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鬼》煤飞

69、第六十七章 深入险境

　　“小红，我很想念你，你呢？”

　　拥抱着的人用熟悉的声音对自己说着话，仿佛那逝去的几千年时光根本不存在，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梦境。

　　血色的瞳孔，真实的肌肤触感，体温，呼吸。

　　掌心颤抖地摩挲在对方温暖的背上，手心微微刺痛，连带着心。

　　“我也想你。”红鬼抱着思念已久的敖小花，留恋的身影，留恋的气味，留恋的所有，他紧紧地抱着，像是不愿放开似的抱着。

　　“以后再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了。”怀里的人这么说着，“你高兴吗？”

　　“……”

　　“小红？”

　　可是，再怎么真实，这也不过是一场梦境。

　　无奈而悲哀的意识到这点，红鬼缓缓松开他，直视对方的面容，伸出手，怀念地抚摸了一遍又遍，然后深吸一口气，轻声说：“小花，对不起。”

　　“为什么……”悲戚的脸庞，还有声音，“我明明那么想跟你在一起。”

　　那个人在哭泣。

　　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红鬼缓缓阖上眼：“小花，过去的我也很这么想跟你在一起，可是时光不比从前，每个人都在前行，我不能永远留恋过去，所以也请你在我的记忆中安然的睡去吧。”

　　话一说完，怀中的人停止流泪，定定望了望红鬼，随后身子渐渐消失，散成烟雾。

　　留恋那般温度，尽管红鬼仍然带着不舍，可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无缘无故出现的幻境几乎迷惑了他的心智，可心底总有块地方惴惴不安，不疑有他，红鬼立即掏出放在怀中的那枚黑色鳞片，轻轻捏碎，时空瞬间转换，而后出现在他面前的，竟是被血蔓挂在半空中即将死去的沐澜。

　　惨白的脸颊在看见红鬼出现的一刻，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怎么可能？！”妖心不敢相信。

　　未等妖心做好防备，怒火中烧的红鬼猛地冲上前去，挥手一划，将人夺下，带至地面，这时妖心回神，挥舞着血蔓再次袭来，而还未攻袭到他们，便被一把利刃所切断，红鬼回头一看，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蓝。

　　“幸好赶上了。”蓝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被一些事情绊住了。”

　　“呜哇哇——你们没事吧？！”

　　急匆匆摔在地上哈斯，一身褴褛邋遢的出现在几人面前，头发凌乱，满头大汗，显得有些滑稽，他喘喘气，赫地看着沐澜的模样，眉头一皱，不由分说也加入打架的行列，挡在了前方。

　　“这是什么怪物？！”望着眼前可以活动的，还在流血的一团肉，蓝不由大叫。

　　“妖心。”沐澜稍稍缓过气，平复了心情。

　　“就是这家伙吗？”哈斯恨恨地摩拳擦掌，“害得我和虫子陷入幻境，以为被沙国追杀，跑得我几乎要断气！”

　　趴在哈斯肩头的虫子也不停磨着触须，表示不高兴。

　　“妖心本就控制意识，所幸能回来便好。”蓝安慰地说。

　　不过看蓝的脸色，也是惊魂未定，恐怕也在幻境遇见了什么。

　　红鬼轻轻放下沐澜，起身，站在二人中间，紧紧盯着那颗妖心，冷声说道：“愚弄我等心智，趁机伤害，我绝不原谅。”

　　“愚弄？”妖心讪笑，“那些景象是你们的心魔，并非我强行加于你们，不过尔等竟然能突破那些心魔来到这里，确实不简单。”语气里多了几分欣赏。

　　“果然是你搞的鬼！”哈斯竟一点也不惧怕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几步上前，指着它气愤地嚷道。

　　而这边，红鬼亦缓缓开口道：“你太小心的力量，那些环境只能控制一时，无法影响永久，心就是如此坚强。”

　　“哦？”闻言，妖心忽然冷笑，沙哑的声音透露着幽幽的恨意，“那便告诉我，心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

　　话语刚落，四周突然升起道遮天蔽日的内壁，血红色的。

　　“这里是？”

　　蓝四周张望，发现周遭竟然被黏腻的，好像浓稠血液一样的东西所包围，前后左右都是四通八达的通道，前方暗黑，不知通往何方，耳边则是湿滑地蠕动声音，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耳后一般爬行。

　　沐澜缓缓起身，他仰头环视一圈，想了想说：“这里是妖心的内部。”

　　哈斯讶然：“那颗心脏的内部？他吞了我们？”

　　蓝摇头，接过话：“或许他只是将我们困于他的神识当中，可能这又是另一个幻境也不一定。”

　　“那我们赶快找出口吧！”哈斯当机立断，抬起手中匕首，就往血色的内壁扎去，却不料被连人带刀被狠狠弹了回来，摔在地上。

　　“这是……”蓝走过去，看着完好无损的内壁，沉思了片刻说，“这不是结界。”

　　“你如何得知？”红鬼问。

　　蓝解释道：“我从小便对结界感兴趣，所以看了很多的书，书中所言，凤凰一族的结界虽然无形可以转化万千，但是却无法真的形成实体，如今这道内壁确确实实是实体没错。”

　　“这么说来，他真的吞了我们？”哈斯从地上爬起，拍了拍摔疼的手臂。

　　沐澜也走到墙边，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后回头说：“没错，它将我们吞入体内了。”

　　“什么？！”

　　想不到自己乌鸦嘴城真，哈斯有些着急地拍拍脑袋，“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沐澜，你说。”蓝转向沐澜。

　　沐澜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剩下几人面面相觑，红鬼立即坐在了沐澜身边，而蓝想了想，也坐了下来。

　　“喂，你们几个，不去找出口，坐在这里做什么？”哈斯表示不解。

　　“这里是没有出口的。”

　　幽幽的，沐澜开了口。

　　“没有出口？！不是说这里是那什么妖心体内吗？既然是实体一定有弱点，为何没有出口？”

　　“稍安勿躁。”蓝劝阻道，“先坐下来。”

　　有些不情愿地坐了下来，两眼盯着沐澜静静垂眸的脸，气氛陷入僵持，好一会儿，哈斯忍不住问：“沐澜，你怎么找到妖心的？”

　　沐澜睁眼，转向他：“是他召唤我来的。”

　　“召唤你？”哈斯惊讶，“我只听说妖心只是一颗拥有无上力量的心脏，没想到竟然有意识？”

　　听见这话，摸摸下巴，蓝接过话：“从未听说妖心有意识，方才没注意，现在想起，真是觉得不简单。”

　　“有何不可能。”

　　因为沐澜的话愣了愣，蓝继续说：“可是妖心是纯粹的力量结晶，不可能会有意识的啊……”

　　“无甚，”红鬼截住蓝的话，“只要有生命，必然有命门。”

　　沐澜微微一笑，默默抬起眼，伸出手指，视线直直对向前方，开口说道：“如此，还想沉默地听我们说话吗？”

　　“沐澜，你在跟谁说话？”哈斯忍不住问，但被红鬼挡住了，红鬼摇摇头，示意他噤声。

　　突然安静下来，四周出现异样的滴水声。

　　“想不到你竟然能发现我。”忽然间，原本空旷的地方渐渐形成一道模糊的人影，五官无法辨识，只隐约看出是个未过而立的年轻男子。

　　“你、你是谁？！”一惊一乍的哈斯连忙跳了起来。

　　男子并未走进，他立在约莫三尺开外，直直面对着沐澜，许久，开口说：“我叫虬，此次现身乃有事相求。”

　　沐澜到不吃惊，转头问道：“何事。”

　　“方才听见你们所言，想必你们已经知道这里是妖心的本体内部，在结界之内的妖心只是幻像，而这里却的的确确是他的精神意识。”男子淡淡地说，“我用法术暂且掩盖住了你们的气息，妖心暂时是找不到你们的。”

　　蓝动动眉毛，有些警惕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名叫做虬的男子说：“因为，我想求你们，救救妖心。”

　　“救他？”

　　虬点头，随即缓缓道来：“妖心虽然出自于凰鸟，可是并非凰鸟，当年凰鸟因为一个魔族背叛天界，逃往妖界避难，却不幸因为伤势过重，陷入昏迷，在他昏迷之前，他把所有的力量都储存在心脏，而后那枚心脏却因为被注入太大的力量而产生了自我意识。”

　　红鬼斜睨着一脸平静的沐澜。

　　“那个自我意识，就是妖心。他占据凰鸟身体，爱上了那个魔族，其实魔族一眼看穿他的身份，为了救回凰鸟，他假意接近妖心，然后在妖心对他死心塌地的之后，夺走妖心之力，并抹杀他唤醒了真正的凰鸟，而妖心的意识并未被完全毁灭，他没有形体，一直躲在凰鸟身体里，慢慢汲取凰鸟的力量，直到凰鸟油尽灯枯，死在妖界。”

　　“所以身为上古神兽的凰鸟并非死于战火，而是死于自我毁灭？”蓝禁不住开口问，“那之后如何？妖心获得了凰鸟的身体了吗？”

　　男子苦笑：“若是获得身躯，你我都不必被困在这里了。”

　　“那是什么原因？”

　　“因为缺少力量。”男子不经意瞥向沐澜，幽幽地说，“妖心本非生命，却意外获得自我意识，且曾经占据主体意识，所以被剥夺分离之后，他只能以异端的形式存在，如果想要再夺取躯壳，必须获得其他五界的异端之物。”

　　沐澜仍是一脸平静。

　　哈斯上前两步，问道：“其他五界的异端之物？”

　　虬耐心地解释道：“天地六界的异端邪物不过几样，分别是神髓，血身，鬼目，兽胆，妖心，以及魔核，聚齐这几样邪物，便可以达到力量顶端，产生魂魄，甚至能逆天而行，更别说夺取肉身这等轻而易举之事。”

　　隐约了解沐澜体内魔核之事的蓝停了停，视线转向沐澜。

　　出发前他大概听鹰宝首领说，沐澜体内拥有魔核，要小心应付之类的话，虽说他第一眼看见沐澜便知其不简单，并且由灵魂感到他的残忍血腥，然而他从未想过沐澜竟然是魔核。

　　是个异端。

　　——我，就是怪物。

　　猛地想起沐澜那天说的话，隐隐约约觉察到那抹诡异的悲伤，但是当时并未多想，原来沐澜有这样的秘密，难怪他的目标是妖心，还问兽族长老兽胆的下落，想必他也想找到获得那些力量，可，这是为了什么？

　　难道，也是为了获得肉身？

　　蓝想不明白，红鬼却比谁都明白，他垂目，上前将沐澜扯在身后，浑身散发着煞气，他冷冷地对虬说：“休得胡言乱语，还不速速退下！”

　　而沐澜却扯住了他，红鬼回头，碰上沐澜摇头。

　　“小红，听他说完。”沐澜安静地说。

　　红鬼咬牙，可是见沐澜的确想知道，只好稍稍收敛起体外的煞气，只是红瞳依旧瞪着对方。

　　虬似乎并不害怕红鬼，他笑了笑，继续说道：“所以自那以后，我为妖心走遍大江南北，想要凑齐那几种邪物，让他跟那个那人在一起，可没想到，那个男人非但不领情，还闯入妖心的神识，以命相搏斗将妖心刺伤，而妖心出于本能，动手杀了男人，自此便将自己封印起来，而那个男人留在妖心体内的剑一直刺伤着妖心，使他不停流血，我几次闯入此地想找到那个伤口都无功而返，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却死在了这里。”

　　男人的话语充斥着微微的哀伤和毫无保留的哀求。

　　“所以，我想请求你们，跟我去那个伤口处，救救他。”

　　“那便去吧！”哈斯头一个拍腿叫起来，“反正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既然没有出口，帮帮这个人也可以啊！”

　　蓝表示同意。

　　沐澜却不动声响地走上前去，盯着那人模糊的脸，好一会儿才说道：“劳烦带路。”

　　“是。”虬应道。

　　然而红鬼却高兴不起来，蓝与哈斯走之后，红鬼抓住沐澜的手臂，低头说道：“恐防有诈。”

　　“自然明白。”沐澜点头，嘴角上扬，“所以到时候多靠你了。”

　　对上沐澜信任的目光，血色的眼珠微微闪了闪，红鬼随后慢慢点了头，两个人一前一后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