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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番外充长评,寒食请笑纳。我对分手一事的感觉和下面的妖姑娘略有不同,意见都在文里,此处不再赘述,我真觉得老四好挫,嘴巴上成天讲爱呀爱的,行动上犹犹豫豫,欲往不前,忒窝囊,曾经有一碗康师傅出品的牛肉面摆在你面前,你不懂珍惜,直到馊掉了才后悔莫及……兼之正在被毕业论文惨虐,所以有了这篇东西。文艺腔,诸位请忍一忍,很快就恶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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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四年,海晏河清,承平日久。
    中秋佳节,皇帝在圆明园大宴名绅耆老,清官廉吏,忠臣孝子。久未理政的廉亲王亦出现在宴席上,就坐在皇帝的右下手,行动处皇帝皆亲手扶持,如寻常人家弟兄之宜,尽显友悌之道,亲见者莫不触怀。
    筵席之后,胤禩身体迅速衰朽下去,太医院日夜看顾,会诊三日,终究是药石无灵,回天乏术。胤禛也没怎么发作,贵为九五之尊,也知人拼不过命,雍正二年前朝废太子理密亲王病逝时,他就狠病了一场,礼部险些连丧仪都备下了,他却硬生生地挺了过来,那时胤禛就知道,这人已不在世上了,他活着就为了确认一件事,看见了他就走。可他想看什么,自己就不知道了。胤禩愈后添了眩晕之症,不能见文字,只能静养,不可牵动丝毫心思。背了一世的担子,这会儿才名正言顺地卸下。胤禩每日过得极单纯,看他两个小孙孙玩泥巴,骑木马,能看一整天,末了再被福晋唠唠叨叨催进门去。胤禩眼看着钝了许多,一身的犀利全没了,只剩下慈和,皇帝把清漪园圈出来给他住,自个住圆明园,不论朝政多繁杂,天天都要去瞧一眼,他怕他忘了自己。
    胤禩也添了毛病,不知饥饱,不记得自己吃了几顿,在个不大的园子里逛荡也会迷路,迷路了他也不着急,打哪不记得的就在哪睡,每每让皇帝带着御前侍卫把园子抄个遍,才看见他好端端地在假山后头睡得人事不知。
    “他怎样了?”皇帝问太医。
    院判刘裕铎道:“皇上节哀。”
    “吃饭的时候明明好好的。”
    “容臣说句老实话,人食五谷,其修短寿夭,只看两样,后天脾胃先天肾是也。二经最不宜病,然最易病。天下虽无不思之人,亦少无愁之客,但过于思虑,则脾土之气不升,胃土之气不降,食乃停积于中州而不化,何能生津生液,以灌注于五脏?思虑之伤人甚矣,而忧愁更甚。思则伤脾,忧则伤肾。肾伤则肾水不能滋肝,而肝无水养,仍克脾胃之土,故忧思二者相合,则脾肾两伤,而外邪尤易深入,欺先后二天皆虚。人先后二天皆虚,元虚已弱,正是眼下王爷的情形,阴虚转阳,元阳炽盛,势成水火,已是不祥之兆,水谷尚且不堪,其如药石何?微臣或补或泻,王爷玉体皆不能受,只是略尽人事罢了。”
    胤禛也是懂医的,听了这话如何还不明白,只问:“他还有多少时日?”
    刘裕铎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太医院竭尽全力,能保王爷一月平安。”
    胤禛挥挥手,“你下去吧,每日医案呈上来,朕要亲自批。”
    胤禩最近常常做梦,梦见前世今生的小时候,常常一个景象涌到眼前来,不知是前生的,还是此生的,像是辗转在山外青山楼外楼,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他总看见一个怯怯的孩子,在千盏星灯里,轻轻叫一声,“阿珲”。
    他在梦里叫一声,胤禛就在心里应一声。
    是谁说晚岁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胤禩总在梦他。
    或许他是个闲人。
    闲人也好,活过这些年,步上了这不胜孤寒的九州之巅,他从未感到一颗心宁静如斯,他守着一个人,看着他生,看着他死,谁能有此圆满。
    有时候胤禩醒过来,看见他在身边,就颤颤地抬起手,捏着三个指头,说,“四哥,我活了九十年啦,够啦。”笑得像个偷腥的猫。
    他挽住他的手,“你活多长都是我弟弟。”
    九月初八胤禩撑起来吃了场老九的生辰宴,初九病势转沉,他顾不上查医案,后来才知道,胤禩逼刘裕铎下了狠药。
    初九他匆匆处理了政事,回到清漪园已是上了灯了,小园香径,空中传来初更的晚砧。
    霜前月下是凛冽的杀气,绚烂的秋菊大朵大朵坠下来,像拼一场倾国倾城,不计死生,满地是不肯低眉的头颅。
    他在屋外守到三更,直到八福晋菀宁撑不住睡了,才走进去。
    廉王世子弘昶和大格格在榻前守着,也被他赶了下去。
    胤禩的嫡子在康熙四十七年姗姗来迟,取名弘旺,做父亲的便不忍拿王府的责任缚住他,兼之弘昶是老爷子亲自教养的,于是请封世子的时候就递了弘昶的名。如今那孩子成日与他九叔厮混,漂洋过海,满世界晃荡,连福晋都没顾上娶。也亏得弘昶稳重孝顺,才给胤禩添了两个孙孙。他唯一的闺女与五公主家亲上做亲,如今也回来了,送老父最后一程。
    房里就剩两个人,一盏灯。
    他脱了龙袍,掀了被子躺进去,把胤禩枯瘦冰冷的手捂在怀里。
    胤禩在被子里蹬了他一脚,“皇上来抢臣弟的被子,要不要脸?”
    胤禛拿小腿压住他,感到他的腿也是一片冰冷,“朕还记怪你冷着朕呢。”
    “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胤禩道。
    “四哥给你捂着。”
    “好……谢四哥。”胤禩道,“弟弟想过很多种死去的样子,这样就很好,最好。”
    “这样……像兄弟。”一张大被,齐头共枕。一句兄弟,把两人生生分了二十年。胤禛觉得心头有如刀绞,天崩地解,血流成河。同胞血缘,抵不过虚晃的无限光阴,他是凡间帝皇,却也不可教春水倒流。
    胤禩接道:“好兄弟。”
    胤禛道:“四哥不好,我是个无情的人。”
    “四哥有情,身在广厦,心在魏阙,能知百姓疾苦,黎民饥寒,此是大情,至情。”
    “是我不懂爱。”胤禛忽然哽住了,许久才说,“是我一直说喜欢,说心里有你,嘴上说着,一入局中时时记挂着提防你,对付你,一出局外就时时牵绊你,耽误你,用一句喜欢绑着你,我凭什么?就凭我是皇帝么?真是不要脸啊,四哥叫你为难了。我总以为你是我最大的对手,是能与我比肩的人,如今才知道,这么多弟兄里,最不可能有念头的就是你。从前,你在就是给太子靠,后来,你就给弟弟们靠,教我怎么敢喜欢?怎么配喜欢?可我还是要你,四哥这辈子就任性这么一次,你就让我背这样大的一笔债啊。这辈子,总归是我负了你。”
    胤禩不悲不喜道:“弟弟惶恐。”
    胤禛渐渐泪流满面,笑道:“如今我果然遭报应了……若我果真爱你,你争与不争,替谁打算,又有什么关系?”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痴汉,他以为回到战场就可以从这悖论的情愫里抽离,不料回首一看,爱已深得恨不得互为血肉。
    胤禩道:“四哥莫说伤心的话,我终究是要比你先走的。”
    “朕不准!”胤禛紧紧抓住他的手,“你去了,我要着万里河山,还有什么意义!”
    胤禩忙道:“四哥,弟弟哄你的。”
    胤禛也松了他的手,轻笑道,“你只管去吧,我本是个罪人。”还有句话他没说出口,他要用此后的人生,爱一个人。
    胤禩精神不济,撑着听他说了这许多话,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胤禛摸黑把两人的发辫缠在一起,回想着胤禩的样子。胤禩华发早生,那年他从漠西回来,千里走单骑,清隽的眉目,满面的风尘,两人在别院里躲了五日,日日温存,抵死方休。胤禩的汗滴在他背上,一颗颗像泪,像大禹遇见的那一场洪水。那一半相同的血脉,牵连着灵肉,紧紧地契合在一起,归于洪荒混沌,终于轮回寂灭,再不能分开。
    清晨他给胤禩结辫,一把青丝千回百转,转成千千结,日影缭乱,又转回缠绵。
    电光火石间他撇见了那一缕银白,如在六月见到了漫天的雪。
    如此的温柔缱绻。
    如此的恣意风流。
    这些年他也添了两鬓霜了。
    也许这也算与君结发,白头到老。
    九月初十,五更将尽。大清廉亲王于清漪园阖然长逝,皇帝辍朝五日,举国同哀。
    廉王生前平定漠西,功在千秋,节用爱人,生民无数,开埠通商,国富兵强。谥为仁靖,配享太庙,世袭罔替,是为大清第九位铁帽子王。
    胤禛把他送还山岳,然后从一场黄沙一捧死灰里,开始此生地老天荒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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