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最后的站点(上)》蓝色粉底

44、44

　　玄关．转头的刹那．
　　楼梯．发丝的空垂．
　　走廊．纤细的悠长．
　　转弯．游移的视线．
　　直到房间．．．蜿蜒无尽，一路上的层层叠叠，艳若朝霞，雨润花娇．一个花期的繁华暧昧，带着伤人的灼热，肆意盛开．

　　浴室被磨砂的玻璃门隔开．迷离灯光，笼络着满室娇艳的红，从缝隙中点点透出．光与影，抓不住遮眼的氤氲．狭小的明媚，在流光里漫簌．

　　选修的法文课，视线中是午后阳光侵占的靠窗座位，风细细地从夹缝中逃进来．
　　放开捆绑住的头发．瀑布般，懒懒散散轻轻扬扬铺满整个玲珑的后背．散落胸前的几缕，浅浅地挡住她的侧脸，尾端掠过男式围巾下裸露锁骨．
　　空旷教室里极少的人，讲台上那个美丽的法国女人却讲的尽兴，完全陶醉于自己的法兰西情怀中．君上左手撑着头，听得很仔细，昏昏欲睡的表情，低垂的睫毛下却透出清晰的欣赏．她从来都是那么着迷于自得的女人．

　　连手指都记不清已经是敲打了多少个来回，迹部的视线跳过一个位子的距离，若有似无的，却从来的灼热．该怎么形容她呢？
　　他斜睨的双眼在探究，嘴角微扬，小小邪恶．
　　每一次看到她，他都会想起起冬夜的月光．明明冰冷，却又绵延温暖．仿佛干净通透，实则模糊不清．她的任何一层眉眼，一个烟波，都随时闪着理性的微光，清冷飘忽让人抓不住．可马上就会在下一个瞬间燃烧起来，挡都挡不住的激烈．

　　在指尖飞转的笔终于划不开最后一个弧度，应声落下．君上轻笑起来，转头直直看到他眼底．
　　＂看够了吗？＂
　　＂没＂
　　＂老师长挺不错的。不要大意的上吧，迹部同学．＂
　　＂你放下头发还是比较像个女人．＂
　　＂故事讲的真不错．＜＜香水＞＞呢，名字就起的好．＂
　　＂本大爷真是有点开始不了解你了＂
　　＂哎，谁说的法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太难听了．＂
　　＂你听到你和手冢的事．你．．．啊．真是风云．＂
　　＂好好听课吧．这个故事最符合你的华丽美学．＂
　　＂呵．我以为你已经够难看了，想不到那女的更难看．＂
　　＂这个世界上能入得了你眼的，就你自己吧．自恋狂！＂
　　＂入不了眼，怎么入得了心？＂

　　君上转回视线，对上一米外的挑衅．
　　＂我从来都不了解我自己，善变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最近更糊涂，所以不要说我的事情．当回胆小鬼最好．＂
　　迹部定定看着她清晰的下颌角，视线终于滑落．转过身．
　　酝酿半天，终于只吐出一句话．
　　＂笨女人！＂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语气，真心想骂她来着，却不由自主宠溺，淡淡的关心，随即莫名的庆幸，稍微卑鄙的感觉．他不屑自己这样的心思．
　　于是没再说话．

　　只到最后听到她说．
　　＂哎迹部你听到没．老师说法国人那时候用一万朵清晨的玫瑰花，才得到一滴精油．一万朵的玫瑰啊，熬成一个灵魂．太飚悍了！！＂

　　清亮的眼神，夸张的表情，乡下人进城的口气．迹部看到，对任何事从来都冷眼旁观的她，却意外得沉浸在某个莫名其妙的故事中．
　　那开心的表情，跟真的似的．

　　穿过薄薄的玫瑰色雾障．终于看到漂满了花瓣的大浴缸．潮湿凌乱的头发贴在颈项处，缠绕着滑到水里，没在花海中再也看不到．
　　左手卷纸，右手黑色眼线笔．都是随手抓来．

　　君上整个人泡在水中，露出纤细的手臂，在潮湿的灯光下懒懒写着什么．写了那么多，那么久．淡绿色的卷纸上飞舞着她刚劲有力毫不温柔，却如此漂亮的字．一层又一层，松松叠在一起，裹住满地的飘香，在她的心尖跳舞．

　　君上那天说的，一万朵清晨的玫瑰熬成了一个灵魂，无边浪漫．
　　于是第二天的清晨，她一打开家门，便看到满目的玫瑰，用大大小小的白色花篮装满．毫不犹豫扑向自己．脚边的木制花篮，轻轻薄薄一张红色卡片静静躺在最娇艳的那朵下面．

　　＂I LOST MY LOVE, IN THE END OF DECEMBER…＂
　　她轻轻读出声，思绪转眼飞到去年的圣诞节舞会．光着脚独舞的她，醉酒时候写下的寂寞话语．回忆一下子鲜活．
　　冷着脸说自己漂亮的手冢．
　　深蓝色天空下微笑的不二．
　　还有眼神那么热烈的迹部．．．．
　　迹部？
　　君上翻过纸片，骄傲飞扬的文字，比那个清晨的阳光更加夺人心神，似乎还幽幽飘着香气．

　　＂你曾经送我一朵玫瑰，我与你交换的是整个花期．你能不能，看到她们熬成的灵魂？＂

　　香蕈带动的歌谣，吟唱着那一季本不能出现的盛大繁华．
　　就这么地摇曳，摇曳在阳光边缘．
　　蜜蜂在偷懒，玫瑰在偷笑．
　　那她呢？
　　风吹过的发梢藏住眼睛，却藏不住她望向远方的悠长视线．
　　她在感激．

　　迹部景吾这个她本能拒绝的男人，就这样，带着他一世的浪漫和骄傲，终于冲进她的生命．
　　她在抗拒．
　　那般灼热的温度，带着毫不迟疑的霸道，终于有一天是不是会伤到自己伤到她．
　　她在麻木．
　　从来没有觉得浪漫可以如此沉重．
　　抬起头，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纠缠着这么多天无尽的仿佛根本看不到头的思绪，终于在眼前一地破碎．

　　风声过，君上期待着千里之外的弦音，能够弹去心里的疼痛．
　　谁的双手，可以穿越冥冥红尘．
　　来掐死她动荡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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