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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街上,宋恩慈急急地走着,走了很久,心里渐渐明白过来,没有过去,一切在他心里都没有过去。
      宋恩慈扬手召车,呆坐在车里,他们两人并没有在她面前表露出太多亲密动作,可举手投足间的默契分明是情侣,哦,他们甚至要结婚了!她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
      出租车停在永嘉路前。
      宋恩慈长长地按铃。
      开门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阿姨,她打量了宋恩慈几眼,立即说:“是小姐吧?我姓陈。”
      宋恩慈朝她点了点头。
      “行李呢?我来拿。”陈阿姨探头张望。
      “哦,不用了。”那刻,宋恩慈慌乱得根本就拉下了它们。“陈阿姨,麻烦你帮我把车费给付一下。”
      “王妈呢?她在哪里?”宋恩慈随口问。
      “前段时间,王妈辞了。”
      宋恩慈笑了笑,不再言语,笔直往楼上走去。
      好得很,家里的司机、阿姨全换了,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过去一笔勾销掉吗?
      “小姐,明天早餐要准备西式的吗?”
      “不。”宋恩慈早受够了硬得象棒球棍式的法式长棍。“油条泡饭最最好。”
      宋恩慈轻轻关上房门,推开窗,庭院依旧,风涌了进来。
      回家了,她终于回家了。
      宋恩慈放了一大缸子水,热热地,泡上许久。
      天边擦黑,书房渐渐暗了下来。
      宋恩慈顺手拿了张片子搁上留声机。
      声音开得很响,惊心动魄,听着几叫人忍受不了。
      可宋恩慈从小独处时就喜欢这样,喜欢声音大得可以将她淹没。
      she loves you, yeah, yeah, yeah
      she loves you, yeah, yeah, yeah
      she loves you, yeah, yeah, yeah
      朦胧中似传来他的声音:“恩慈,唱片是不是坏了?”
      “嗯?”她留心听了会,果然整首歌反反复复都在唱着“她爱你,她爱你……”真好象唱机坏了滑不过去般。
      宋恩慈躺在摇椅上,看着天花板,久久……
      书房的音乐声一下子轻了。
      宋恩慈回过头,暗暗光里,看不清楚他的脸。
      宋品禛说:“也不嫌吵?”他上前调轻了音。
      宋恩慈似没听见般,自顾自道:“几点钟了?天都黑了,不早了。”说着站了起来,从他身边走过,视若无睹。
      回到房间静静听了许久,他一直没有离开书房,宋恩慈上床躺下,佯装不在乎,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夜半两点,宋恩慈忽想起自己顺手拿起的唱片,放在最上面,那大约是他常常听的吧,她的心一下就安定了,脸上不觉浮起笑容。
      斯佳丽说:毕竟,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
      而现在她要好好睡一觉,到了明天她总能想出个法子来。
      宋恩慈拿出安眠药吞下,一会就睡着了。
      卧室的门无声打开,一个颀长身影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弯起的美丽弧度。
      她是作了什么好梦吗?她的梦中可还会有他?
      她似乎睡得很熟,嘴唇微微张着,宋品禛看着恩慈眼下憔悴的暗影,心中满是酸苦。
      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启明星,他却要抛下她,转身走上另一条没有尽头的暗路。他不是一向都很有自信,做任何事都很有把握吗?为何惟独对舍弃她,这样缺乏信心?
      宋品禛略一迟疑,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眉眼与唇角,噢,这明媚的小脸,他永生难舍。
      宋品禛渐渐迷乱,对着那两瓣唇吻了下去。
      尝到了咸味,宋品禛这才惊觉面上已湿,用手一抹,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流了满面的泪。
      宋品禛猛站了起来,远远退到屋角,手紧抠着墙,全身发起颤来。
      隔日,宋恩慈醒来已日上三竿,想想他当然不在了。
      用过餐,她也不知道该上哪去,独自在街上走着,掠过一间间橱窗。
      停下脚步,脸和手贴着橱窗,玻璃倒映着她,又美丽又年轻又绝望。
      走,再离开这里。
      可她走到哪里去,这世上她牵挂的人惟独他一个,她再走到哪里去?
      一连数日,宋品禛迟归早走,有几日甚至根本未回。
      晚上九点,宋恩慈独坐在餐厅,四菜一汤,精美烹调。
      她抬起头,仿随意问:“先生一直都这么忙吗?”
      陈阿姨看了她一眼,轻声答:“先生从前就不太回来用餐,除非杨小姐要过来整理东西。”
      “她整理什么?她住这里的吗?”宋恩慈继续若无其事地问。
      “那倒没有,她是替先生整理东西。”陈阿姨犹豫了下,又说:“杨小姐说这老洋房墙上都长荒草了,以后她不要住这。”
      大概宋家祖先在造这整条街房子时并未想到有一日有人会嫌土墙上长草。宋恩慈呆呆注视着水杯,渴,那样的渴,喝什么都解不了的渴。
      陈阿姨仍在絮叨着,这个家太寂寞了,每个人都想倾诉,可宋恩慈已不想再听下去亦没了胃口。
      她找了一叠旧片,坐着喝酒看碟。
      深夜宋品禛回来,见她仍在底厅,停下脚步。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宋品禛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等你,宋恩慈依旧看着电视。“倒时差。”
      “为什么晚饭不用?”
      你为什么不回来?宋恩慈道:“辟谷。”
      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他。“你很忙吗?”
      “是。”他的声音很冷淡。
      宋恩慈鼻中一酸,努力将眼睁大。
      宋品禛忽然转过身,朝她走了过来。
      “你有想过以后做些什么吗?”
      “嫁人啊。”宋恩慈自嘲着说。
      “你念ENSAD就是为了嫁人?”宋品禛不动声色,声音如常道。
      “是。”她看着他,异常认真地说:“如今女孩子最好的嫁妆不就是张名校文凭吗?也好叫婆家不能欺负了。”
      他的脸色十分阴郁难看,像是在强迫自己忍耐着她般。
      “你要真不想做事,索性去马尔代夫渡渡假吧,从前你说那的海最好。”他似随意寻找着话题。
      宋恩慈点燃了一支烟。
      “你什么时候学会吸烟了?”宋品禛略皱了皱眉。
      在你放逐我的时候,宋恩慈缓缓吸着,没有回答。
      隔很久,她熄了烟。
      “马尔代夫除了海还是海,那样纯粹的美只适合新婚夫妻去。大概新婚总是恩爱的,光看看海也就够了。”宋恩慈学着他的样子,冷冷地说。
      “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不要这样任性好不好。你就不能正常些吗?”宋品禛被激怒了。
      不能正常些?原来在他心中她是这样的!宋恩慈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嗡嗡地响,一时半刻做不出反应,像被谁猛地一下就挖走了心脏。
      不要结婚!爱里面没有自尊,她想哀求他,只要他肯回头。
      但他冷酷的脸庞,紧绷的下巴告诉她,他有多厌烦。
      宋品禛铁青着脸,转身上楼,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双手死死抵着洗手台,水哗哗直下冲卷着崩溃的泪水。
      宋恩慈抬起眼,神情迷惘,呆呆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在他眼里,大概她是多么的霸道任性,整日自私的沉湎在自我世界中,哦,他一定觉得她一无是处。
      真悲哀,他们俩人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竟无法再单独共处一室?
      她不能再留在这里,宋恩慈慌乱得只知道逃开,她奔去车库,开动车子,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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