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银菊]不如归去》坑娘蚂蚁

3、part3

　　七

　　从漫长的噩梦中睁开眼，顾不上胸前依然残留的沉闷就开始拔足狂奔，映入眼帘的场景让松本乱菊忽然有股错觉。

　　自从市丸银离开那日起，她一直处在一个梦境里，从未醒来。

　　那个日夜徘徊在梦中的场景竟然真的出现在眼前，乱菊多希望这依旧是那场梦，那场永远没有尽头的梦。

　　她只要看着市丸银缓缓垂上眸子，只要拼命试图叫出声，只要守住那份最后的希冀等着自己醒来就好，然而现实却是她竟然真的发出了声音。

　　“银！”

　　凄厉的好似是由心底发出，那样沉痛而绝望，乱菊只觉得瞳孔忽然放大，泪水在主人来不及眨眼的时刻扑簌簌滚下，落在市丸银没有血色的脸上，顺着那逐渐失去生机的脸颊滚落进坍塌的建筑上，迅速被炙热的地面蒸腾。

　　她绝望的张大了嘴，想要喊出所有的怨怼与悔恨，然而心底深处传来的疼痛却让她再也说不出任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市丸银逐渐敛上的眸子，一句“你是个傻瓜”哽在喉咙，成为心头永远无法痊愈的伤。

　　银，你为什么要离开。

　　为什么，你一直要丢下我离开？

　　我是累赘吗？

　　这些被自己深深压抑在心底的疑问一下子都翻涌上来，泪水模糊了眼眶，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根本听不到市丸银在说什么，然而双手却有自己的意识般抚上那双美丽得不似人间之物的眼眸，轻柔的，如同幼年的自己第一次将手放进市丸银的掌心那般小心翼翼。

　　“要不要跟我走？”他眯着眼，语气淡然，不卑不亢，也没有居高临下的傲然，乱菊觉得有什么被触动了。

　　“恩。”试探性地将小手放进那个掌心，比预料中还要冰冷，然而那一刻，乱菊却觉得心底流过名为温暖的东西。看着走在前方的灰色身影，她偏过头，心底满满的安全感与归属感让她还不成熟的思想替自己偷偷做了第一个决定。

　　就这样走下去，一辈子都可以。

　　一辈子，哪怕只是看着银的背影都可以。

　　这个决定推翻在多年前那场大雪的凌晨，她再也追不上那个她决定用一生仰望的背影，狼狈的跌倒在雪地上，光裸的脚在冰雪的肆虐下到处开始红肿，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她只能看着市丸银消失的方向，终于知道再多的眼泪也换不回那人的回头，泪水就这么悬在眼眶，她使劲扬起头，让它们逆流至心底。

　　那一刻起，发誓不愿再看到市丸银的背影。

　　有什么朝他们走来，又有什么离开了，乱菊毫无所觉。

　　她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手掌下那逐渐失去生机的触感，生命力流失的感觉如此强烈，她连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没有，她只能看着那双美丽的眸子在眼前逐渐合拢，悲痛与绝望灭顶的时候，她终于失声喊出让自己挣扎了一百多年的那句话。

　　“银，我们回去吧！”

　　从少年时代就开始习惯了银的守护，她不知道市丸银所谓的守护究竟是何，然而这样残忍的世界不是她所愿，这样绝望的结局不是她所想。

　　她只想摇醒眼前这个好似要永远陷入睡眠的人，宣泄一百年来积压已久的痛与伤。

　　一百年，银，你究竟要改变什么，又要证明什么？

　　那双苍白的手在快要触及她脸颊时迅速垂落，乱菊无意识地伸手接过，眼神竟已开始溃散。

　　“银，我们回去吧！”

　　“哪里都可以，只要和你在一起……”

　　她茫然地重复着这句话，不理会旁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吃力的想抱起他的身子，却终究只是徒劳。

　　努力了无数次的结果是她无力的趴伏在市丸银身上，泪水却仿佛干涸一般不再泄下，徒留眼睛火烧般的刺痛着，寻找那份丢失的湿意。

　　“真的哪里都可以？”

　　有声音传入耳畔，乱菊欣喜的低下头，看着市丸银依旧紧闭的双眼，依然微翘的嘴角，不自觉屏住呼吸，表情神圣地让人揪心。

　　“我是不是忘记说，英雄是不死的？”戏谑的语气，声音有一丝得意，更多的是心疼。

　　“没有……”泪水似乎终于找到宣泄轨道，从乱菊的大眼里滚滚而落，然而金发女子却只是咧开了嘴角，灰色的瞳孔里闪耀着市丸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明亮光芒，“你只说，在真正的英雄出现之前，总有一个狼狈的炮灰来跑过场。”

　　“对不起乱菊，我骗了你呢，”男人有一双世界上最美丽的眸子，可那双眸子里只有眼前这个女子，“英雄果然不好做啊！”

　　金发女子使劲摇了摇头，将脑袋埋进他的颈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无处可藏的泪水，却不知那灼热的液体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意。

　　“我很高兴你不是英雄，”她再度摇了摇头，拥住他肩膀的手臂不自觉收紧，“英雄是属于大家的，而你是我一个人的。”

　　感觉到被自己抱住的人身子一震，乱菊忽然笑了，带泪的脸颊漾出一抹疑似少女一样纯真的笑容，“银是我一个人的英雄，所以……”

　　她说着，忽然松开他的身子，眼神如初见那日纯净，声音也仿佛回到少女时代的娇嗔。

　　“欢迎回来，银。”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