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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有女长成 ...

  •   连昇怎会有仙障护体?
      退一步说,普通的仙障,仙仙自然看得出来,除非是法力深不可测的上神,才能布下无形无影的仙障。
      总之,连昇不可能。
      可是,更不可能是那个臭小子啊啊啊……
      仙仙思虑无果,它悲愤交加地意识到那根该死的红线才是当务之急。
      混迹月老府多年,它只学会了牵红线,至于如何解,却是闻所未闻。
      手足无措之际,原本熟睡的两人都有了动静。
      沐远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梦话。
      仙仙浑身僵硬,好不容易等他的气息再次均匀起来,方才战战兢兢地朝连昇望过去,不曾想,与一双沉静的眼眸对了个正着。

      “呃……”仙仙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连昇探究地瞧了她一会,柔声问:“你是口渴了,还是肚子饿了?我看你晚饭也没吃什么。”
      温和的口吻就像对待一个需要照顾的孩童,没有丝毫责备。
      “我……”仙仙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见他起身从篝火堆旁取出一只水囊,拔开塞子送到它嘴边。
      水是温热的,仙仙并不渴,却不由自主地喝了好几口。
      稍不留神,舌尖舔上他的手指,温软滑腻,似乎还带着兰草的清香。
      那只手指动了动,一种异样的感觉淌进仙仙心底,有点羞涩,又有点困惑。
      可是她很快发现自己被误解了。
      “抱歉,没有更好的食物招待你。要等到下了山,才可以上集市给你买点好吃的。”
      “嗯……那里……”仙仙在那双潋滟星眸的注视下愈发紧张,结结巴巴道,“有、有鸡翅么?”
      话一出口,仙仙立刻想挖个洞埋了自己。
      她还想超凡脱俗来着,可最基本的不沾烟火餐葩饮露她都做不到,还保有吃肉这个与风雅绝缘的习性,甚至还急着给自个贴标签……
      连昇却只是一愣,唇角随即浮现浅浅的笑涡:“你想吃鸡?那倒也简单,如果你不急着走的话……”
      “我不急着走。”仙仙被他的笑容安抚,索性一鼓作气,“其实,我的主人并不是月老……”
      “哦?”连昇似乎并不吃惊。
      “我的主人……他遗弃了我。”仙仙一边在心底对可亲可爱的帝君大人忏悔,一边惴惴不安地小声请求,“你可以暂时收留我吗?”
      连昇抬眸将仙仙望着,反问:“你想与沐远一同去昆仑?”
      “啊?”仙仙没会过意。
      仿佛受不住仙仙满怀希翼的热切目光,连昇低头将水囊收好,轻声道:“此去昆仑路途遥远,风餐露宿,甚为艰苦,你或许会吃不消。”
      “我不需要特别的照顾,明天开始,我可以自己走路。还有,我吃得也不多。”
      仙仙坚定不移地回答了连昇。有那么一刻,她真的觉得,如果每晚能与他一同在夜空下小坐片刻,再多的艰苦也值得。
      虽然还有许许多多的疑惑和麻烦,但是,还有明天。
      仙仙慢慢凑近连昇,然后将小脑袋搁在他的膝盖上,枕着他的体温,进入新一轮梦乡。
      迷迷糊糊中,只闻林间流水潺潺,仙仙想起一件事,似乎极紧要,一时间却又拎不清,只得作罢。

      直到次日早上睁开眼,仙仙才猛然记起昨晚的紧要事是什么。
      当然,比起错牵给沐远的红线,这事目前还算不上什么,但其影响力,却将伴随仙仙一生……
      长裙不停地被树枝挂住,仙仙磕磕绊绊地跑到山泉边,迫不及待地往水面伸长脖子。
      碧波粼粼,倒映出一张少女的脸。
      娇俏的眉眼,纤柔的下巴,小巧的鼻翼,最惹人怜爱的,是一张嫣润的唇,仿若沾着晨露的桃花瓣,清新而美好。
      只不过,这张唇此刻正嘟成一团,撅起的部分,快要接近鼻端。
      仙仙心酸得快哭了。
      这是怎样一张稚嫩幼齿的包子脸啊,她从不敢奢望要像仙女姐姐们那样妩媚多姿,可是,总还抱有一点点期盼,至少,当她站在帝君大人身边时,不会彻底的被忽略掉。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顶多能跟清秀沾上边,今后,还有什么颜面伴随帝君大人身侧啊啊啊……
      仙仙严重失意,恨不得一头扎进水里溺死自己。

      “噗通!”
      一块山石砸落泉中,击起巨大的水花,距离过近的仙仙躲闪不及,被溅了满脸,连发梢都挂着水滴。
      头顶的树上跳下一个人。
      “你是想投水自杀么?一只狐狸,有什么想不开的?”
      少年一本正经地发问。

      仙仙迅速膨胀的愤怒还来不及爆炸,就遭遇到意外的一戳,顿时偃旗息鼓。
      她抹了一把水珠,有气无力道:“你能不能不要有种族歧视,即便有,也应该是我歧视你,我可以变成人,但你可以变成狐狸么?”
      少年愣了愣:“不能。”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我并没有歧视你。我是听说你被主人遗弃了,特意来安慰你。”
      安慰?!
      仙仙默默回想昨晚对连昇撒的谎,不免悲从中来,说不定,真的要被帝君大人遗弃了啊。
      少年自顾自地劝解:“其实没关系,我从小就被爹娘遗弃了,如今不也活得好好的吗?别担心,连昇兄既然嘱咐我好生照顾你,定然有所安排,没准还会引荐你拜师学艺呢。”
      仙仙呆若木鸡,她才不要拜什么师,帝君大人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他对她有着足够的耐心和包容,而一旦思及他有可能因此生出的失望,仙仙就觉得无法忍受。
      朝霞如锦,风过林梢,筛下碎金点点,水面的倒影随之起伏,仙仙的注意力慢慢转移到与她比邻的另一张脸上。少年的眉目浸润在阳光中,疏朗俊秀,或许是刚刚盥洗过,昨日看来乱蓬蓬的头发用一根布带系着搭在胸前,相衬之下,干净的面容也显得精致了许多。
      原来……
      难怪……
      连他都会嫌弃自己长得不怎么样。
      仙仙悲从中来。
      她分明就是受他所累,他却毫无内疚,甚至于本末倒置,根本没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
      仙仙正要指出问题的关键,鼻尖又一滴水珠滑落,麻麻痒痒,激得她打了个喷嚏。
      涕泪横飞。
      少年瞧见她的狼狈样,唇角微微一抖,终究没忍住,笑了。
      一边笑,一边好心地替她擦干头发:“快点拾掇干净,连昇兄备好了早饭。”
      仙仙头也不抬地洗脸,洗完了,朝不远处指指:“你看。”
      “看什么?”少年好奇地探过身子。
      紧接着,“哗啦”一声,整个人被踹进水中。
      肆无忌惮的大笑响彻山林,惊得晨起觅食的鸟儿四下飞散。

      林间篝火几欲燃尽,守在余烬堆边劳作的男子恍若未闻,一刻也没闲下来的手顿了顿,额前碎发扫过他挺秀的鼻梁,婆娑树影晃动在他眸中,明暗不定。

      仙仙揉着笑疼的肚子跑去找连昇,哪知人没找着,却在洞口的山石上找着一只热呼呼的泥巴团,她好奇地捧起泥巴团,一纸信笺被风卷起。
      仙仙顾不上研究泥巴团为什么会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味,当她读完信笺里的内容,小嘴顿时一瘪。
      连昇不辞而别,只留下寥寥几行字,大意是有要务缠身不便逗留,另为他们指了一条去昆仑的近路。
      昨晚原来空欢喜了一场,连昇处事周全,自然不便当面拒绝她的要求,所以把她扔给了沐远。
      不管方式多么委婉,事实只有一个,仙仙还是被抛弃了。

      浑身湿淋淋的沐远好不容易爬上岸,抬头见到泫然欲泣的仙仙,吓了一跳。
      “喂,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啊?你这样子被连昇兄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他早走了。”仙仙蹲在泥巴团边闷闷不乐。
      沐远将连昇的留言看了又看,嘀咕道:“难道说,连昇兄出远门也是为了那件事么?”
      “什么事啊?”沐远的神秘兮兮转移了仙仙的注意力。
      “一件失落的上古圣器,咳,说来话长,你……”少年眸中神采奕奕,他忽然注意到仙仙和她身边的泥巴团,脱口而出,“你一只狐狸,蹲作那般古怪姿势,难不成还想孵蛋么?”
      仙仙无语凝噎。

      沐远三两下敲开泥巴团,若有若无的香气顿时四溢开来,再撕开一层荷叶,便露出烤得焦黄的山鸡。他撕下一块鸡肉递给仙仙,没想到仙仙的小手早就伸向鸡翅膀。
      “好吃么?”
      鸡翅外酥内嫩,还涂了蜂蜜,仙仙不住地点头:“你也尝尝。”
      沐远摇了摇头,似乎觉得不够坚决,又强调:“修道之人,宜弃荤食素。”
      仙仙盯着他滚动的喉结,抿着嘴乐:“三清无暇,我也可以假装没看见哦!”
      沐远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用荷叶将鸡重新包好:“还是留给你在路上吃吧。”
      他转而掏出一只馒头啃起来。
      “你今年多大了?”他俨然以长辈的口吻问仙仙。
      仙仙漫不经心道:“哦,我年纪不大,才九百九十岁。”
      沐远哽住。
      仙仙好心地帮他取出水囊:“你不必拘谨,我素来亲和,不与晚辈端架子。”
      沐远涨红了脸:“两界殊途,你我之间并不能以年龄划分辈份。你活了这么多年头,还只能算个半大孩子,而我今年十七,已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仙仙虚着眼,见他较真的神情颇为有趣,显然是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不由暗暗偷笑,当下不再与他争辩,专心致志地对付美食。

      沐远气过一阵,忍不住又问:“你在天界呆了许多年,可曾听过沧浪神戟的传说?”
      “自然听过。”仙仙想了想,“越有灵性的兵器,越是择主。沧浪神戟对凡人而言,并没有多大用处。”
      沐远领会了仙仙的意有所指,当下便道:“不错,八荒六合之中,唯有紫微大帝能够驾驭它。仙魔大战至今,它沉睡凡间已逾五千年,无人知其下落。近来却不知何故,东海之畔,虎啸龙吟,祥瑞之兆破天动地。据说宿劫轮回,当年被净化的魔煞或将重生,是以降克之物也应天命复苏。虽然确切情况不得而知,但会稽山一带,已有不少小妖借助其周身散发的神力修炼成精,更引得魔道中人趋之若鹜。倘若在此之间,沧浪神戟出了什么差错,岂不祸殃六界?”
      仙仙不解:“魔煞究竟是何方妖孽,竟能死而复生?”
      “这……我也不很明白,曾听闻魔尊魔后濒危之际,双双以元灵立咒,护其永生不堕六道轮回,是为终有一日,令仙界血债血偿。怎么,你居然不知道?”
      仙仙半张着小嘴,傻了。原来仙魔大战还有这般后续,她倒真是孤陋寡闻了,推及缘由,帝君大人一向只当她是个孩子,避而不提也很正常。
      好在她反应不慢,煞有介事的端正了神色:“区区一个咒语,在仙班诸神眼中,只怕早沦为不值一提的笑柄,更不会引以为患。不过,沧浪神戟确不容亵渎,少阳派主动替天行道,着实令我等折服,此番若有机会,愿尽绵薄之力相助。”
      仙仙拽了一通文,自我感觉良好。
      不料沐远一脸憋不住的笑,张口便是:“你一只狐狸,能有多大力气?”
      仙仙但笑不语,抬手捏了个仙决,往沐远身上一指,低声道:“去!”
      眨眼间,湿漉漉的衣物立即干透,拧不出一滴水来。
      沐远又一次哽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有女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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