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 To Love 之 遇见》魔吉卡

6、杨志军遇见王菀月

　　阳光透过玻璃窗，点亮了整个办公室。周一，清静了两天的办公室回到往常工作日的人气。杨志军生气地拿起电话拨打林静宜的手机。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电话里传出不慌不忙的系统声音。
　　“舒新雅，你务必在下午下班前把林静宜上周负责做的报告给我交上来。”杨志军拨打了舒新雅的内线，对着电脑吼着。
　　挂上电话，他拿起桌面的那杯凉掉的咖啡，呷了一口，皱着眉头。
　　淋一场雨至于生病？生病了，至于把所有联系方式都切断？就用一个邮件CC上全部门就当作请假？都大学毕业好几年了，还玩学生翘课这种对自己对大家不负责任的事情？
　　杨志军这一年多对新入职的林静宜很赏识，为了提拨她才把这么重要的第四季度策划方案交她全权负责，结果明天就得交上去了，她却玩失踪。她平时的责任心哪里去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其实他从来也懒得去理解女人。他的生活永远跟工作一样，到时到点，完成任务。
　　手机铃声响起，诺基亚最经典的曲调回旋在杨志军的办公室。是她的女朋友徐美玲的电话。
　　“宝宝，想我了没？”徐美玲甜美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过来。
　　“当然。但是今天有点忙。”
　　“那我晚上找你？”
　　“恐怕晚上有点难。”
　　“好吧，别忘记周三是咱们的大日子。”
　　“这两天忙也是为了周三好好陪你。”黄志军的声音变是温柔了许多。

　　挂上电话，杨志军看了看台上的日历，太阳光把上面日历边上印嵌的黄金色图纹照得闪闪发亮。
　　周三那天用红色的笔圈了起来，标注是“注册”。
　　对的，那天他们要到民政局注册结婚。这一天，对徐美玲来说也许是人生的大日子，对杨志军来说，也许只是人生跑到这段距离，必需要树起的一个做记录的里程碑。爱的感觉之于他，没有工作带来的成就感愉悦。

　　整个市场部的陷入了特别紧张的气氛。大家都沉默地装得很忙碌。
　　杨志军把秘书舒新雅叫进办公室，交代她去人事部门把林静宜的资料复印一份给他。
　　舒新雅点点头，跑回位置给人事部的苏晓小打了个电话，让她把资料复印好，她一会儿上去拿。杨志军第一次会亲自要下员工的个人资料，大家感觉这次林静宜凶多吉少了。

　　晌午，太阳恶毒地照射着整个北京城。杨志军手里捏着舒新雅给他的资料走下停车场取车。他把车直接开到林静宜家。
　　到了小区门口，他把车停找了个位置停好，然后按着楼座的号码找到了十五号楼四门九零八室。一开始他是斯文的按了按门铃，发现没有人响应，他开始连续按门铃，一直按不停按。
　　依然没有反应。
　　正准备离开，门突然打开。
　　林静宜披头散发，像是刚睡醒。两只眼睛像核桃一样。
　　杨志军直接把门推到一边，走进屋里。发现屋里一片漆黑，空调吹得整个房间像冬天一样冰冷。他拉开她房间的窗帘，从电视上拿起空调遥空，顺手把空调关上，像讨债一样向她伸过右手：“策划书交给我。”
　　似乎好半天林静宜才晃过神来。“电脑密码六个三，自己去桌面找吧。”
　　杨志军打开她的电脑，麻利地把策划书往自己的邮箱发送，并CC了一份给林静宜的邮箱。办完事，他安心呼了口气，正准备向林静宜打招呼离开，他发现她裹着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不管你是真生病，还是装死人。请假没有被批准前，不可以不上班。这次我算记你一次旷工。”他走到厨柜，从冰箱翻出两瓶子农夫山泉倒进她的电热水器，插上电，按上开关。“这热水一会儿烧好后记得喝完，明天不许请假了。”

　　“杨总，难道你就不可以放我几天假疗伤吗？”林静宜努力地吸着鼻子着。
　　“昨天下的明明是雨不是冰雹，你到底是被雨淋了还能淋伤脑袋吗？”
　　杨志军突然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冷冷地把她拎了起来，拉进浴室的浴缸，拉起蓬头往她身上使劲淋着水。
　　“工作本已经让人足够兵荒马乱了，你哪里有心情乱了阵脚去思考感情。人没必要为过去烦恼。”声音响亮地回落在浴室。
　　“没过去，才一年多怎么过得了去。”林静宜抱着膝盖咆哮。
　　“一天都是过去，都得删除。自己不爱惜自己，你哭崩了外面太阳依然灿烂。”说完，他走出浴室，拿纸巾把手擦干，给她倒了杯热水泡上茶，然后准备离开。
　　人只需要记得应该记住的，想起应该想起的就足够。
　　良久，林静宜从浴室走出来，说：“我下午上班。”

　　太阳依然灿烂，这两天，天空干净地没有云。
　　杨志军回到车上，看到手机上有三十个未接来电，是徐美玲打过来的。他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带上墨镜，开车往公司去。
　　杨志军比谁都懂得，感情永远不如工作能够勉强迁就，而生活里永远会有新的挑战要迎接。过去的一天都算是过去，都得删除，腾出大脑有限的内存空间去迎接新的明天。

　　天气预报周三有雷阵雨，一大早便能够见得着预兆，乌云密布。
　　杨志军收拾好需要的证件，还有两本很久没有碰触过的红本前往徐美玲家接她去民政局。当天排队结婚的人很多，排着长长的队伍。
　　他们排了接近四十分钟才基本比较靠近。杨志军很清楚结婚的流程，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结婚。在他大学毕业那年，他结了，同年也离了。用现代的话来说，叫闪离，但是绝对不是闪婚。因为那段恋爱谈了三年，当年感觉谈得天崩地裂，结束得也很勉强。

　　很勉强，大约是指应该被挽留的却是挽留不下。

　　民政局办理结婚的地方门庭若市。

　　填表，交钱，拍照，领证，民政局给他们一本一本展新的结婚证。然后宣布从今天开始，他们成为合法夫妻，一点儿浪漫气氛都不存在。

　　从民政局出来，天空很阴郁。
　　杨志军看了看时间，时间不到一点。他心里惦记着回公司上班还来得及的事情。
　　徐美玲的心情却没有被天气影响，新婚似乎是她向往已久的事情。她高兴地告诉他今天正是他们相恋的第三周年纪念日，然后描述着好多美好的数字，像恋爱算起几几年可以是银婚，几几年可以是金婚……

　　离婚处的门口那两个人似乎缺失某些证件而争吵。只听见女人吼着说：“本大姐不是第一次离婚，提醒过你好多遍证件你怎么还是没有带齐。怎么你们男人都一样？”
　　杨志军大约猜到，男人估计是不想离婚。他当年也耍过这样的招数。
　　“菀月，求求你不要闹了，咱们回家吧。”男人在众人面前乞求这个女人的原谅，这是需要多么重的爱才会让一个男人甘愿放下这自尊。

　　来来往往的人经过离婚办事处都会侧过头看看这两个正在嚷嚷的夫妻。

　　菀月。
　　这个女人的名字，有点熟悉，这个女人的声音，有点熟悉。杨志军在猜想，似乎生命中跟这个人有过联系，或者是久违的一个朋友。
　　他健忘，他善于删除过去，所以让他记起一个久不联系的人，是一件吃力的事情。
　　当个这女人转过脸面对着这个男人吼着的时候，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正是他离婚多年的前妻王菀月。她胖了，变老了，变得不修边幅了，但是他还是认出了她。当年她说要去追求的幸福，怎么竟然变成这样了。

　　命运还真的很会开玩笑，相逢竟然是在这么一个情况下，他感觉徐美玲还真会挑好日子，或许是日子挑上了他们。

　　就王菀月转身的那瞬间，杨志军抱住了徐美玲，把她抱了个满怀。而他跟王菀月四目交接时，王菀月竟然只是低下头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身后跟着一个窝囊的男人。

　　有时候跟旧情人碰面，最好装好不认识，可以避免很多不想要被问及的过往回忆。

　　杨志军发现，对王菀月连可怜可怜她的感觉都没有。心静如水，正如他一惯的作风，删除不应该残留在大脑的所有。他甚至开始怀疑，当年爱得天崩地裂的情感是否存在过，而他有多久没有触碰过那种天崩地烈的感觉了？
　　徐美玲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甜甜地笑着说：“这里人多，被人看到不好。”笑容是如此幸福。她性格很粗略，从来不爱过问关于杨志军的往事。也正因为这样，杨志军选择了她，直到最后决定订下做接下来的下半生伴侣。
　　而刚才那么短暂的时间，杨志军竟然感觉自己有点背叛，他就那么一短暂时间违背自己一直遵守的规律，他记起了不记得的，想起了想不起的一些回忆片断。

　　杨志军牵着徐美玲的手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杨志军才发现这三年来身边这位他以为刚刚好的女人，却是一直视他为她的不可取代的未来，在后面努力一直追赶着不断前往前的自己，除了微笑，永远没有怨恨。他突然发现自己把自己的爱人遗留在自己的心以外太久太久了，他似乎欠下了她好多，他内心产生了一种来得很突然的强烈地想爱她的冲动。
　　杨志军把徐美玲送回家后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把车开往国贸，在Tiffany挑出了一只很简约而华丽的Setting系列的戒指，准备给徐美玲一个浪漫的求婚。
　　他欠她一个求婚仪式。
　　还欠她一次认真的爱。
　　因为他突然明白，虽然他经历过一段从感情走到婚姻，从婚姻走向单身后，已经不再想去经历天崩地裂的爱情过程，但不等于徐美玲应该享受的却被剥夺……

　　有时候有些原以为失去的需要跟现在拥有的对比过后，才知道现在拥有是有多珍贵而幸福。