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清水煮菩提

1、前尘往事断肠诗

　　司徒燕干巴巴地坐在市内最高档的咖啡店里。
　　咖啡店叫‘啡咖’。她的心情和咖啡店的名字一样，毫无章法地上串下跳。湖蓝色的印花半镂窗帘透进一层薄薄的黄昏，带点暖黄，亦带点冷灰。一如她复杂的心情。桌上的咖啡已经换了第三杯，口味也从最热烈的爱尔兰到稍微沉淀的拿铁再到最平淡的原味苦。
　　听说这次和自己相亲的是一个长得很不错的男人，三十岁，谈得一手好钢琴。
　　换几年前，司徒燕对于这样的男人永远只有一个单词评价：ＮＯ！
　　她觉得弹钢琴一直是一种带了点原罪的奢侈爱好。也觉得三十岁的男人其实已经很老。更觉得男人越帅越不靠谱，至少倒贴的女人就有一大片。
　　然而几年前好歹是她正挑人的年纪。现在是人挑他。
　　二十岁的司徒燕是校花，而今二十七岁的司徒燕是办公室的一朵即将凋谢的玫瑰。看上她的，往往都是有家室的；她看上的，往往又是相处不过几日便发现对方就像一道看着经典然而食之无味的菜。桃花没少开，不过过于泛滥反而让她望之畏之。
　　几年的爱情经历，司徒燕没有读懂美貌这个词的附带幸运值，倒是读懂了金庸大神笔下那句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后的不尽悲哀。

　　司徒燕一共喜欢过四个男人。
　　第一个是尚未熟透的少年，叫陶然，兴之所至，也曾对她展开过很长一段时间轰轰烈烈的追逐。在她即将答应对方的追求时，对方却偏偏一夜之间和学校的系花走在了一起，充分验证了女追男隔层纱的真理。
　　第二段纯粹就是单相思了。学校的校草像一颗亮闪闪的钻石，偶尔惊鸿一瞥之下，居然摄人心魂。然而自古校草不会和校花配对，他注意的自然也不是她。不过多年后司徒燕听到的很值得安慰的消息是，那校草最终也没能和心爱的女子在一起。
　　第三段爱情是在走出大学校门之后，遇到一个不怎么靠谱的花花公子。那人和他的家业一样，不上不下。什么都一般。司徒燕好不容易决定和他在一起，却忽然间接了解到他居然是看上自己的嫁妆。那时候司徒燕家庭还很优渥，是本市几大望族之一，给自己的嫁妆中就包含了一家上市公司。
　　第四段爱情就是典型的患难见真情，也是灰姑娘的童话旅程。家族一夜之间没落，司徒燕最终在很多女人快意的目光里收敛了自己高贵的翅膀。彼时司徒燕也不过二十四，正是带着纯真和成熟两重韵味的诱人年纪，身边苍蝇颇多，第四段爱情的男主就是那群成天嘤嘤叫的苍蝇中的一只。那个男人总是习惯穿着银灰色的西装，打一条猩红的领带，卖相不错，家境也不错，谈吐幽默得体，对司徒燕屡次照顾有加，进退有度的攻势之下，很快得到了司徒燕的芳心。然而谈婚论嫁之时，那只苍蝇最终和一只花蝴蝶搞在了一起。司徒燕记得那是一个清辉月夜，她穿着十厘米的高跟，渐渐走近苍蝇的别墅，在别墅门口发现一个男人正微微眯起眼睛抽烟，那只夹着烟的手指，修长漂亮，而抽烟的男人模糊的眉眼下，那微勾的唇却带着高深莫测的笑。
　　“嗨，怎么不进去坐坐？”司徒燕依稀记得自己常常见到这个男人，只是现在依然回忆不起他眉目清澈时的模样，很多时候这个男人会扎在苍蝇的那票狐朋狗友里吃喝玩乐。
　　“我刚刚进去过。”他淡淡地嘲弄。“本来我是来找我女朋友的。”
　　司徒燕后来才明白这个男人语气里的意思。她看着床上翻滚的两具身体，几乎喘不过气来。然而依然很镇定地轻轻为其掩上了门，以不惊动忘我之境的二人的脚步轻轻下楼。
　　那个男人已经颓废地抽完一支烟，正衬着下巴怔怔看着司徒燕出来，他的胸膛露出一抹颓废的艳色，肌肤在月光的浸泡下莹白如玉。司徒燕被那暧昧而颓废的光晕晃得眼睛发疼，轻轻说，“既然帽子已经变绿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你可以视而不见。”他沙哑着声音说。
　　司徒燕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细长的尖跟重重地踩在他的人字拖上，那男人一声哀嚎，“你有没有长眼睛！”
　　“抱歉，我看不见你。”司徒燕说。“视而不见，你自己说的。”
　　话一说完，只觉得心事忽然被高跟开启了一道口，那些悲伤那些委屈那些幸福的幻觉，一股脑儿流了出来，晕湿了整片夜色。

作者有话说

　　最近长篇卡文，写个短篇娱乐，不过搏一笑尔。大家姑且看之。祝看文愉快。老规矩，一次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