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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18.

      从补充魔力的睡眠中清醒过来,韦伯•维尔维特看见了电视机前一大一小的身影。穿着“提督大战略”T恤的伊斯坎达尔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屏幕,时不时发出“可恶”、“弄错了”、“这下如何”的声音,而他们拣回来的男孩抱着双膝坐在大块头的Servant身边,从韦伯这个角度也不确定到底是在看着征服王玩游戏、抑或只是单单坐在那里而已。
      “哟,小Master,你醒了啊。”察觉到床上的动静,Rider将手柄塞到了沉默不语的男孩的手里,“恢复得怎么样?”
      “虽然是我最好的状态,但是,供给你的话……恐怕还是不够吧。”检查了自身的魔力情况,韦伯有些别扭地说出实情。在对战海魔的时候,Rider并没有向他这个Master索要魔力,但是使用“王之军势”到那种程度,即使是韦伯也能够推测出Servant的状况。
      对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的魔力达到最高水平。由于捡回来的男孩还在,所以不能按之前设想的那样去森林中宿营,但是多灌几瓶营养液好好睡一觉,体力上的补强至少能确保魔力水平不至低落。
      ——所以,他看到了。
      属于征服王,亚历山大的梦境。
      顶着炽烈的阳光,在黄沙中跋涉。在峡谷里行走的时候,可以看见远处积雪的高山。郁郁葱葱的森林中,栖息着宁静的湖泊。在作物收成的季节里前进的时候,看得见两边的农人。望见高阔辽远的湛蓝天空上,猎隼优雅地伸展着翅膀。
      向前。
      无论是在风中,还是雨里。
      向前。
      无论是温暖、炽热还是严寒。
      向前。
      即使不记得身后的道路,即使面对无数的敌人,但是只要还站立着,就总能够继续前进。
      ——朝向无尽之海吧。
      最开始,只是一个男人的梦想。
      但到了后来,就成了全体的渴望。
      在这神明所创造的大地上——凡人到底能够走得多远呢。就算这样怀疑过,他们还是在前进着。
      最终的最终——在疲惫、怀疑、疾病、死亡和分离的最终,在梦想、愿望、期盼、坚执和许诺的最终。
      他们看到了。
      拍打着脚下沙滩的、比天空还要广大、比宝石还要蔚蓝的,无垠之海——
      梦境就此中断。
      但那并不可能是真实的。
      亚历山大的征服在半道就结束了。似乎是神明也在恐惧着凡人过早勘破世界的命运那般,任由死神在青年便夺取了征服王的生命。
      更何况,在这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无尽之海。
      果然。
      比起Rider的过去而言,小小的魔术师,看到的,是征服王及王军的梦想。
      ——即使是从未成真的梦境,也那么深刻地烙印在了韦伯的心上。
      “越是如此渺小,却越要凭借这个渺小的身体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这才是最令人激动的感觉……听,这才是我征服王心脏的鼓动!”*
      第一次见识了“王之军势”后,Rider所发出的宣言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听到了这样的宣言,只要是男子汉的话,都会加入他的麾下一同前进吧。
      韦伯模糊地想着,然而这时候Rider已经整个人凑了过来:“在想什么呢?小Master。”
      “什、什么时候凑过来的?”被吓了一跳的韦伯下意识地往后闪,结果失去了平衡险些跌倒在床的另一边。
      “果然,你一直在走神哎。”Rider摇了摇头,“我是在问你下一步的行动。”
      ……我走神的缘故是因为在想你的梦境。
      这种理由怎么说的出口。韦伯脸一红,连忙道:“我想先把孩子安顿好。现在Caster已经被消灭了,应该可以安心地把他送走……”
      “我也是这么想的。”Rider看了一眼慢吞吞按着手柄上按键的男孩,“只剩下四个人了。看来接下来不会像之前那么轻松了。”
      韦伯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早已经体会到当初盲目地踏入圣杯战争之战场的自己有多么天真。但是,既然没有后悔药就只有前进的份儿了。思考了片刻,韦伯下了决定:
      “去圣堂教会吧。把孩子托付在那里应该是最合适的。而且,按照之前更改的规则,我们应该可以领到一枚令咒。”

      深夜。
      Saber主从二人,出现在了圣堂教会的门前。
      虽然理论上而言,圣堂教会是绝对的和平区——不过在战争中还是不要太相信这种允诺为好。之前教会发出通知的时候,肯尼斯也仅仅是派出了自己的使魔而已。但是,为了令咒,无论哪个Master都必须亲身前来。
      遇到敌人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只是估计无论哪一个Master都不会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遭遇战罢了。
      庭院的铁门并未上锁。肯尼斯带着Saber走进庭院。和理所应当的圣洁印象不同,矗立在山丘上的建筑物,在夜色中透出一种阴森恐怖的神色来。那种感觉,就仿佛本来拥有纯洁灵格的处所、被什么污秽的事物污染了一样。
      这让时钟塔的年轻讲师感到有些犹豫。但仔细感觉下来,空气中并没有异样的魔法痕迹。
      只是某种错觉吗?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迪卢木多已经将Moralltach握在手中:“Master?”
      “暂时还没有问题。”肯尼斯轻轻地摇了摇头,但并没有让Saber将剑收起来的意思。两人安静地穿过庭院,推开了教堂沉重的木门。
      如果一切正常的话,言峰璃正神父应该早已经在里面等待着上门拜访的Master才对。但现在,除了空荡荡的厅堂,便看不出有人存在的迹象。
      刚才的感觉,果然并不是错觉。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确认了自己的从者仍然跟随在自己身后,肯尼斯慢慢走进教堂。脚步声空荡荡地回荡在两侧雪白的墙壁之间,壁灯的光线一如所有的教堂般晦暗不明。祭坛上暗金色的十字架,冷冷地睨视着逐渐走近的异教徒。
      “有人吗?”
      肯尼斯试探着问了一声。
      仍然没有回答。
      ——要不要去后面看看?
      正在思考着这样的问题,肯尼思的眼角忽然掠过一点什么。他上前几步,半跪下去端详着地毯上的暗红痕迹。
      迪卢木多警戒地看着地上的痕迹:“——这是血迹?”
      “是血。”肯尼斯说着,手指在地上画了个符咒。在魔力的引导下,一度被擦拭的血液很快如同获得了生命一样流动了起来,恢复了它们最初的样貌——在深暗的血泊边上,有一行潦草地写下的字符。
      JN424
      肯尼斯皱起眉头。自从看到血迹便隐约存在心里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圣堂教会的主人已经死去了。这里的血迹和暗号就是最好的证据。
      约翰福音第四章二十四节。
      虽然知道了暗号所指涉的内容,但是从来就没有认真研读过圣经的魔术师自然不可能像言峰父子一般立刻背诵出来。这是为了指出凶手的证言吗?还是——
      这时候,身后的门传来了响声。肯尼斯立刻站了起来转回身去。映入眼帘的人影,不禁让他露出了包含着恶意的笑容:
      “这可真是意想不到……赶在这个时候来到圣堂教会——应该说是你的幸运吗?韦伯•维尔维特同学。”
      站在门口的小个子魔法学徒惨白了一张脸,望向导师的神色几乎可以用凄惨来形容了。
      韦伯的表情确实地取悦了肯尼斯。从一开始,好好教训偷走了自己圣遗物的学生就是时钟塔讲师的目的之一,但因为Rider总是带着自己的小Master飞来飞去,所以他们从来就没被Saber发现过——当然,征服王总是大大咧咧地在白天出来逛街这种事,肯尼斯根本就不知道;这绝不妨碍肯尼斯好好操练他那蓄积了多日的毒舌:
      “我说过要教给你的吧,魔术师之间互相残杀的真实。真遗憾你一直缺席补习——不过,我想,这些日子,你应该培养出足够的骨气了吧。”
      时钟塔的学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其波卢德究竟是何种程度的魔术师,这种程度的认知他还是有的。如果说在第一次仓库街的战场上相遇之时,韦伯还多少能够以自己那幼稚的理想为傲的话;圣杯战争进行至此的现实,无疑已经将少年磨砺得更加现实。
      韦伯•维尔维特并不是能够和征服王相称的魔术师。
      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在胸口间反刍的念头,此时在导师的目光下结成了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少年的胸口。他无法为自己的Servant提供魔力,甚至要Rider顾虑着他来战斗……
      如果、一开始没有偷走肯尼斯的圣遗物的话——
      就在此时,两个触感拉回了他的心神:一直以来沉默不语的男孩,似乎是感到了恐惧一般,默默地抓紧了他的右手;而征服王那宽大、有力的手掌,也已经落到了矮小的魔术师的肩上。
      “以我看来,虽然我的小Master还有不少需要学习的东西,我却不知道你所谓的‘补习’有什么价值。”Rider摇着头,态度意外地坦诚,“真正伟大的老师,从来不会替自己的学生决定什么,只是帮助他们更好地找到自己的道路而已。——在你身上,我可没有看到那种包容的善意。”
      ——你这个Servant又懂得什么?习惯性想要反唇相讥的肯尼斯,很快就因为想到了对方过于著名的老师而将话吞了回来。这让他有点恼火,不过,肯尼斯远没有打完全部的王牌:“这倒也不错。对我而言,我看不出来从导师那里偷走重要的圣遗物的学生,还有什么施教的价值。”
      韦伯的脸再度白了下去。
      只有这一点,是他根本无法反驳的。——也许有一天,他能够真诚地在自己的导师面前说出道歉的话,但还不是现在。
      Rider安慰性地在自家的小Master肩膀上拍了拍,又看了看教堂深处:“——说起来,圣堂教会的人在哪儿?不是说过来就可以领到令咒吗?”
      被对方赤裸裸地无视,肯尼斯脸色又变,不过迪卢木多却诚实地回答:“我们过来的时候就没有人。似乎是出了什么事的样子。”
      韦伯愣了一下:“——没有人吗?”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自己拉着手的孩子。
      “意思就是,这里也不再是中立的区域了。”肯尼斯阴恻恻地笑了一下。
      这让迪卢木多犹豫了一下。教会内部逼仄的空间并不适合展开战斗,而且,再怎么说在中立的地方开战也——不过,显然他的敌人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Rider反手推开了教堂的大门:“Saber,虽然很想领教你的剑术,但现在还并不是以刀兵相见的时候。”随着一阵闪光,神牛的座驾在Saber主从来得及作出进攻之前就带着韦伯和孩子飞上了天空。
      迪卢木多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如果按照肯尼斯往常的习惯,大概要得到一阵斥骂。但是,年轻讲师却只是对着门外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Master?”
      并没有回应自家Servant的呼唤,肯尼斯将肩上的大瓶放在地上,念出了月灵髓液的启动语。银色的液体在魔力的驱动下迅速膨胀起来,很快就淡化成一层肉眼难见的薄膜,将魔术师保护在里面。
      “——果然、不愧是时钟塔的青年才俊。”
      随着毫无起伏、如同死水一般的声音响起,黑衣的代行者出现在教堂通往中庭的侧门。
      “Assassin的Master吗。”迪卢木多握紧了手中的剑,警惕着注视着走进祈祷堂的年轻神父。
      “现在只是圣堂教会的监督者而已。”言峰绮礼说着,举起了双手表示着自己并无恶意。
      肯尼斯微笑着看着对方——如果不是在最后一刻,放出去的月灵髓液报告了神父的接近,恐怕Rider和他那不成器的Master就没办法逃跑得那么顺利了。不过,对于这个一度伪装败战的Master,肯尼斯并不存在丝毫的信赖之心:“哦?那么,原来的神父呢?”
      言峰绮礼死黑色的眼睛打量了片刻面前的魔术师:“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卑鄙的凶手为了令咒夺走了我父亲的生命。他现在已经回到了主的身边。”
      “节哀顺变。”说着敷衍的寒暄之词,但显然肯尼斯更在意自己即将到手的利益,“恕我冒昧,圣堂教会原来的约定还是会兑现的吧。”
      “这个自然。不过,我这里还有新的委托。”
      肯尼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委托吗?”
      言峰绮礼点了点头:“当然,是以令咒为酬劳的。刺杀言峰神父的凶手身份,已经被确定了。是艾因兹贝伦家的Master。”
      肯尼斯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在森林里所受的伤不甘寂寞地抽痛起来,这让他露出了危险的神情:“这样危险的敌人,只用一枚令咒的话,恐怕难以打动人心啊。”——他是绝不会说出,自己一定要找到艾因兹贝伦报一箭之仇的决心的。
      似乎放弃了继续劝说,言峰绮礼走近了几步,朝着肯尼斯伸出了手:“请把您的手递给我。”
      肯尼斯暂时解除了月灵髓液的结界,将手伸了出去。
      并未对对方的戒备露出嘲弄的表情,言峰绮礼只是用抓住了肯尼斯的右手,一边念着咒语,一边用手指沿着令咒所在之处流动。片刻之后,本来已经干涸的痕迹再度充盈起来——不是两道,而是恢复了完整的三道的形状。
      “——这是?”
      “定金。”言峰绮礼露出了诚恳的笑容,“只要你能打倒艾因兹贝伦家的Master,无论在这中间用掉多少令咒,圣堂教会都会负责补足。”
      “这可真是令人不得不心动的生意啊。”肯尼斯慢吞吞地说着,“——我想,大概别的Master也能得到同样的待遇吧?”
      “其他的Master不足以承担这样的重担。”言峰绮礼直视着魔术师的双眼,“我只相信您。”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肯尼斯露出了惯常的骄傲神情:“这真是贤明的判断,神父。我会达成你的委托。”
      “那就太好了。”
      说着这样的话语,言峰绮礼唇边的笑容加深了。在父亲的死亡面前,这空虚的男人到底看见了什么呢——并没有人关注这样的问题。只有圣坛上方暗金色的十字架,还在冰冷地注视着在圣洁的祈祷堂中所发生的一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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