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红少年录》意映卿卿

5、第 5 章

　　二年后
　　“JOE，给我把浴袍拿来好不好？”娇声里夹杂淅淅沥沥的水音，殷桥拾起在地上待了一夜的粉红浴衣送到浴室里去。
　　两年里，殷桥长高了六七厘米，也健硕了不少，夏天特地去海边晒日光回来，肤色再也不若少年时那种过分的白皙。
　　他变得太多，又岂是只有这具身体而已？信手拿起吧台上昨夜没有饮尽的葡萄酒一口喝光，醇香而酸涩的液体进入身体，瞬间引起一阵隐隐热流。
　　“一大早就喝酒”，女人从浴室出来，柔软的双臂蛇一样盘上他的腰间，唇也跟着送上前去任他品尝。两人纠缠许久才松开一息。
　　“开酒吧的事情我考虑过”，明艳的阳光把窗纱印透，撒在女人裸露的肩膀上，肌肤保养得很好，但还是无法掩饰不再年轻的事实，或者十几年前亦是颠倒众生的美人，但在朝阳的映衬下，迟暮始终已经迟暮。
　　听她主动提起投资的事情，殷桥并不插言，仍是松松圈住怀里的女体，仿佛这个话题对他毫无吸引力。
　　“JOE，你也是第一次自己出来做，起步是不是还是谨慎点？”
　　“嗯”，殷桥将头搁在她肩膀上，呼吸痒痒的扫着对方耳后。
　　“怎么不说话呀？”女人浑身酥麻，声音更是滴得下水来，“要不，我手头的几个门面你先去看看，有喜欢的就说一声。”
　　“好，”殷桥这才放开女人的身体，扭头去看桌子上的时钟，时针已经堪堪指向九点，忙提醒道：“你十点不是有股东大会？”
　　用最后一个goodbye kiss送走女客，他重新倒回床上，一只黑色的盒子挤在床头，被压迫得几乎要从床缝落下去。信手将表盒拔了出来，不必打开也知道里面正是江诗丹顿新出的那款限量版，扔进床头柜里，里面有同样的三只盒子在欢迎新同伴。殷桥望着天花板笑了笑，下午将这些盒子送回专门店，相熟的经理将以七折回收，这就是二年来他逐渐掌握的生存技巧。
　　除了每月大额的固定费用付给医院外，这两年殷桥也算小有积蓄，对他而言，只有存折上的数字才能累积成扎实的安全感。

　　晚上九点，他来到RODAN附属的酒吧――“后花园”。
　　尽管行内竞争激烈，“后花园”仍然是本城最上等酒吧之一。因为只接待女客，门面十分隐讳，一扇红木磨沙玻璃门将它与外界阻隔，虽然外表看起来远比普通的酒吧低调，然而，透过模糊的窗影，却仍能嗅到夹杂各种香水味道的暧昧气息。
　　在这里出入的女人大都来自上流社会，抑或和上流社会有着各式各样深切的关联，有嫁入豪门后不甘寂寞的贵妇，也有收入颇丰的专业人士，甚至还有政界官员。其实，所谓的“后花园”只不过是外界男权社会的一个畸形倒影，在这里，女人们个个衣香鬓影，谈笑风生，放歌纵酒，把握人生无上的欢愉。
　　殷桥才进门就被人撞了撞肩，回头一看，相熟的“少爷”向他努了努嘴笑道：“怎么这时候才来，有人等你等了两个钟了。”
　　他顺着方向看去，角落的座位果然有位女客正坐在那边，便信手夺了少爷盘中的两杯白兰地，缓缓扯出一抹微笑，走上前去。
　　“一起喝一杯？”酒杯落在玻璃台面上，清脆的磕响，“杜小姐，好久不见了，近来好么？”
　　“JOE！”女人欣喜的接过杯子，“你来了。”
　　“是啊”，殷桥的不耐习惯性的隐藏在微笑里，“听说杜小姐最近升职了？来这里庆祝一下的么？”这是个在银行柜台上工作了十年才终于坐上组长职位的女人呢，简直是愚蠢又可悲的，如果不是上司想扶植一个傀儡的话，怎样也轮不到这样的人吧。话虽然如此，但殷桥当然不会将前晚在酒吧听到的流言说出来，他只是举起杯子和女人手里的碰了碰：“杜小姐，真是恭喜了！”
　　“谢谢”，已有几分醉意的女人无法阻挡眼前这殷勤的劝诱，竟把白兰地一口饮尽。酒气芳香，又甜又苦的滋味那么容易将人麻醉。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喝酒，第一次尝到这种令人麻醉的滋味。或者她第一次被上司带到这里时就已经被这种滋味引诱了，这里是和她真实生活决然不同的梦境，优雅的环境，华美的装潢，还有现实中难得一见的美貌男子近乎奉承的招待。
　　殷桥又替她倒了一杯酒，她还在对着杯子傻笑着，浑然忘掉一切。
　　“以后工作会很忙吧？”殷桥环顾四周，不远处另一位熟客正和他打招呼，想要起身过去支应一番。
　　“会吧”，有了几分酒意壮胆，女人忽然拉住他的手臂，将头靠了上去，一手拿起酒杯，又是一口饮尽，“都没想到怎么会轮到我的，本来以为一辈子都没什么机会了呢，还想辞职开家小店什么的。”她傻笑着喃喃自语：“可是居然会提名我，咯咯，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来这里找你！记不记得，上周。。。我。。。”
　　殷桥当然记得，这个一周前过生日的女人被同事们当作冤大头拉到这里庆祝，开着大半个月薪水一瓶的香槟却被客人扔在角落里，他只是因为同情才过来和她说了几句话而已。
　　“你说。。。她们现在会不会嫉妒我嫉妒得半死！”女人大叫起来，“我会要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都后悔！我一定会！”
　　“会。。会”殷桥哭笑不得的夺走她手里挥来挥去的酒杯：“你不会喝酒，就别这样猛喝，会醉的。”
　　“我没有醉”，刚才还在傻笑的女人又掉起眼泪来，“我没有醉。。。”
　　“早点回去休息好了”，殷桥扶起她，尽量不让对方的眼泪擦在自己昂贵的外套上，这个两杯白兰地就搞定的女人不会是他今晚的生意。
　　把喝醉的女人拖到休息室角落的长椅上，刚想举步离开，衣襟却被拉住。“你。。。今晚陪我！”女人死拽着他，不肯放松。
　　殷桥笑了，弯下腰低低在她耳畔道：“你确定？我可是很贵的。”
　　“我有钱！”女人被侮辱到似的抽出手袋塞到他手里。
　　“是吗？”殷桥打开皮夹，里头厚厚的塞着两沓还捆扎着银行封条的纸币露了出来，都是一万元整扎，新旧百元混杂在一起，散发出金钱独有的浑浊味道，殷桥拨了拨，将钱放回手袋里。
　　“JOE，卫小姐来了。”一个同事推开门探了半颗头进来。
　　“知道了”，殷桥将女人的手袋锁在自己的衣橱里才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