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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浴火重生 ...

  •   媚术,是一缕毒性强烈的轻烟,虽无形却有极强的杀伤力,它能使男人亢奋、激昂,深陷其中而不可自拔,雪歌要学的,正是这种蛊惑男人的本事。

      在这个不适合女子生存的江湖里,男人征服世界征服了女人,而女人,只能通过征服男人征服世界。

      从今日起,雪歌要擦去脏兮兮的脸面,露出本就风华绝代的容颜。她心里想,姜正廉眼睛近瞎,李金又死了,宰相府也就这两人目睹过她的真面目。再过几年,她长大些,变得更加明艳动人,再回去东京,便是她复仇的开始。以前的雪歌彻底死了,如今,她是只为报仇而不择手段的雪歌。

      可是她心里仍会痛,在青涩、不堪记忆的年华里,乞儿是她心中恒久的痛,她对他的思念愈演愈烈。

      “雪歌……”李琴有一日叹息着对雪歌说,“你不适合学习媚术。”

      “师父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雪歌稍有内疚之意,她真的不明白吗?

      “你心头藏着一个男人,千娇百媚皆为了他,其他男人在你眼里视同粪土。你又如何能去蛊惑别的男人?”

      “师父……”雪歌争辩,“如果有一个男人,他在你最黑暗时,给你一线光明,在你痛不欲生时,给你生存的希望,你会不会爱上他?”雪歌迫不得已,把宰相府里如何邂逅乞儿,又怎样将贞洁献给他,他如何用性命救她所有的事都告诉李琴。

      李琴听后,摇头说:“雪歌,这男人并非真正爱你,他只是在赎罪,因为他伤害了你,夺走了你最珍贵的贞操。”

      “不是这样的。”雪歌相信他与乞儿之间,是患难见真情。

      李琴继续说:“不管怎样,这男人死了,你只有忘记他。要复仇,你得做到绝情断爱,若不能,你只会失败。”

      “我知道,我也一定会做到。”雪歌向师父许诺。

      时光如梭,三年过去了,雪歌更加出尘如仙,在李琴的调#教下,举手投足间,更显妩媚风流。由于与世隔绝,这种妩媚风流,又显得艳而不俗、媚而不妖。

      如今,经过漫长的等待,雪歌终于等到重出江湖的日子。

      她满怀信心地对李琴说:“师父,你与我一起出去,咱们师徒俩一定要搅得敌人永世不得安宁。”

      “不,雪歌,你独自走吧。为师是个废人,出去了反而连累你,不如留下来静候佳音。”

      “但是师父,我怎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雪歌,不许啰嗦!这三年来,你还学不会心硬吗?”李琴斥责她,“你去吧,提着唐武的人头来见我,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雪歌无奈,跪下来向她叩了三个响头,含泪作别:“师父,徒儿走了,你等我回来。”雪歌将早先编好的藤条绕腰三圈,另一端勾住岩壁上的树杈,之后沿着藤条爬上顶端。

      阳光越来越刺眼,她离洞口越来越近,等到她跃上去时,树杈咔的一声断了。雪歌跪在地上,伤心地落泪:“师父,我知道你是在断我的念想,不让我再下去见你,好安心复仇。你放心,我不会教你失望!”

      雪歌走下乱葬岗,不知不觉朝长亭走去。三年前,乞儿在亭中与她诀别,此后生死茫茫,沧海桑田,暗换了流年。

      “我跌下无底洞,却能重活一次,不知你跳下鬼戾川,是不是也能大难不死?”雪歌默默想着。

      便在这思绪飘摇之际,雪歌望见崖边有个男人的身影。那男人背向她,俯瞰着鬼戾川,他如山石般屹立、挺拔不屈。雪歌看不清他面孔,却见他围的乌黑披风,在烈烈风中起舞。

      雪歌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她快步跑过去,想要目睹那人的面貌,问清他,是不是当年的乞儿?

      待她奔至崖边时,那男人,却早已消失了足迹,唯有脚底茫茫的川水,不舍昼夜、浩浩荡荡地流向天边。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雪歌下了凌云峰,瞧见自己脏兮兮的容貌,便想找个地方,洗澡顺便洗洗衣裳。

      她来到雪溪,雪溪位于京畿,隐于丛林深处,溪水甘冽澄澈,叮咚流淌。

      雪歌俯身用手划水,溪水穿过她掌心,清凉舒适。她环顾四周,认定不会有人来到溪边,便褪去那身又烂又旧的衣裳,将身体浸入水里。

      如瀑的青丝披散水面,雪白的凝脂若隐若现,可惊羡了溪边的少年。

      他一直看着她,目不转睛,唯恐这人间的尤物是天上的仙女,眨眼便销声匿迹。

      雪歌掬水,淋着雪胸,又从溪流里拾起发丝,一缕一缕地揉着。此时的她,是脱胎换骨、锋芒毕露的明珠,足以倾倒众生。

      雪歌洗了很久,把身上每寸玉肤都洗得干干净净,她恍然想到该洗衣服了,就游向岸边。蓦然见一个男人站在她衣服附近,毫不避讳地望着她,雪歌脸红都要烧到耳根子。

      “你……你这登徒子,还不快点走开!”雪歌气急败坏地说着,赶紧潜下身体,让溪水淹至她玉颈。

      那玉颈又细又白,华服少年还没看够,嘴上却开始辩解:“姑娘,我不是有意看你的,只是……”华服少年急中生智间地抓起雪歌的衣裳,寻个借口说,“我看姑娘这身衣服,和我家侍女的衣裳很像,所以想来看你是不是我府里的人。”

      他最后五个字带着轻佻的口吻,分明是故意占雪歌便宜。雪歌暗中生气,心忖这华服少年也太难缠了,明明偷窥她洗澡,还这么冠冕堂皇、不知廉耻地说她是他府里的人。

      “我知道姑娘你不信。你们都过来。”华服少年喊了喊身后几个侍女,对雪歌说,“你看她们的衣服,是不是和你很接近?”

      雪歌努了努嘴,本以为华服少年胡诌,没想到一瞥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些侍女的衣裳,和她一样都是绿色缎子襦裙,只是她的又烂又旧,而她们的衣裳袖口略微卷起,腰间还缠着醉红丝绦,看起来更显婀娜别致。

      “我这身衣裳,是宰相府婢女的服饰,莫非他们都是宰相府的人?那位华服少年,是姜正廉的儿子?”雪歌不停地问自己,她尽量压住心头怒火,让溪水浇灭掉不理智。

      当年她为了取得姜正廉的人头,扮成歌姬、戴着面纱为他舞一曲,结果李金相中她去伺候姜正廉,她有了刺杀仇敌的机会。

      哪知千算万算,不如这两只狐狸老谋深算。她刺杀姜正廉失败,他们俩竟想出毒计,找了街上又脏又臭的乞儿凌#辱她。

      一想到这里,雪歌就恨得牙痒痒,她曾经为了生存丢掉尊严的悲哀、肩负沐家灭门之仇,都令她这一生只在耻辱和痛恨中活着。

      “你怎么不说话?是无话可说吧?”华服少年嘲笑她。

      “把衣服还给我!”雪歌佯装很生气。如果这少年真是姜正廉的儿子,今天是不是上天为了帮她报仇,特地安排的一局?

      “你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我就把衣服还给你。”华服少年不改轻佻的语气。

      “休想!我不告诉你!”雪歌倔强地说着,她学了三年媚术,今日是该历练一下,她相信她有这个本事,把仇人的儿子掉上钩。

      “这是你说的。”华服少年邪笑,竟把雪歌的衣服扔到水流湍急之处。那衣服随波逐流,瞬间飘到下游。

      “我的衣服!”雪歌无奈地喊着,想要追上已经太晚,只能眼睁睁望着衣裳被水冲走。

      “你还不告诉我,难道打算一辈子都在水里当美人鱼?”他骄傲地笑着,双手还摆了个鱼游的姿态。

      雪歌只当他是任性无赖之人,心想这应该是姜正廉的小儿子吧?“你又叫什么名字?”雪歌反过来问他,她要确认他的身份。

      “我叫姜聪。你呢?”

      “原来真是他的小儿子。”雪歌朗声回答:“我叫雪歌。”她也不怕他知道她的名字,因为宰相府不会知晓沐家还有后人,更不知沐家后人就叫雪歌。

      “雪歌,这名字很美!”姜聪扭头,招来身后一个侍女,他对那侍女说,“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水里的姑娘穿。”

      那侍女鼓着大眼睛,无辜地叫道:“二侯爷,奴婢……”

      “你不脱,是要我帮你脱吗?”姜聪蛮横地瞪着她。

      雪歌看那侍女可怜,也不打算为难她,便说:“我只要外衣就可以。”

      那侍女无奈,只能言听计从,将绿衣裳脱下来,递给雪歌。

      “你们走开,我……我要穿衣服了。”雪歌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着。

      姜聪越看她,心里越坚定主意,这女人,无论她是仙子下凡,还是妖魔出山,他都想得到她。他带侍女们走得远远的,却时不时回头,唯恐雪歌逃走。

      直到他望见雪歌穿好绿衣裳,坐在溪边的大石上,露着雪白的纤脚,慢慢拧干头发,他忽然想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诗句。落花洒在雪歌的发丝、双肩、裙角,她像是从画中掉出来的美人。

      姜聪走过来,作揖说:“姑娘,刚才失礼,请多恕罪,我送你回家吧?”

      “我是个孤儿,早就没家。”雪歌卷着青丝叹息,她说的是真话。只要不让姜聪知道她是沐家后人,其他真话她都可以说,也只有真话,才能令人信服。

      “那你住在哪里?你总要有住处吧?”

      雪歌怅然地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譬如朝露,今天有,明天无,你何必追根问底?”说完,她踏着落叶,飘然而去。

      姜聪望着她离去,在她身后大声呼喊:“我们的缘分,不会那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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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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