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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梦里不知身是客 ...

  •   “死丫头,给我回来!”远处响起气急败坏的喊声。
      然后出现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
      隔三岔五的,清水镇就会上演这一成不变的戏码。
      真相很简单:神医周策之女徒弟将翘课偷懒的本质发挥地淋漓尽致,一寻着机会就溜跑,难怪周大夫“暴跳如雷”,而清水镇更着实热闹了不少。

      自打一个月前意外穿越之后,我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在这个虚无时空里努力经营快乐的生活。所谓真的英雄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悲悯怨天是过日子,微笑乐观也是过日子,为何不选择后者?

      这是个民风纯朴的小镇。左邻右舍亲如一家。小孩子们一批一批的成长在同一片蓝天下,到处都是青梅竹马。
      靠着甜甜的笑容和乖巧的态度,我迅速“扎根落户”融入大家庭。不着痕迹地将小家碧玉柳青青“收入囊中”,并心安理得地享受起青青妈无微不至的关心。同时迅速成为新一代的童军领袖,时不时带着一帮小破孩走街串巷耍威风。本质上不算善良温柔型女主,却也记得义务照顾孤寡老人——此乃社会责任。小日子过得闲散又滋润。
      相比其他穿越之女主们的前途与钱途,这样的生活简直如同白开水。但是,记得某位伟大的人物说,生活就是一种平淡,平淡就是一种幸福。像我这种,要文采没墨水,要舞技没姿色,要勾心斗角没计谋的人,还是乖乖待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称王称霸吧。

      仁安堂原本只有两个人,师父是坐镇大夫,李牧——我唤他李叔——主职为药师,我却认为他更像管家:开支管理、家杂事务、做饭清扫,几乎全是他的工作范围。
      如今多了一个我,除了多了张嘴吃饭,一切仿佛是没什么变化。
      开始跟着师父学中医,阴阳五行、藏象经络、气血津液、八纲辩证,简直将我折磨得死去活来哀号连连。亏待自己的事儿我可不做,自然是能逃则逃。
      师父最多生会儿气,但事后也好说话,且并不强制我去学。所以我就更放肆的游手好闲了。他也曾尝试治疗我的失忆症,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放弃了——本来我就没有失忆嘛,自然怎么治都不行。但是他交代,若是我如此来历不明,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如被问起,自称孤儿为妥。其实我对身份并不在意,点点头也就附和了。

      哼着小曲儿,我满脸堆笑,沿街卖弄自个儿的亲和力。“季大叔早!”“婆婆早!”“周家哥哥早!”一路点头哈腰的和各位父老乡亲们打招呼。

      “小青青~!”我大声嚷嚷地踱进一个小庭院。“小溪姐姐~”随后是一个热情的拥抱。“噢哟,是我们家最可爱的咪咪啊。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姐姐啊?”怀里的小家伙是青青的妹妹柳咪咪。“咪咪也想死姐姐了。”她仰起粉嘟嘟的小脸蛋儿,奶声奶气地回答,然后照例在我脸上一个响吻。
      “你们两个打算粘到什么时候?”青青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
      回答她的是两张笑的异常灿烂的柿饼脸。

      柳家的饭桌旁。
      “又和你师父闹别扭了?”青青摆出一幅见怪不怪的神情。
      用力点头。“真的好难嘛。那些花花草草都长一副模样,我怎么知道谁是谁?还要背药方。打死也学不会!”今儿突然觉得很沮丧,“我不是学医的料。”
      “周大夫是名医,你跟着他学是你的福分呢。”青青妈盛了一碗绿豆粥放至我面前,“你这丫头这么聪明伶俐,怎么会不是当大夫的料?”
      “娘,她是找借口偷懒呢。”青青转头望向我,“你总得学点什么。难道一直依赖周大夫?总是有出师的一天。”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心头一紧,我胡乱应了句,躲开她的目光。

      埋头喝粥,胸口却闷闷的,仿佛揣着重物,只感到一阵阵压抑。
      “以后”——这个词让我感到恐慌。
      曾经的努力执着,失去意义。曾经追求的梦想,突然消失。曾经的友情亲情,远隔时空。整日里嘻嘻哈哈,不过是一种逃避。得过且过,放纵玩闹,因为根本不知如何去面对这般翻天覆地的转变。此时的我,仿若刚出生的婴儿,生命一片空白。该如何选择,该从何开始,才能寻到我的“以后”?

      踢着小石子往回走,一路上颇为烦躁。
      拐进仁安堂,李叔正在碾药,抬眼见到我,便笑着打趣道:“丫头又去哪儿疯了?”
      “李叔~~”我蹭到他身边,使出撒娇的手段,环视四周却不见师父的身影,“李叔,师父呢?”
      “出诊去了。”
      某人立马眉开眼笑起来:“既然师父不在家,我就不温书了。”
      “你这丫头就是不肯花功夫下心思。”李叔不客气地戳我的脑门,“也不知怎的,先生偏就喜欢宠着你惯着你。想当初,他对你师兄可是严厉的很。”
      “呀,我还有师兄?”我惊叫出声,一把拽住李叔的胳膊直晃荡,“在哪儿?在哪儿?”
      “在京都。”李叔被我摇得晕头转向。
      “他长得什么样?”好奇心蠢蠢欲动。
      李叔突然一声叹气:“怎就不见你对医理产生如此的求知欲?丫头,学医本就难,那可都是咱们老祖宗几千年的智慧啊。你既然入了这个门,便该好好学。”
      我低眉。
      李叔继续碎碎念:“先生也真是,总给你找借口。说什么你还未定下心来,多说无益。你一小丫头,能有什么心事?”
      我慌乱抬头,瞪大眼睛,不知如何回答——师父竟是早已瞧出了我的浮躁,却一直未点明。他是希望我自个儿悟透么?
      这个全然陌生的时空,我找不到个人的存在感和社会认同感。孤独,前所未有的寂寞,若隐若现,始终缠绕在周围。大难不死带来的喜悦,却因为对未来的迷惘无措而变得空荡虚无。
      我的苟且偷生,是上天的玩笑么?
      更为讽刺的是,20年的营营役役,到如今我却连生存下去的基本技能都没有。要不是这些淳朴的村民罩着,估计我早喝西北风去了。
      我快乐,只因我不敢不快乐。这些,有谁能明白?

      怔怔望着前方,我喃喃自语:“定心,如何定心?”
      “丫头,你既已忘了过去,便注定要从头开始。”突然传来师父的声音。我掉头望去,便见他立在门口,微笑着望向我。
      “师父,说总比做简单。”我重新露出嬉皮笑脸。
      他单笑不语。
      我愣住片刻,才叹息答道:“可总比不做要好。”
      极其简单的道理啊。

      自从某人决定做个勇敢的孩子,清水镇好戏不断:
      镜头一:
      街上。
      “小溪~,小溪~”
      某人缓缓的转过身,神情茫然,空洞洞的仿佛看不到任何人。
      “小溪?”青青伸出手在她眼前试探。
      “哦,青青啊,找我有事?”有气无力的声音。
      “……”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某人再度缓缓地转过身,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她怎么了?”青青吓到半死。她才去婶婶家住了一小阵子,这生龙活虎的人怎么就变死猫了似的?
      “据说溪丫头现在每天看书到凌晨,这样子已经持续十天了……”路人甲回答。

      镜头二:
      仁安堂。
      周大夫(习惯性的抚须):“连翘。”
      小溪(怒目而视):“清热解毒,消肿散结。”
      周大夫:“天南星。”
      小溪(咬牙切齿):“燥湿化痰,祛风止痉,散结消肿。”
      周大夫:“柴胡。”
      小溪(拍案而起):“和解退热,疏肝解郁,升举阳气。”
      周大夫(小心的擦擦额头的汗):“不错不错,很有进步。”
      某人仰天狂啸中……

      镜头三:
      青青家。
      某人抓着自己的手腕戳过来戳过去。
      “溪丫头,你在干嘛呢?”青青妈很不解的问。
      “她在把脉。”青青无奈的看了一眼还沉浸在戳手腕中的某人,替她回答到。
      “可是,有这样把脉的吗?”青青妈更加的一头雾水。
      “那是因为她怎么都学不会。”青青在她妈耳边偷偷的说,“娘,你要小心,别刺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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