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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杜鹃花日子
      1
      从飞机场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累得不能言语。
      一个人半死不活的拖着行李,按照母亲早先给我的地址,摸上门去。开门的正是阿笑。
      母亲听到我的响声,出房来,“先叫阿笑端碗绿豆汤解解暑气。。”
      我一边放下箱子,一边四处打量新屋。
      一扇落地窗通向小小阳台,看得到一角山景。绿叶浓密,杜鹃开得正好,半山处有一丝云雾缭绕着。正让我想起“雾锁春深”这句话来。
      我却仍旧皱着眉头。
      “好好的搬什么家,听涛路那儿不是住的很好吗?”
      妈妈唏嘘:“你外公的遗产税交不上来,只好封了等买主。”
      我也无言。
      当日出去的时候,原本雄心万丈,要读六年的建筑,将来自己开业。谁知越读家中势头越不对,索性转了工程管理。四年拿了文凭回家。
      妈妈说:“去你的房间里歇会儿,你想几点钟开饭?”
      “不,我约了子程吃饭。”我笑。
      他是我的玩伴,同窗,朋友。
      匆匆淋一个浴,找套干净衣裳换上。赶到见面的地点,子程已经等在那儿了。白衬衫,卡其裤,显得神清气爽。
      碰巧我亦穿白,编着麻花辫子。在北国呆久了,一回到潮湿温暖的天气,自然还是白色舒服。
      “你倒是出落得益发标致了。”他这样说。
      “总是捡我爱听的说。”我撒娇的说,多年的朋友了,倒是不必顾忌。
      “我已经帮你叫了东西。”侍应送上来,是简单的沙律与矿泉水。
      “我知道你时差没倒过来,吃不下东西。”子程轻笑。
      他总是这么细心,我微笑。
      “这次回来,到哪家建筑事务所高就?”
      我喝口水,“什么事务所,宇宙建筑公司聘我当工程经理。”
      子程露出惋惜的神色:“可是你那么有才华,甫入建筑系便得了好几个奖项…..”
      我挥挥手,“才华又不能当饭吃。早早出身是正经。”
      三五年黑暗不见天日的学徒生涯,苦也苦煞脱。加班熬夜一概视作等闲,薪水又是极低。最惨是历尽千辛万苦考到牌出来,没有顾客垂青,徒呼奈何。
      宇宙是大公司,福利齐全。虽然辛苦,但并非不能应付。

      2
      休息几日我便开始上工。天下其实没有需要天才的职业。渐渐我也摸出这行些许诀窍。不过是时时赔个笑脸,嘴里甜些。叔伯之类一路叫下来,也得放行。只是多在工地上跑,极少坐办公室,人晒得黑炭头似。
      不是没有一点委屈的,做这行的多从工头升上,粗鲁之极。说话时嘴里永远叼支香烟,毫无尊重可言。
      至于爬几十米高的手脚架,也没人协助,全靠自己。幸亏在实习时训练过,又仗着年轻,三两下跟上。
      在国外爬的手脚架都是钢管铸造,用螺丝固定结实。这里还是竹子扎制,踩上去悬三悬才稳,少点胆子也不行。
      不然怎样,在下面仰着头看看也叫监工?
      自然还有些不为人道的苦处,上下工地必须经过工棚,几十排男人内裤在头上高高挂着,避也避不开。
      嘿,风水轮流转,如今是我怕触霉头。
      这些,怕是办公室女郎想也想不到的吧。
      放了工便宁愿待在家陪母亲聊天看电视。阿笑会煮一手好顺德小菜,非宿舍里的面包干牛肉汤可比。
      自我出去后,母亲好像老了许多。老实说,这也是我接受这份工作的原因。谁不想做娇滴滴的粉领子?可收到薪水时,我又会打消这念头。
      大学时,我也曾在伦敦一家小小的画廊里作过事,听起来高贵,薪水还不够买条裙子。
      待拿到文凭,便不再留恋,回来陪伴母亲。
      世事难料,能安排得眼前的安乐便可。
      这点乐观我自母亲处学来。
      母亲出身颇好,听涛路本来算是她的陪嫁。父亲生前在教育署做事,虽不至于两袖清风,但入息实在普通。母亲一直贴钱出来,才能维持小康光景。
      母亲倒是很看得开,并无怨言。父亲过身后,身边一直带着阿笑,总算维持个局面。
      她仍然兴致勃勃地同朋友打牌,观剧,郊游。
      同母亲相比,我的生活相当苍白。
      并没有交到什么新朋友,所往来的仍然只有子程,他不时约我喝个咖啡。我们的话题除了彼此乏味的工作,便是小时候的趣事。
      律师通知我们,听涛路那处房子已经有了买主,我约了子程,一起去做最后的收拾。
      管理公司把房子整理得颇干净,然而没有人住的房子,再整洁也有一丝落寞。杂物已经去的七七八八,新屋主随时可以上来收房装修。我不想多看,以免触景伤怀,便和子程信步走到后园。
      这儿的杜鹃原来开得更好,姹紫嫣红。又因向海,映着湛蓝的海水,一路红下山去,更显惊心动魄。
      往事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如何和子程,黎黎,在这里的大树下写功课,玩游戏,吵架。
      一晃眼,那个老是鼻子伤风的小男生变成站在对面的IT工程师,我不禁微笑。
      “好久不见黎黎了,你有无她的消息?”
      “她也很久没跟我联系了,似乎是去了加拿大。”子程含糊的说,“你知道她的性格的,办起事来风风火火,说一不二,要不就没动静,要不就世人皆知。”
      “我才回来,她这又走,早知打声招呼,也许两人可以在大西洋上空碰头。”
      “也不知她到底去了哪个城市落脚。”
      “我还挺想她的呢。”我随手摘下一朵杜鹃,“本市经济一向没有崩溃迹象,好端端的到那边去做什么。”
      “人各有志,像你,还不是扎根地盘?”他揶揄我。
      我无话可说,只是看着杜鹃花瓣一片片的飞舞着,向山下飘去。
      3
      当钟致泽见到我的时候,确实是在地盘上。我穿着快到膝盖的工靴,裤脚塞在靴筒里,身上满是泥泞。一手叉腰,嘴里正大声吆喝。
      钟远远的见到我这样子,先皱一皱眉头,才走上来。
      这时一辆运泥车正停下卸泥,一时间飞沙走石,差点溅到他的名贵西装上。
      “我是钟致泽,听涛路三号的买主。有些文件需要你的签名。”母亲一向不善处理这种琐事,都交给了我。
      我摘下安全帽,递给他:“你先戴上这个,我再去找一顶来。”看看表,“还有十五分钟即可下班,你先到远处等等我可好?”
      他点头,“那我回车上等你好了。”转身走开。工程师小张跑过来:“裘安,厂商送来的瓷砖色泽不匀,你看看能不能接收。”
      我走上前去,叫他们从当中重新开一箱给我看,果然是有问题。
      于是打电话,找厂家,联系退货,重新进货。一番扰攘,我走出工地,已是夜幕低垂。停车场的车子稀稀落落,只有一辆车还亮着车灯。钟正一边听音乐一边等着我。
      哎呀,把他忘了。
      我们找间安静的咖啡座,我打起精神,把文件细细看一遍,在指定处签好字。
      “做这行,也真辛苦。”
      “习惯了就好了。”我撇撇嘴。
      听母亲说,他是大律师。
      同人不同命。
      强打着精神与对方聊一聊,毕竟是听涛路的未来主人,也算是有缘。
      “钟先生那么成功,在这行作了很久了吧。”我闲闲提起。
      “大家都这么以为,其实不过七八年,一下子就过来了。”他有点感慨。
      “哎呀,我还以为你与我母亲差不多年纪。”我掩住嘴。
      “小姐,别太残酷。”他笑。
      我也笑,但实在累极,一个错手,把茶杯连碟子一股脑都扫下桌面去。
      侍役闻声赶来,我很是尴尬。钟却平静的帮忙收拾残局,结账,然后送我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们并未交谈,气氛却很舒适。钟选了一只曲子轻轻的放出来。那个歌手唱道:“我感受到你的微笑,我品尝了你的眼泪……”唉,眼泪,多么奢侈的字眼。
      到了家门,我走上台阶,回头向钟说再见。他的眼里分明有一丝同情,我低头看看自己,仍然是穿着一片泥泞的工作服,坦克车似的靴子。不禁自嘲的笑了一下。
      钟本来已经道别,听见我微弱的笑声,又回头向我说:“早些休息。”语气中充满关怀,然后又缓缓走开。
      我听到也不禁怔住,看着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周末,做司机,送母亲去手帕搭处赴牌局。
      几位阿姨已经开了台子,还有一个年轻人站在旁边。
      母亲和余伯母打声招呼,转身跟我说:
      “裘安,我们这牌局有阵子才散呢。你且和小余喝杯茶逛逛。”
      我再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得矜持起来。
      抬眼看看小余,也算是一表人才。出去走走也好。
      小余和我找间安静的茶座坐下,开始一般性的寒暄。
      “不知裘小姐做哪一行?”
      “哦,我做地盘经理。”一时嘴快,没想个好听些的名称。
      小余语结。
      我又略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等发觉对面人脸色不对时,已经太迟。
      唉,再呆下去,虐人虐己。
      匆匆逃离茶座,连母亲牌局也不敢再去,直接回了家,躺在沙发上发呆。
      电话响起,是杜子超。
      “没出去?要不要见个面?”
      也好,只有这么一个朋友可以吐吐苦水了。
      见到子超,便苦着一张脸,哗啦哗啦的把刚才遭遇全倒出来。
      子超的反应却不象我想,一贯的给与安慰,反而责怪起我来:“你怎么随便和人相看。”
      “我也没想到……”我嗫嚅。
      “你是我的未婚妻,怎么可以说看就看?”
      我正要举杯喝水解渴,一下子把水都喷了出来。
      “未—婚—妻?”
      “是呀,”他理直气壮的说,“我准备向你求婚的。”
      “我以为我们只是好兄弟。”我泪盈于睫。
      “谁和你是好兄弟!” 他也急了,连青筋都冒现出来,“我连房子都买好了。”
      震惊中,我看着他在对面痛陈,解释,恳求,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的思绪全都飘回以前。
      我在异国读书时,是他不停的写信给我;年初他出差去伦敦,还专门坐两个小时的火车跑来探望。
      奇怪的,我并不觉得突然,反而有种踏实的感觉。
      晚上,我开心得睡不着觉,可惜黎黎不在身边,不然我一定会和她分享喜悦。
      她连个电话号码也没留下。

      第二天在早餐桌前,我向母亲宣布了这个消息。
      尽管我装得若无其事,母亲还是细细的端详我。
      “也是时候了,”她终于下了结论。“我真怕你这样男人婆下去,连子超也不要你。”
      “所以你介绍余阿姨的儿子给我?”我佯怒,却又抑制不住笑意。“那种人也配我呀!”
      “是余阿姨自己先提的,”母亲有点尴尬,转开话题,“婚礼怎么举行?”
      “还没谈到呢。”我又笑。
      “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安排好了。”
      “是,细节我们会慢慢商量。”我取起手袋出门。
      老实说,自从父亲去世后,我们更是亲友故交都疏远了。孤儿寡母的,虽不致借贷,但是又有什么好处给人家。摆六十席的酒席,又请些什么客。

      下了班,又与子程约在咖啡店,因大局已定,心里很踏实的。
      “房子已经买好,”他把钥匙推过桌面,“你有空上去看看,趁着回南天过了就好开工。”
      “啊,把我当丫鬟。”我言若有憾,心实喜之。。
      “能者多劳。”他笑。
      房子并不算大,普通三房两厅格局,约百多二百平方。然地段尚算不错,地产商还想了个挺特别的名字,叫肇辉台。。
      子程收入虽然尚可,然而本市地价一日贵过一日,要支付这等楼宇也非等闲。但他并未出半句辛苦之言,令我更加感激。
      成家立室,没有个屋顶撑着,怎么好算是家。
      我知道子程品味其实颇高,更兼他一向欣赏我的才华。是以这次装修,我也十分尽心尽力。
      做装修,技术要求并不算太高,关键是事事亲力亲为。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单是一个极小处也画数张图纸,再指点工人如何进行。我一下班便扑上去,往往到半夜才回自己的家。
      工作上指挥数百工人都视等闲,这等自然不算什么。然而是自己未来爱巢,更加紧张十分。
      预算有限,我又把自己的私房钱往里面添补些。反正即将成为夫妻,又何必分彼此。
      主意十分别致,如入口玄关处整面墙壁用黑底白字的行书作背景,配透明的聚酯椅子。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放到工作,是升职加薪;放到家庭,便是温馨美满吧。

      这日刚要下班,小张叫住我,“地产商朱老板请吃饭,芙蓉阁。”
      “可不可以不去?”
      小张挤挤眼,“或许他们放三级片娱宾时你可以先行告退。”
      把盏言欢中,作为席上唯一的女性,我被灌了许多杯酒。若无人搭讪,更得频频主动敬酒,例如 “请朱老板今后多多关照”之类。
      终于捱到席终,老板的车子自然接老板,哪儿还轮得到我,同事一时也不知去向,只剩我孤伶伶的一个人在路灯下等的士。
      一阵冷风吹过,酒气上涌。我晕的战都站不稳,天,这要命的的士怎么还不来。
      一辆黑色的大车在我身边停下,钟致泽从车里面出来。
      “喝醉了?”他的声音很温柔。
      我的酒量并不是很好,天气又极冷,我的脸烧得通红,任是谁也看得出来。
      “我送你回家好了。”
      我一阵犹疑,我已经很醉,谁知道他会带我到什么地方去?
      钟也不出声,耐心的在一旁等候。
      终于我上了车,如果再在路边站着,恐怕会在马路沿上睡着。
      车内一阵松木清香,大概是他的古龙水。
      钟大约是怕我真的睡着,不住的找话与我说。我唯唯诺诺的应着。
      “现在女孩子做事,也真不容易。以前还有个朝九晚五,现在看见你,不是在工地就是在酒席的。”
      这几句话说的我有点感动。
      哪个女孩子不是蜜糖与香料做的。并不见得我天生就该做交际花满场飞,但是生活迫人,奈何。

      之后我们略为熟稔,他也好兴致,常常过来陪母亲聊天。母亲搬出大叠照相本子给他看。
      当年的发型服饰如戏装样可笑,简直卒不忍睹,但许多在听涛路的老房子拍摄,连我也被吸引过来。
      他翻过一页,我认出来:“这是我七岁那年初一在客厅照的,你看这一式六只的西洋织锦椅子,还有母亲坐的这红色丝绒沙发,如今可是再找不到了。
      小时的我胖胖的,梳童花头,十分可爱。再看如今自己,尘满面鬓如霜的,不是不感慨地。
      钟还要安慰我:“你在我心目中永远年轻。”这种话,令我啼笑皆非。
      他有些时候无疑是个老式的男人,例如坚持男性必须照顾女性终生,兼顾她物质与心灵需要之类。
      一个只比我大七岁的男士,如何在日进斗金的同时维持这种思想,实在令我有点想不通。
      不过我也不常见他就是了,往往一天八九个小时都耗在新居上,留下母亲与他话当年。

      这天下午,我如往常一样,奔波一番,收工后上肇辉台去。工程已基本结束,不过还有些手尾未拾而已。
      一开门,却见黎黎站在客厅中央,一身大红套装。地下一地的行李。
      我只觉突兀,黎黎回来,她怎么会直奔这儿?
      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四处打量,一幅未来女主人的神气。
      “子程真有心,你说是不是?”她笑着问我。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立在当地。
      “这屋子真别致,”她继续说,“听说是你的手笔?”
      我只觉得手足冰凉,说不出话来。
      “子程一直求我回来,我回来一看,连房子也装修好了。”
      她一向不是细心的人,竟没有看出我的脸色变化,仍然对房子赞不绝口。
      我连电梯也不搭,便飞跑下楼梯。不知落了几层,脚下一软,跌坐在台阶上。用手蒙住面,眼泪终于酸酸的流下来。

      子程终于把我约了出来,虽然我已经极不想见这个人,但是有些故事,必须有个结局。
      子程低头看着咖啡杯,又加糖又加奶,一杯咖啡被他搅得一塌糊涂。
      他只开口说道“裘安”,便不知如何继续下去。
      我冷冷的看着他:“你终于把她打发走了?”
      他知道我在说什么,涨红了脸,欲言又止。
      “你不用说了。”我平静的说。
      他终于抬起头来,我也坦然的迎向他的目光。
      “世事不外几个套路,”我悲哀的说,“我猜也猜得出来。”
      我出去后,子程和黎黎恋爱,然后大约又为什么事情闹翻。然后黎黎远走,我却正好回来,填上这个空档。
      “那套房子,该不会是你们本来买的吧。”我感觉有泪水在我眼眶里打转。
      他没出声,过了半晌方说:“我们当时是一起去看过,不过落订却是你回来之后的事。”
      我的心沉了下去,却仍然抱着一丝希望。
      轻声问:“那你是想改期呢?还是按照原来计划?”
      他犹疑,“我们可否先不让黎黎知道?”
      我认识杜子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可是刹那间,我看清了他的懦弱。
      我从手袋取出请柬,拍在桌面,“这是黎黎的,本来我并不知道她会回来,但是也准备了一份。你去交给她好了。”
      我拿起手袋,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知道子程绝对不会把这份请柬交给黎黎。

      钟找到我,又是在工地上。
      “听说你忙的连家也不回了,我找不到你,只得去公司问。”
      这次的地盘座落山卡拉,也难为他找来。
      “我都听说了。”他这样说。
      “谁没有过去?”我叹口气,“并不是我不肯原谅他。”
      他一时无言,我则看着自己手中的安全帽。
      看,我的努力并不是完全白费,我的地位从黄色安全帽升到白色安全帽又升到浅蓝色安全帽。
      他说,“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难得他如此专程过来,我也不想令他失望,便上了他的车子。
      偏生这部香槟色车子内部还要做全白真皮椅套,我的衣服一蹭上去便一个印子。
      我苦笑,桐油瓮始终装桐油。
      钟却不以为意,继续全神贯注的开他的车。
      车子兜兜转转的到了市区,又向半山开去,越走越发熟悉。
      噫,这不正是外公的园子么?
      只见花木葱茏,又比我离开时齐整许多,虽然杜鹃已经过了时节,紫藤却又开得满架芬芳。
      钟下车,向我微笑着做个请进的手势。我好奇心顿起,进去看看他如何布置也好。
      一进去便惊讶得停住脚步,仿佛经过时空隧道般,又回到童年时温馨的家居中。
      那我指给他看的织锦椅子和丝绒沙发,居然也一丝不差的摆在厅中,也不知他从哪里花力气去找来的。
      连细节也一丝不苟,水晶大瓶子里插满五彩玫瑰,老爷钟咔咔咳嗽两声,准备敲点。
      我按捺不住,怦怦跑上楼,打开我小时候的房间门。
      仍然是我自小钟爱的浅蓝色细条墙纸衬小黄鸭图案饰带,使我惊奇的是陈设了一套全新的白色婴儿家具,一张婴儿床便放在房间正中。
      钟走近我身边,轻轻说:“这里,希望是将来我们孩子的房间。”
      我转身看向他,他轻咳一声,从身后取出一个丝绒小盒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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