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五章 契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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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当我收摊经过街角，发现克雷若斯靠在墙边，似乎是在等人的模样。
“你在等我？”我问他。
嗤鼻一声，他挥手用力拍了拍我后脑，还是那张臭脸，说道：“顺道而已，看看你买什么菜。”
“我买菜？”我大惊，“不是你买菜的吗！”
他蹙额，斜目瞪着我：“我什么时候说我买菜？”
“你不是会做菜？”我提醒道。
“做菜就要买菜么，”他语气不佳，甚至添加了些冷气，“而且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做菜了。”
我挠挠头，说：“我做的不是不好吃嘛……”
眼神一凛，克雷诺斯眼刀凌厉，他三下五除二拽过我手臂，拉我到菜市，把我往菜农面前一丢，狠狠对我说：“去买菜。”
估计是克雷诺斯气势太狠，就连菜农都被吓到不敢出声，我还没开口就哆哆嗦嗦给了我一些菜，钱都少收我的。
说来说去，他硬是要我做饭。
明明知道我做得难吃，而且绝对不符合胃口，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偏要这样做，昨天还说我浪费食物来着。
“难吃。”脸一拧，他又开始了。
我倒是吃不出什么感觉，正如他说，龙族对食物并不是很挑剔，所以我和小红其实只要是吃的都不会觉得太难吃，可是克雷诺斯不一样，他有半个人的舌头，谁不知道人的舌头是世间最会挑剔的东西！
不理会他，我继续扒饭。
克雷诺斯望了望我，又继续试吃一口，还是皱着脸说：“比昨天还要难吃，你究竟怎么做出来的。”
“我就这样做出来的，你在旁边不是看得清清楚楚么。”我说道。
眉头更紧，他说：“明天你给我继续买菜。”
放下筷子，我清清嗓，望着他，认真地问：“克雷诺斯，难道你自虐？”
不悦的目光投过来。
我无视这道目光，继续说道：“你分明都难以下咽了，还是要继续吃，还要我继续做，要不然我明天买菜你做饭，这样总归好了吧？”
他沉思了一下，既没同意，也没反对。
晚饭过后，我回到房间，小红不在，总觉得屋子空荡荡的。
我彻夜难眠，辗转反侧，独自点燃了灯火，坐在光影里，窗外月色正好。所以我爬上屋顶，月色清亮，长夜漫漫，大地陷落在虚幻的阴影当中，树叶沙沙作响，晚风总让我觉得有些冷。
月光沾在身上，笼罩着我的整个思绪，远远望见远处朦胧的远山，这样的月色带给我的只有沉静，或者是我不愿多想，或者是我不想刻意面对自己的思念，一件单衣抵挡不住那股思念，我知道的。
快回来吧。
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然而却放任自己这般可笑，一直在心底乞求着。
快回来吧，我想你了。
越是这样，懊恼和后悔就不停反刍着我的心，让它痛，让它不安，让它陷入焦躁的荆棘。
它在问我。
“为什么，不追上去呢？”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
克雷诺斯背对着我，坐在身后，他说出了我心底的疑问，却又把这个疑问抛给了我。
我无言以对，克雷诺斯也没再说话，气氛一直僵持着。
后来不知过了过久，他站起身，拍拍自己衣角，背对着我，声音略微沙哑，他说：“敖小花，拥有并不一定代表永远拥有，你必须努力，无论如何都要努力……我以前说过你很弱小，可是你如今也没有任何改变，你依然懦弱。”
“克雷诺斯？”我回头，入目的是一张清冷的脸，和一个挺拔的背影。
“变得强大吧。”他认真地说，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脸。
克雷诺斯似乎从一开始就要我变强，先前是讽刺的，嘲笑的，现在却好像真的想让我变强。
“为什么。”我问原因。
沉默片刻，他跳下屋顶，静静落在地上，眉毛微微抬起，灰瞳看了看我，好久才恢复以往神色，有些鄙夷地说：“因为你明明身为银龙一族，却不比刚刚成年的小红，我猜或许你是领养的也说不定。”
“你说什么。”我愠道。
嗤笑一声，他收回眼神，兀自望向前方，幽幽地说：“如果不能变强，将来你是会失去很多东西的……”
声音轻不可闻，我还来不及听清楚，便很快消失在夜色当中。
“你说什么？”
摇摇头，他再次回望我，眼神淡漠：“没什么，我胡说八道的。”
真的是胡说八道么。
我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可是他不愿明说，而我也没有多问。这一夜的小插曲就这样悄悄流逝，似乎根本不存在我的生命里，只是偶尔还是本能的不安他最后看我的目光。
失去，多么可怕的字眼。
没得到就不会害怕失去，可求而不得更叫人寂寞，求而所得却不珍惜，终究留不住，可若是珍惜仍如流沙而逝，这大概会很痛吧。
仰望天空，我的心随之沉沦到夜的深渊当中去了。
翌日，克雷诺斯还是在街角等我，斜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们一起回去，吃饭，却甚少交流。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还是每天都来，而小红去鬼界也有三个月了。
数着指头的日子不好过，直到有一天，我听见街上有人大喊：“他们回来了！”然后人潮涌动，纷纷涌向城门。
直觉牵引着我的步伐，我同样随着人群奔向城门，前方挤满了人群，于是我想要挤到最前面，想到第一个看见小红，可是还没来得及过去，整个人就被一道力量拉到身后，我扭头一看，灰发红瞳，略微疲惫的容颜，是我的小红。
“小红！”我惊喜，竟说不出话来。
伸手拥住他，那张呆呆的脸依旧那么可爱，我不管不顾亲吻上他的，我思念已久的唇瓣。
很久才放开他，他双颊微红，很高兴的模样。
魔界大军归城，城门处人群鼎沸，我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亲亲他的额角问：“怎么在这里，不是跟那些人一起回来的么？”
小红很乖的靠着我，摇摇头说：“我想小花，所以自己先回来的。”
他的话让我那三个月空洞的心瞬间填满，满溢着喜悦和感动，于是我笑着说：“那我抱你回家吧？”
微微羞赧，小红立即做好给我抱的姿势，就像小孩一样。
外表虽然已经成年，可是内在依旧是个可爱的小孩，我有些忍俊不禁，却又那么喜欢他这一点，于是上前横抱起他，像是抱住自己珍贵的宝物似的，我箍紧手臂，让他更贴近我。
大概是觉得这个姿势很舒服，小红依着我胸口，竟然阖眼睡了过去。
我轻笑，将他抱得更紧。
路上行人向我投来各种好奇的而怪异的目光，这些我统统不管，我只要小红安安稳稳在我怀里就好。
回到克雷诺斯家里，他站在门口，叹了口气说：“你这是新婚夫妻回家么，这么招摇。”
“有何不可。”低眉温柔注视着怀里的人，我说，“我想娶他。”
克雷诺斯瞪大了眼，好一会儿才说：“虽然这种事不少，可是两个大男人……你下定决心了？”
亲了亲睡熟的小红的眉眼，我轻声说：“龙族本来就多为男子结合，我父亲和爹爹都是男人，所以我从不在乎这一点，况且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
许久，克雷诺斯叹息一声，说：“随便你们了。”
随后他进了门，我低头，发现小红已经醒了，正睁着大大的红眼睛看我。
“小花要娶我？”他听见了。
没有隐瞒，我点点头，有些坏坏地说：“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娶你了，所以你拒绝也没用的，认命吧。”
小红不说话了，扭过头，不闹也不动。
过了会儿，回到房间，我将他放下，小红伸手抓住要出去的我，有些焦急：“出去做什么？”
“我去准备。”
闻言，小红摇摇头，说：“不用准备了。”说完，他便从微微幻化原型，从腹部撕扯下一片白玉似的，外边环绕着一些淡淡红纹的鳞片，带着血，他吃痛的说，“我要跟你定契约，将鳞片放进你魂魄当中，就算这辈子你我死了，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要跟你在一起。”
这是龙族最高的契约，代表着忠诚与坚贞。
却很少有龙族会定下这契约。
因为，害怕背叛。
这是不能背叛的契约，一旦被对方背叛，将永生永世不得解脱，这将是一种禁锢灵魂的无解之锁，一面叫幸福，一面叫痛苦。
因为爱的背面就是痛。
我盯着眼前的鳞片，感动非常，于是也狠狠从自己腹部抽出一片淡蓝色的鳞片，放在他手心，与那片红鳞覆盖在一起，然后跟小红轻轻催动元神之力，将两片鳞片分别融入各自的神识当中。
仪式完成，小红很兴奋，他狠狠抱住我，第一次露出那么开心的表情：“我感觉到小花在我的灵魂当中，我感觉到了！小花离我那么近，我好幸福，我……”
用唇封住他的话，我轻轻撬开他的贝齿，挑逗他青涩的舌头，小红开始微微逃避，但是后来竟生涩地回应起我，眼里尽是氤氲，手却死死搂住我的脖子，不想让我离开。
对上那一抹红，像是温暖的火焰，炯炯明亮的眸，令我满足，心安。
身体上的融合，灵魂上的交融，极致的欢愉，当我们的魂魄毫无缝隙的契合在一起之时，灵魂的光芒会显露出来，柔缓地交汇在一起，告诉我们彼此的存在。从那一刻开始，我们的灵魂，不再是相互独立的，我们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我们。
时间不知过了过久，空气很温静，淡淡的弥漫着我们的气息。
手指轻轻刮过熟睡过去的脸颊，我亲吻他的睡靥，将他轻拥抱在怀里，在他耳边低声说：“就算这辈子我死去，也将永远记得你，我的灵魂会指引我走向你所在的地方，我的目光将为你停留，我爱你，小红。”
然后，睡梦中的小红，轻轻地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五章 契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