山区支教，刚好做了他一个暑假的老师，听他说起过你。他知道我被哪所大学录取以后，还很兴奋地告诉我那个资助他的大姐姐也跟我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我当时就很想见见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打听你在哪个班。后来开学了，我参加了英语社团，第一次社员大会签到的时候，在签到名册上看到了你的名字。”

　　顿了顿，他回头看向她：“我还通过社团群加了你的□□，你没注意过吧？”

　　他高中毕业就去支教？华一微微仰着头傻看着他，哪还找得回自己的智商。大学以来通过□□群加她好友的有一百多个人，真正打交道的又只有那么几个，她确实就对付连成没有印象。只是……这会不会太巧了点？他教过她资助的贫困生、刚好跟她念同一间大学参加了同一个社团就算了，难道就连那次宿舍联谊……都能巧到坐同一桌？

　　这时他俩已经走到了树荫底下，付连成松开她的手，“那次联谊聚餐，是我拜托负责人安排我跟你一桌的。”说完，他见她依然是副一愣一愣的模样，就叫她，“华一？”

　　“呃？”她迟钝地抬起头，太阳火辣，这地方夏天又热得好比蒸笼，她鼻子上多了层薄汗，眼镜也就顺着鼻梁往下滑了些。

　　他替她推了推眼镜，又顺手勾起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无奈微笑，“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她脑袋早就乱成了一团浆糊，还能说什么？只得老实说：“我……我很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付连成看看她，接着嘴角上扬拿出了招牌笑容，用他那好听的嗓音诱导她：“那，你要不要考虑做我女朋友？”

　　华一的眼睛眨啊眨，屏住呼吸试图思考：付连成……笑起来很好看，声音很好听，人很健谈，有爱心，喜欢她，而她也觉得他人很好。一时间词库缩水，华一找不到更多的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个人。但是各个方面综合起来，她有理由，拒绝他吗？

　　她就缓慢地，点了头：“好啊。”

　　他嘴边的笑容更深了，“那你现在跟我说加油吧。”

　　“啊？”华一真怀疑自己前一晚没睡够，不然怎么会总跟不上付连成的思维？

　　付连成好笑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待会儿比赛开始了，你难道要帮我们院加油？”

　　她想想，认为有道理。

　　“那你……加油。”这样是不是太敷衍了？她犹豫两秒，伸手扶住他的肩膀，踮起脚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强作镇定地对上他惊讶的视线，握拳点头：“嗯，加油。”

　　付连成呆愣着盯了她好几秒，接着忽然弯了腰抱住她的脑袋，前额抵上她的额头，迫使两人都低下了头。

　　“你别看我。”感觉到她下意识地想抬头，他就用了点力让她再把脑袋低下去，声音闷闷的，又透着笑意，“我觉得我嘴快笑裂了。”

　　“我、我不看你……”她忙不迭出声，可怜巴巴地拽了拽他的衣角，“你快去比赛吧……我们院的队员都来了……”

　　后来那场比赛获胜的是历史学院。来观战的政法学院学生都比较沮丧，好在历史学院一向作风低调，没有刻意热烈欢呼庆祝来刺激刺激对手。付连成也算是秉持了历院的低调原则，赛后仅仅向不远处的华一笑了笑以表胜利。

　　而华一则是暗自叹了口气。

　　他这么低调，她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其实也挺高兴了。

　　这么甜，是不是有点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