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你现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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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短短几秒的时间，刚才还站在会议桌尽头义正言辞的男人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怔忪过后，一片哗然。
科研人员代表们纷纷站起来，惊怒地开始了质问和要求：
“华为！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老板，不能再让这些人形兽为所欲为了！”
“他们要杀我们是轻而易举的事！”
“证据充足，至少要先处罚温岚！”
在场的人形兽代表神情各异，温岚一言不发，罗莎脸上带笑，当场杀死中岛秀吉的华为沉默地拍了拍手，像是嫌脏，对他人的质问置若罔闻。双方都没有携带武器，这种情况下科研人员代表当然不敢让矛盾升级，他们谨慎地将目光转向易哲明，希望能通过正规途径博得上风。
然而易哲明没有出声。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合上了眼，一动不动坐在长桌尽头，神色沉静，丝毫不受周遭嘈杂环境的影响，黑色的身影在背后银白墙壁的映衬下尤显压抑。
就在他们准备再抬高音调引起他的注意时，会议室的红木门忽然“砰”地被踹开，门外的人用力过猛，甚至能听到门板撞上墙壁后开裂的声响。会议室内众人一惊，闻声往门口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易晨难得一见的身影。他一手抄着机枪一手捏着一根香烟，收回踹门的脚，环顾了一眼会议室。
“喂，”他的视线最终逗留在了那排穿着清一色白大褂的科研人员身上，紧锁眉头，如刀的目光划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你们说要把我的女人怎么样？”
没有料到二老板会在这时出现，被他审视的一众科研人员一时错愕，没人敢吭声。余轩宸自始至终都懒洋洋地瘫在座椅上，见状也只是抬眼瞅了瞅那些刚刚还激动异常地拍桌子起身嚷嚷的同事，偷偷向对面的罗莎扮了个鬼脸。
半晌，意识到老板还在场，终于还是有人底气十足地反驳：“现在证据都摆在这里，不管怎么样，都该公正处理！”
“身份识别系统才是权威。”将手中的香烟搁到唇边，易晨抽了口烟，任烟雾慢慢从唇间外溢，模糊了他的表情，“要冒充一个人是最简单的事，光凭一段监控录像就敢动我的女人，你们还有脑子吗？”
他一番话激怒了其中一个男人，对方的拳头砸向桌面，咬牙切齿地低吼：“易晨！不要以为你手里有股份，就可以得到特殊待遇——”
话未说完，就被一个不轻不重的男声淡淡打断：
“闭嘴。”
所有人都不禁一愣，视线统统转向长桌尽头的易哲明。他已经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一转，平静得叫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扫过他们的脸，神态不冷不热，语气却颇为不耐烦：“吵死了。你们是当我不存在么。”
包括易晨在内，会议室里的全部生物都不由自主地噤了声。
“编号60温岚，禁足三号液体观察室。编号74华为，暂时禁足地下五层的中央实验室，明天公布处罚。”等到这种令人窒息的阒静持续了半分钟，易哲明才重新开口下达指令，“余轩宸善后。”他站起身，“散会。”
语毕，转身踱向会议室大门，与易晨擦身而过。仿佛不屑于同对方打招呼，两人的视线完全没有接触。
会议室门外无所事事地倚着墙的向青抬眼，看着易哲明从自己跟前走过，正思考该不该跟上去，就见易哲明驻足，稍微侧过身瞥她一眼：“过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易晨也冲着还坐在会议桌边的温岚扬了扬下巴，“过来。”
“……”
异口同声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回头睨了眼对方，而后又没有任何表示的收回了视线。
尽管长相相差甚远，但在这一刻，他们两人竟然让向青感觉到，除了姓氏，这两个男人在别的方面也有共同之处。或许姓氏一样也不是巧合，她想。接着她就看了眼会议室内的时钟，提脚跟上了易哲明。
已是凌晨四点。
在这个时间，X市郊区的高新工业园中大部分研究室早已熄灯，外形怪异的建筑如同蜷缩的野兽，在漫漫黑夜中无声沉睡。
向阳手抓轮环后部，身体前倾，推着轮椅缓慢地滑出了他的工作室。走廊里可见的其他工作室内都是一片漆黑，他找到饮水机，掏出怀里的水瓶接了一瓶温水，又从身上白色大褂的口袋里找出一盒奥美拉唑，就着温水吞下几片药片。
他从前饮食不规律造成了肠胃损伤，有一段时间经过向青的监督已经调养好了肠胃，但自从开始研究室的工作，老毛病又因为混乱的作息时常发作。
“需要帮忙吗？”身后赫然响起一个带笑的声音。
向阳皱了皱眉，从音色分辨出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背后的是黄海威，便头也不回地拒绝：“不用了。”
“又工作到这么晚，真好奇你到底是在研究什么。”黄海威并不介意他冷淡的态度，两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笑着凝视他的背影，“有再联系到向青么？”
向阳又给自己接了半瓶水，“没有。”
“不是没有联系到，而是根本没有联系吧。”不慌不忙地揭穿他的谎言，黄海威保持着微笑，语气意味深长，“你可真是护着她啊，明明知道你跟她完全没有血缘关系，还掩护她逃跑。”
喝了一口水，仔细地感受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管进入腹中的过程，向阳闭口不言。
“能跑去哪呢？除了百伦斯，她没有其他的选择了。”黄海威便自顾自地继续，然后轻声笑笑，摇摇头否定了自己前一秒的说法，“不过也不一定，她还有第三条路可走，毕竟她的身份……呵，你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向阳不作声。他搁下水瓶，将两手分别置在手动圈顶部，熟练地调转了轮椅的方向，正对着黄海威，突然就从兜里拔出一把手枪，展直了手臂，枪口直指黄海威的脑门！
黄海威脸上的笑容顿时滞住。
冷静地同他对视，向阳启唇一字一顿地警告：“黄海威，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对方的脸色渐渐沉下来。
良久，向阳才收起手枪，推动轮椅经过黄海威身侧，缓缓前往自己的工作室。
“你不肯合作也没关系。”黄海威却突地在他身后一笑，“反正……再过不久，她就会自己找过来的。”
手推轮圈的动作顿了顿，向阳又接着前进，回到了工作室。
他关上门，在昏暗的光线中静坐了一会儿，才来到电脑面前，打开电子邮箱。有一封两个小时以前发来的电子邮件，发件人为“L”。邮件里除去一个被命名为“中岛秀吉”的附件，再无其他内容。向阳存好附件，就删除了这封邮件，关上电脑。
屏幕一黑的同时，他合眼，让自己的视野陷入无尽的黑暗。
工作室里的电子钟显示时间已为凌晨四点十分。
A市郊外的百伦斯公司大楼还隐隐亮着灯光。向青正跟易哲明一起乘升降机回地下九层，她依然靠在升降机里侧，盯着他的后背，考虑该怎么做。她想要这间公司里所有人形兽和兽形人的编号及名单，或者去地下八层亲眼看看那头猩猩。直觉告诉她，她遗漏的某些线索就在这里面。
但她不能让易哲明发现她的意图，因为如果是他有意隐瞒了她什么，一定会尤其注意她的言行。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个极其敏锐的男人，一旦她开口，他肯定会有所察觉。
“刚才听到了多少？”她还在思虑，易哲明就先一步开了腔。
“嗯？”抬头看看他，向青发现他甚至没有回头，过了几秒才拉回神智，想起要回答，“哦。没多少。”
易哲明看了眼她在升降梯金属门上的影子。
“人类的情感由人脑控制产生。人形兽虽然拥有了人脑，但基本学不会运用人脑控制情感。所以比起人类复杂的情感，他们的情感更加简单粗浅，种类也更少。”他重新平视前方，叙述得四平八稳，“不过据现在的情况来看，温岚的突破了这种局限。”短暂地停顿了半秒，他接着解释，“海豚的大脑原本就比人脑发达，她凭借这种优势，懂得了更多复杂的情感。”
他平时总是惜字如金，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么一大通话，让向青不禁感到古怪：“你想说什么？”
易哲明沉默了一会儿。
“刚认识你的时候，我怀疑你是人形兽。”他没什么表情，“情感简单直白，比任何人都好懂。就连表达情感的方式也简单粗暴。”
“……”向青的眼角跳了跳。
“但是后来，自从你对我有了好感，我就发现你的情感也相当复杂，因此排除了你是人形兽的可能性。”易哲明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她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道，“我唯一没有料到的是，你是兽形人。”
她扯了扯唇角讥讽地一笑，“真不好意思，让你出乎意料了。”
“如果不是这件事在我意料之外，”把她的嘲讽当做了耳边风，他感受着升降机停在地下九层时轻微的震动，在机门打开的第一时间，恰到好处地抬脚踏出了升降机，“我原本打算确认了被藏在那间孤儿院里的人形兽以后，就带你一起走。”
接着就再没有下文。
向青跟在他身后走出升降机，下意识地想要反唇相讥，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她刹住脚步，眯眼紧盯他继续朝前走的背影，“你现在……是在跟我告白吗？”
或许这句话问得有些突然，走在前边的易哲明也滞足，稍微侧过身看向她。
“不是。”他远远瞧了她好几秒，才笃定地否认，而后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回身朝前走，“没那个必要。”
听起来像在轻视她，向青有点恼火，加快脚步跟上他：“什么意思？”
易哲明看都不看她一眼，回答得镇定而理所当然：“你只可能跟我在一起。”
这男人脑子果然有问题！向青更加窝火，她想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咒骂他，但很快，她恍悟了另一个问题的答案，瞪大双眼一抓自己的头发，三两步冲到易哲明前面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阻挡他的前路。
“我警告你，易哲明。 ”她压低声线好让嗓音变得更为低沉而具有威慑力，“不要以为你自认为我是你的女人，你就可以擅自染我的头发。”她不够高，可还是踮着脚扬起下巴威胁地瞪着他的双眼，气势半点不减，“否则下一次，我会把你整个人染成五颜六色。”
面不改色地掰开她的手，易哲明迎上她的视线，忽而翘起嘴角讽刺地笑了笑。
“无所谓。”他说，“只要你办得到。”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你现在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