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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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是盲的，我就是睁眼瞎子！”胡不醉满腹委屈的喊道：“他中了毒就跳进河里灌一肚子水，穿肠毒药也呕出来了。大好一双眼偏要去找廖殇看诊，这逆徒奸狡似鬼，自己不愿陪着你们闹，全数推到我这来，我是好欺负的么！”
　　石婆楼再抬抬头，看见滚圆的胡不醉坐在桌后头，瘦条的胡不归站在他对面，两兄弟形状全然不同，容貌却是一模一样，满脸的悲愤神情更是一样。
　　不知端木几时把胡不醉也揪了来，正想着，头顶兵刃生风，齐齐砍过来。
　　石婆楼出腿，端木出手，上下架住了。“你一直都瞧得见？”“从大河出来数月不能视物，后来模糊看见，一日比一日好些。”
　　石婆楼将一人踢下楼，半坐起来瞪着端木咬牙。“瞧得见也不同我说？”
　　端木将杯中算珠拣出来，掷回姜掌柜，一面答他。“你不曾问过我，我说什么？”
　　“瞧得见又来找这老儿诊病？”“你只说我瞧不清，我也觉双眼视物大不如前，终究听听神医说道为好。”“端木。”“怎么？”“我想摁住你打上一顿。”“我既不是你的仇人，又不想杀你，你打我做什么？”
　　二人一面应接四方来袭，一面互道短长，一个坐在凳上，一个坐在地下，站也不曾站过。
　　姜掌柜一众人看得怒火更盛，团团紧围，手上兵刃全力招呼。胡不醉缩到桌下去，胡不归却不及他好命，给端木点了周身穴道，只得老实站在原地。身周兵刃呼呼生风，胡不归紧闭住双眼，听见一声，便是一抖。
　　端木一指伸出，从算盘缝隙间错入，指力牵引，带着姜掌柜滴溜溜转了个圈，将一副玄铁算盘勾到自己手中。
　　石婆楼跟着送出一脚，姜掌柜腰上着了一记，横趴着飞出窗口，撞在院中桃花树上，从树干滚落下去。许多花瓣也跟着洒下，纷纷扬扬盖在姜掌柜身上。
　　“掌柜的！”院中响起一声惊呼，小二扑了上去，哭得凄切无比。
　　房中只余三两人，愣愣站住。一人手中长枪力战多时，忽然从杆而折，咚一声掉在地下。三人惊而回神，大叫着奔出屋去。
　　“你不起来追么？”端木问道。
　　“你不起来追么？”石婆楼负气，学着他言语问了回去。
　　“斩草除根为我所不取，杀人为我所不喜，倒是你的好物。”“我倒是想起来追那几根草，可是我站不起来了。”石婆楼苦笑道。
　　端木疾疾蹲在他身边，翻卷起衣袖来，看见臂上三粒算珠入肉极深，周围肤色见紫，显是见血即生的毒物。伤势最重却不在此处，探过气脉，拽开他衣裳，后腰擦了浅浅一道青痕，略鼓起来，闻上去有淡淡异香。
　　“这是什么毒物？这般厉害。”端木自语道。
　　“你定要趴在那里说话？”石婆楼嘿嘿笑道。他坐在地下，端木手臂环着他腰扶住，头颈却凑在他身后腰侧，鼻息扑在肌肤上，毒物擦过的伤处知觉分外鲜明，丝丝抽痛，又有些痒。
　　端木伸手在伤处摁了一指，石婆楼“咦”了一声，痛得出奇，额上冷汗层层下来，话也说不出。
　　“胡先生！”端木拨开桌下围帘，揪着胡不醉衣襟拽出来，疾道：“这是先生兄弟下的毒吧，请先生医治。”
　　胡不醉趴在地下，端详一眼，静思一阵，点头道：“治他也成，治一命需拿一命来换，中了这毒他未必会死，也许只是不能言语动弹，如此治一身需拿一身来换。端木有什么能给我？”
　　石婆楼听得怒从心起，便想转身给他一拳。想是这般想了，总也提不起手臂，头脑念着要转身，更是晕晕然昏昏沉，眼皮逐渐抬不起，隐约听见端木说了句什么，跟着便是一片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