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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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are not JuDai,you are just a empty shell.』
十代对这个世界很陌生。
从他再次睁开眼，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就一直有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层什么东西蒙在了他所看见的所有事物上，朦朦胧胧的感觉，虽不至于认不清，却多了几份疏离。
在以前，十代从未有过这种深刻的感受，所以这令他有些不安。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为什么伙伴们那一声声“十代”叫出来的感觉与以前再也不一样了，为什么原本开朗的叫他“大哥”的翔变了，又为什么在与自己相处的时候同伴们隐隐多了一丝不该有的戒备。
他们不是伙伴么？不是朋友么？为什么一脸戒备的样子？虽然隐藏得很好，笑容下的异样却还是逃不了他敏锐的感知。说实话十代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种似乎异常的敏感从哪里来的，但是自他醒后，周围的，他自己，都变了太多太多。
有问题别在心里不像是他的风格，但是十代确实忍住了问清一切的冲动。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缘由，这些事情一切前因后果都不能问，否则他只可能会失去某些重要的东西。
正是这种不安的直觉阻止了他，他选择了保持沉默。
“十代，你不想知道你失去的记忆的那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夜晚，轮到艾德与十代两人值夜班，他们两人坐在火堆旁，艾德踌躇了一会儿，最后问道。
“不想。”十代不假思索的给出了答案，自顾自的伸出稍稍有些冰凉的双手靠近火堆，借燃烧散发出的热量暖手。
“为什么？”艾德皱起了眉头。这根本不像是十代的风格，就算不想知道，以前的十代也不会回答的这么干脆。十代他......
“因为我不想知道。”十代还是很干脆，他没有转过头来看向艾德，搓了搓手心，然后准备暖手背，“没有什么为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而已。”
——‘我在想什么，你们真的知道么？’十代在心里说道。
他发现自他醒来后，同伴们再也不理解他了，或者说是，从某个地方开始，发生了质变。有些做法十代不理解，而同伴们却认为是理所当然，又有一些十代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地方，同伴们却又与他的意见不一。
还好，他是最先发现这一异常的，本来按照他的行事风格他会立刻跳起来挑明这一点，但是他却下意识的将这一行为硬生生的掰成了另一种表现。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而且最奇怪的......貌似就是自己。
十代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失忆并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是，却也不是很平常的事。
为什么自己失忆，为什么他下意识的拒绝了解他失去的记忆的相关信息，为什么同伴们减少了那么多，为什么剩下的同伴们对他的态度会发生变化。
联系起这一切，十代想，他可能已经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也许，自己就是这一系列巨变的始作俑者。
十代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那样答复艾德。
不为什么，他真的不想知道。因为他怕事实就是他想象的那样残酷。
一边不远处的被被子一阵蠕动，然后又突然停住。动静不大，但十代却凭着那抹异常的敏感注意到了。
“十代？”艾德奇怪的看着十代起身，往凯撒和翔他们睡得地方走去。
“......翔？”十代掀开了刚刚动了一下就没有动静了的被子，看见了里面蜷缩着的，正使劲压制住自己颤抖的翔。
“你在干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子？”十代心里感到有些好笑，干嘛那么一副诡异的样子啊。
翔还是抑制不住自己，抖动的越来越厉害，但他还是努力的抬起头看向十代淡棕色的眸子，眼里满是坚定，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在打颤：“你...你...你不是十代大哥！！”最后他叫了出来，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十代本来还带着淡淡笑容的脸立刻变了，他疑惑的看着翔，就好像是等着翔的解释。
‘为什么？我不是十代，我还能是谁？’并不是平常小说里原本的正方突然变成大反派了的那种语气，而是十代真正的在心中问的。
艾德听见了，连忙几步跑过来，但却在他们两步外站住了，因为他听见了翔虽然底气不足但却直接的话语：“你绝对不是十代！你只是个空壳啊！！！”
一震，原本还疑惑的表情瞬间也消失了，十代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翔了，犹豫了一下，十代换上的是最平常的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平静的表情，他直直的看着翔：“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啊？凭什么这样说啊，就连自己都无法否定自己是‘十代’，凭什么翔就可以？
“十代大哥是不会像你这样子的。”翔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停住了颤抖，就这样坐起来与十代对视：“原本以为...原本以为霸王死了十代大哥会回来的！但是你不是‘他’！”
在翔的记忆里，他的十代大哥是永远也不会这样落魄，那才是他的十代大哥！
他以为自己成长了，能够独立考虑问题了，但是心中的小角落里还是希望有一个大哥，就像十代大哥一样。
但是他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们击败了霸王，带回来的却不是他的十代大哥，在救他回来相处的这几天，他更加绝望的确信了，这个‘十代’只是一个披着十代大哥脸皮的空壳！
“翔，不是说好了不要刺激十代的吗？”其实说什么也晚了，艾德认命地走上前，从愣住的十代的手中接过翔的被子，扔到了翔的身上：“别在说了，好好睡你的觉吧，明天晚上是你和凯撒值班。”
翔抵触的想要拒绝，但是身旁一声突然的声音让他只得僵硬的将被子盖在身上，躺下，闭眼。
“翔。”原本应该睡着了的凯撒只是闭着眼，平静的叫了一声，但翔能够感觉到凯撒的意思，所以最后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睡下了。
短短的小闹剧就这样结束了，但是作为直接当事人的十代却没有恢复过来。
‘“十代”不会是我这个样子么......’十代转身回到了火堆边坐下，开始思考起来。
“十代，别太在意了。”艾德也回到他旁边坐下，安慰道：“翔只是一时激动，忘了吧。”
“嗯......”十代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将视线投向火堆，就这样呆呆的不动了。‘果然很在意么...’艾德在心中哀叹道，霸王这两个字肯定很会引起十代的警觉，只是希望十代别在受到什么伤害就好，毕竟那是一段对于他自己来说并不轻松的记忆。
‘霸王？’十代对与翔所说的这个词语感到异常的触动，这个词语他感觉非常的熟悉，他努力的想回想起与之有关的东西，再与以前自己那残缺不全的推论综合......果不其然他还是想到了些什么。
在好不容易搜索到的记忆里，十代看见自己正依偎在一个与他同样高的人的怀里。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铠甲，里面过着的是黑色金边的风衣，鲜红如鲜血的斗篷，以及......十代使劲的回忆，但是就是想不起那人的脸。
‘那是谁？’十代好想知道，这个被黑色包围的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抱着自己。
‘霸王...吗？’下意识的十代脑中直接蹦出了这一想法。
那个人用黑色将自己包裹，用金色将自己装饰，用红色将自己衬托。
‘为什么...能感到那人的内心很孤独......’十代已不是以前那个粗神经的活力学生了，他感到了淡淡的哀伤。
‘又为什么...我感到很悲伤......’十代这样想着，突然看到了那人的身影化为了金色的颗粒消散。
金色的颗粒消散开来后发出莹莹的光芒，铺满了记忆里十代周身的空间，然后荧光也像蜡烛一样，最后熄灭了，只剩下了一片黑暗和黑暗中的自己。
‘十代...’那是记忆力漆黑的空间所剩下的最后的一声微弱的呢喃。
那是...霸王！
十代瞪大了眼睛，他突然之间就知道了，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霸王啊。
“咦...十代，你哭了？”艾德接着火光看着自己的牌组，偶尔会飘过来看一眼十代，这回却看见十代的异常，他毫不犹豫的问了出来。
自己哭了？十代这才感觉到脸上滑下的温热的泪。
“啊，真的诶...”十代伸出手想要擦干，却发现这泪水源源不断的从眼里冒出来，止不住的往外流。
“对不起啊，我停不住啊......”十代勉强的笑了笑对艾德说，说着还是用衣袖擦着往外留的泪水。
“不用道歉，”艾德递过来一张手帕，“想哭就哭吧，哭不是你的错。”
“嗯，谢谢...”十代接过手帕，说了声谢谢。
“呵，平时都是给女生递手帕，没想到这回还要给男生啊~”艾德突然幽默了起来，调戏似地说道。
“艾德！！”十代也被艾德搞的哭笑不得，急着叫住了他的名字。
“啊啊~当我什么都没说。”艾德耸了耸肩，回过头继续调整牌组。
不得不说艾德的话让十代的心情好了一些，也缓和了气氛，十代用接过来的手帕擦着泪，心里却也还是放不下他刚恢复的记忆。
霸王就这样...消失了？
十代没有勇气用‘死’这个残酷的字来形容霸王，他觉得霸王的离去，带走的不仅仅是那强大的力量，甚至......有可能也带走了原来的‘十代’。
也许翔说的没错......十代闭上了眼，感受着自己的存在。
‘也许——以前的“十代”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这个脆弱的我啊......’
十代用双手捂住了脸，泪水，又不自觉的流了出来，从指间滴落。
——『OK, I face the reality, I'm already not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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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8章 【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