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翼之恋》木之

41、第四十一章

　　离第一天越近，我的眉不禁挑得越高。
　　才多少时间？第一天那浓重的灰败气息居然驱散大半，一股沉凝肃杀弥漫在空气中。行走在第一天的两翼天使脸上的麻木愤怒消退了大半，露出隐含希望和热切的表情。
　　没有了神的束缚，路西法变革天界马上雷厉风行。立竿见影。他的确不是屈居的料。
　　想到这，不禁扬起唇角。
　　路西法，我的情人！也只有他，才配得上做我的情人！
　　“你在高兴什么！”神小孩闷闷气恼的声音在耳边！
　　聒噪的小孩！
　　轻哼一声，扇了扇翅膀，落到一株枯木上。这样的高度足够让我俯视荒芜的第一天。毕竟我算是神这一边的，莫名其妙出现，容易引起骚动。
　　不过，强将无弱兵，路西法手下心腹的天使还是有点能耐。
　　看着悬在半空，依然面无表情的拉哈伯，我唇边的笑意不禁又上扬几分。
　　拉哈伯沉静的眼闪过惊讶和惊……艳？
　　“怎样发现我的？”
　　“元素。”
　　“？”我不解。
　　此时，神小孩冷冷道：“最近，你的气息变得比以前柔和，元素本来就喜欢你，现在又更喜欢几分，自然聚得多些，你没注意而已。现在的你，只要是稍强的元素系天使都能发现。更何况第四天的拉哈伯。”
　　是吗？
　　“路西法呢？”我停下搜索路西法气息的神息。
　　晦暗不明的光在他眼中流转。
　　我双手环胸，等着。非常有耐心。
　　挣扎了半晌，凌空地，拉哈伯单膝跪下：“米迦勒殿下，路西菲尔殿下在堕天崖……”
　　“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听到你说这么多字。”我笑笑，“谢了！”
　　“殿下……”拉哈伯抬起头，叫停振翅欲飞的我，“您变了……请您无论如何，珍惜路西菲尔殿下！”
　　我回头，深深凝了他一眼，飞出他的视线。

　　堕天崖，天界最忌讳的地方。因为一直以来，天使都是从这里跳下，飞向地狱，堕落成恶魔的。同时，它也是最靠近地狱的地方。一道黑暗的深渊令天界和地狱第一狱分隔开。深渊的尽头是幂河的源头，燃烧着死寂的地狱之火，绽放绝艳的魔花曼珠沙华。
　　堕天崖的火元素很活跃，舒适的热气绕了一身。
　　一个小小的身影端坐在悬崖边缘，手撑着颊似乎陷入了沉思，身体危险地向前倾。
　　以他为圆心，设了半径20米的球状结界。
　　说是保护的结界，我进去时却没有半分阻碍。
　　而且小人儿显然太过专心，直到我轻轻环住他的颈项，才震了震，手足无措。
　　“不……不是说这段时间不、不见面的吗？”他结巴道。
　　好笑地刮了刮通红的耳朵，我低声调笑：“我想了你，不行吗？”
　　他一噎。
　　“难道你不想见到我？”微沉声。
　　“没有！我刚才不还想着……哼！”险险脱口而出的小孩子回头瞪了我一眼，高傲的模样和以前在伊甸园时一模一样。
　　我皱起眉：“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你受伤了？”上次他就是因为受伤才进伊甸园的。
　　“不是！”他捉住我要掀他衣袍的手。
　　我微眯眼看着他。
　　粉雕玉琢的小脸不知是被活跃的火元素蒸红还是什么，仿佛快要熟了，眸是美丽的天蓝色，闪着尴尬和奇怪的似不甘似羞怒似喜悦的复杂眼光，烁烁躲着我的注视。
　　“不能告诉我？”我微微有些不满。
　　“……”小路脸色古怪。
　　我确定不喜欢这种感觉……
　　“你发誓你听了不会笑……”小路一双小手恶狠狠捏住我的脖子！
　　“你说。”我任他捏。
　　“孩子。”他飞快说。见我一脸困惑，咬牙道，“我有了孩子！”
　　我懵了。
　　孩子？
　　孩子……
　　孩子！
　　“你是女的？”我怎么不知道？！裸裎相对时明明“备件”一样！
　　小路猛一收紧我脖子上的小手，切齿：“双性天使在天界随处可见，我是其中之一有什么奇怪！”
　　我呆住，眼睛不受控制移向他的肚子……
　　“你看哪里？！”小路恼羞成怒，踢了踢腿，挣扎着脱开我的娃娃抱。
　　我干脆把没什么攻击力的小孩抱上膝，牢牢制住。
　　“说清楚！”
　　“……不过就是、就是有了孩子……哪里不清楚！”凶巴巴的。
　　“天使怀孩子极耗魔力。”我肯定。不然他不会维持这副他不喜欢的小孩样。我认识这位殿下不是一两天的事。
　　“……”
　　“什么时候知道怀上的？”我问得温和。
　　怀中的人儿却抖了抖。
　　“上一次神魔战争之前？”继续问。
　　怀中的人儿又抖了抖。
　　“有了孩子，还领兵打仗，还任性地转移难以痊愈的伤，现在还想和我战斗？！”我努力压抑逐渐膨胀的怒气，声音依然节节攀升！
　　这时候即使臭屁如路西法，也完全不敢吱声，效法一只乖巧文静的蚌。
　　我深呼吸一口气，俐落地拦腰抱起他，向内走。
　　“你干什么？”小路揪着我的衣袍问。
　　“天界不能待，我们要找个好一点的地方。”待产。平素冷静的我，此刻心里一跳一跳的，一股不知该怎么形容的情绪涌上心头。只想把怀中的人抱住，紧紧的，不要放手！
　　“不打了吗？你不是想证明不输我吗？”他皱眉。
　　“这怎么比得上你重要！”这搞不清状况的家伙！我忍无可忍低吼。
　　小路愕然瞪着我。
　　我撇开脸。狼狈的红密密爬满我的颊。
　　一声轻笑。
　　只觉小小的手交握在颈后，一个小脑袋在胸前蹭了蹭，然后安静地窝着。

　　“哼……”
　　冷笑，突兀得令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灵魂像被抛出了体内！
　　小路抬眼愣愣地看着“我”，蓝眸一片茫然。
　　没有火焰环绕的圣剑，静静地插入他的心脏，穿胸而出……
　　不变的拥抱姿势，淡淡动人的温柔还没有散去，却是“我”走到了悬崖的边缘，对着黑暗无边的深渊，松开了抱紧的手……
　　圣洁华丽的圣光翅膀在黑暗中展开……随着他的坠落，一点一点染黑，与黑暗连成一片……像生生被折去了翅膀……
　　我甚至不能伸手去拉，不能叫出声音……
　　身体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路西法……
　　路西法……
　　路西法……
　　路西法……

　　“为什么？”我一动不动地凝着失去了路西法身影的深渊，平静地问。
　　神小孩微笑着站在我的身边。
　　“我什么都没有做哦！当年你父亲为了获得权利地位，向我献上了整个家族永远的忠诚。自你出生开始，你身上流的就是‘忠诚之血’。背叛的下场，是亲手扼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那已经是你血液里的本能……而你，却连离开天界都做不到……所以我说了，米迦勒，你是我的。失去了路西菲尔，除了我你还剩下什么？”
　　我仅是低低一笑。
　　鲜红，刹时染红了堕天崖。
　　耳边有声音在响。说什么呢？
　　听不清。
　　不要理会。
　　着迷看着双腕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液哗啦啦地涌出来。
　　“会伤害他的血液，要来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