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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ωФ·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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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吃掉她的。
墨发少女将刚刚还盛放着油炸豆腐与熟肉类食品的餐盘放入水槽当中，然后漫不经心的思考着。她走进客厅，将一些琐碎的物品……诸如钱包、钥匙等放入了自己的挎包里。
狸猫先生，刚刚是曾动过吃掉她的心思的。
少女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肌肤起栗的冰寒感。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在经过悬束着装饰画的壁面时，黑色的眸子转而打量起修凿着浮雕的一隅。
包合在画框旁的常春藤，缺失了个角，那是她前些天打定主意替画挪块地方后，不小心碰坏的。狸猫似是示警的话语于她脑海中漂浮而过，猫泽瞳偏头想了想，兀自低语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随即，她便出了门，想在傍晚前将材料准备完毕，这样晚饭过后就可以给自家新收养的宠物们搭好一个小窝。其实猫泽瞳还没有考虑过要给狸猫先生与小狐狸做什么样的窝，毕竟那些都是已经死去的动物，而且他们曾经都还是野生的，虽然姿态是人类，可到底都是一些动物。
究竟是给他们一个房间，提供一些宠物睡榻，还是随意的挑选几个坐垫？
坐垫剔除、房间剔除、宠物睡榻剔除。她不想将好不容易收拾出来的房间让给鬼魂居住，而坐垫与宠物睡榻则可能无法被狸猫先生所接受。猫泽瞳还不想以自身的生命安危来挑战狸猫先生的饥饿指数。传说，被吃掉的动物死去后如果形成亡魂的话，都会处于某种一直非常饥饿的状态。
猫泽瞳骑着她的六轮脚踏车前往修京都的商业区，虽然她对这个城市并不能称作是熟悉，但记忆力颇佳的她还不至于迷路。至于她对这里的印象嘛——
其实与森叶市具备着相通性。
同样都是繁华，喧嚣，沉静与恢宏。
大城市总予以人一种矛盾的感觉，就像是于繁华喧嚣的街巷中低哼着无名歌谣的孤身女子，缭绕在她周身的旋律欢跃而强烈，可她清越的嗓音与接近喃喃絮语的音量却使整首歌飘溢出寂寞的味道。霓虹在不远处不停的闪烁、交错，眩晕了视觉神经，而矗立了多年的高楼大厦则散发着类似于金属光质的冰冷韵味……森叶市远比修京都更加繁华，可是许多的百年老店却在这里根深蒂固，倘若前者是孤身低唱的美丽女子，那么后者便是身着十二单和服的漂亮艺伎。
汽车等现代化的设施在这里依旧随处可见，然而低矮平房与砖瓦石樽却宛如于酒窖陈酿。让人不禁联想起木屐于石子路上踩出的咯哒咯哒声，以及少女苍白容妆上点缀的一点朱红，还有她发髻中穿插佩簇的金粉繁华与妖娆沧桑。
厚重的粉，厚重的衣，厚重的恢宏，厚重的沉静。
一切都不同，一切都相通。
……她喜欢这里，也讨厌这里。
墨发少女微微弯起了唇稍，沿路观察着各色的情绪，她的目光在街对面停顿了片刻，然后情不自禁的收起了笑意，也改变了此次出行的目标，从家居品转卖店转向了彼岸的小型商铺。
如果她刚刚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是……空谷，嗯，空谷什么来着？
无论如何，这个世上她再也没有见过如同死物般仅以灰色形成的人物。而且，那抹浓重的，仿佛被渲染上的墨蓝，还是令她感到非常的在意。
猫泽瞳将自行车停好，然后随着他走进这家商铺。
她随意地翻了翻店里的货物，偏首侧眼，暗自观察着自己身后的少年。
这是一家音像店，店里的陈列柜中摆放着许多的音像制品，各类CD、DVD等光盘卖品自然是品种齐全，而她自始至终深感在意的人却正位于贩卖着游戏的柜台前精挑细选。
猫泽瞳承认她非常好奇。
不单是少年的颜色、性质，还有背景或经历，她极度好奇的其实是……假设，这个不小心碰触到他的人如果是她自己，这个人……他会变成一种什么样的颜色？倘若悲哀的深蓝能够在接触到这个人时蜕变成绝望的墨蓝，那么，若是这个人接触到墨蓝、暗红、墨绿或者是暗黄色的话，若是他碰触到了犹如绝对者般强烈到已然再也无法强烈的终极存在时……
——你又会酝酿出何种色彩？
猫泽瞳眯起眼睛，抽出一张恐怖片的光碟，紧接着旋身而行。她刻意地挑选了一个恰巧的时分，也即是在少年略退几步后，转而想往她这个柜台前进的时候，任自己的手臂与他的胳膊不轻不重的擦撞了一下。
“啪嗒。”
恐怖片与游戏存储条一起掉落在地面。
她弯腰，捡起描绘着恐怖片的光碟。而他则在她弯下腰的时分，极为敏感的退离了她几步。猫泽瞳歪了歪脑袋，故作疑惑纳闷的注视着他。
黑发少年还是身穿着上午时那件连帽的运动衫。可是，此时的兜帽却好好的甩悬于他背后。少年细长的眉峰正在散乱的发丝下微微隆起，他抿直着唇稍，仿佛是注意到了她的打量般，若无其事地回视了她一息。接着，就将注意力完全放到了掉落在地的游戏存储条上。
顺其自然的，猫泽瞳替他捡起了它，并将它递了过去。
“你没事吧。”
“放开。”
她先启口，可话语刚刚说到一半，就被他无礼的打断。猫泽瞳面无表情的站起身，闻言却不禁暗自皱了皱眉头，她看着对方正准备伸出来拿游戏存储条的手，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果真是顺从的撒了手，任由游戏存储条再次坠落于地。
“……”
少年与少女相视无言，任谁也不去捡地面上的东西。
“你故意的。”
“我手滑了。”
几乎可以称作为同时的发言，同样都是语态平直的陈述，可是电光火石间却疑似有争锋相对的氛围油然而生。少年抿动着嘴角，似是有话想说，可却在最终忍了下去。少女墨镜后方的眉线扬高了些许，在遭受指责时亦没有感到丝毫抱歉。
“嗯，我手滑了，因为我有点紧张。”
她平淡的叙述，说着包括就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谎。少年掀了掀嘴角，然后轻轻地一撇，俯身捡起了游戏存储条。
“紧张？”
他低声重复，接着不咸不淡地轻哼了声，只是冷然地扯动着唇线，并垂敛下了长直的眼睫，不动声色地将掌心的物品冲着少女手中的光碟掷去。
“啪嗒。”
她没有料到他会反击。
本就没有花费多少力气的指腹一松，光碟再次掉落到地面上，猫泽瞳眯起了黑眸，静静地垂视着地面，恼怒感顺着胸臆攀爬到脑海，暂时性的蒙蔽了她的理智，也模糊了其他的想法与情绪。
“你故意的。”
“我更紧张。”
少年与少女不约而同的又一次在同个时间段内陈述着各自的观感，尽管双方的口吻依旧淡泊，可微妙的争锋相对感却比刚才更盛。
“是不是故意的，没人比自己更清楚。”
“……没人比自己更清楚？那么你先前是在说冷笑话？”
她略含火气的锋锐语言，只换得他更显缓慢懒散且游刃有余地冷静挑衅。他们谁也没有再次去捡起横躺于地上的游戏存储条或者恐怖光碟，少年偏首，格外悠闲的拿起了存放在柜台中的另外一盒游戏存储条，继续说道：“不，显然是刚刚那句话更能让我想要冷笑。”
冷笑？
猫泽瞳沉默了少顷。
她径自扯着一抹冷笑，礼尚往来的回以对方挑衅，笑意中大有番他尽可以冷笑看看的意喻。而少年也似是看懂了她神情中蕴含的意喻，顺应她般的勾起了讥讽的笑容。
“……或许，你的整个存在……才是最令人想要冷笑的地方。”
少年留下语焉不详的话语，随即轻轻地摇了下头。他若有所思地撇了她一息后，便收起了盈溢于唇畔的浅淡笑意，也不再理睬猫泽瞳，径自垂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在结完账后离开了音像商铺。
而尽管她还是好奇，不，或许应该说，由于少年的意味深长，她反而是对他更加好奇。但是，猫泽瞳还是选择了停留于原地。遭受了嘲弄的她，自然也无意自讨没趣的凑上去追问。
“存在？冷笑？”
蔓延于少女黑瞳的冷意越发锋锐，她眯起眼睛微抿着唇角，然后捡起了遗留在地上的两项物品。凝视着它们的时候，不禁牵起了深深的冷笑。倘若她的存在于他而言就像是一场笑话，那么他的世界于她而言也只是一个故事。
“……不过是无法朝着自己面露冷笑而已。”
细声的嗡语忽然自她口中飘溢而出，她瞥了眼手中的游戏存储条，鬼使神差的拿着它们前往柜台付了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